第28章 生命之花（⑤）
调查的事情不隶属于我们管，我也不是很想和他们到处跑，就干脆留在警局看他们搜寻来的资料。
我把自己看到的那个男人画了下来，但我没有看清楚对方长相，只能根据花店的结构去大概猜测男人的身高和身材，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还好现在路边监控多，花店和周围店铺以及马路上的监控还是录到了这个男人，不然我说的话还真没多少人信。
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人除了在店主死亡当天去过店铺，早在半个月前也去过，也就是说店主在很早以前可能就认识他，只是不知道男人做了什么，让店主把他忘记了。
我想让他们再帮我查一下三个月前这个男人有没有来过，但周围店铺的监控都是十五天一覆盖，道具上的监控也是一个月一覆盖，所以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往回查。
而根据监控显示，这个男人半个月前在店里待了三个小时，至于他和店主说了什么不得而知，花店监控七天一覆盖，早就没有了。店主死亡当天，监控显示他下午两点半进店，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了门，而花店中的监控显示他一进门，店主就迎了上去，随后他和店主交谈了几句，然后在花店中转了一圈儿，什么都没买就直接离开。
这之后他的行程就很奇怪，打了个滴，司机就开始在各个街道转圈，直到半夜才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
“能联系到这个滴滴车司机吗？”
“能。”小警察说着暂停了监控，给这个出租车所属的公司打了电话，很快那边就转接到了司机那边，对方表示很快就来警局配合调查。
“那个店铺是什么？”我直接画面上最后出租车停的地方，小警察帮我对比定位了一下，发现那是一家早就停业的店铺，大概在两三年前停业，就一直没开过。
“停业之前那里是做什么的？”
“额……这个我记不太清了。”
“我记得，是一家理发店，我还带我老婆去理过发，那家手艺不错。”旁边另一个小警察回复。
“哦……顺便也联系一下这里的店主，我可能要进去看看。”
理发店……停业，可是从监控看那个男人似乎是开门进去了啊，这里的警局不大，人手大部分都被王勇带走了，现在也腾不出人手帮忙去调查，看来只能一会儿出租车司机问完，我和这两个小警察去看了。
继续看监控，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这个男人唯一有联系的位置似乎就是这家理发店和花店。
“小李，有个出租车司机来了，说是配合调查。”
“好，我们马上过去。”
应了一声，我们三个关掉监控出了门，因为我不是内部人员，所以我不能进审讯室，只能在一边旁听室看。
小警察先是和对方确认身份，然后就直奔主题开始询问那天发生的事情。
据司机表示，那天他在花店门口接到了一位穿着黑衣服，带着帽子和口罩的旅客，因为现在正好是冰灯展览期间，许多外地游客还有南方的，他们接受不了这边的寒冷基本上都是大衣、帽子，最近又有流行感冒，所以大部分都带着口罩，司机对对方的装扮也没有什么疑惑，只认为对方可能是个南方来旅游的游客。
那个男人一上车就问他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司机就给他介绍了几个景点，男人说他都去过了，然后司机就说镇上的冰灯也很好看，到了晚上会亮起灯，更漂亮，于是那个男人就让他在街道上来回转圈，说自己怕冷，就不下去了，就当他包车。
司机自然也见过这样的，于是和对方谈好了价格，就开始在镇子上转圈，期间他想和男人说说话，可那个男人却没有回应，他又怕顾客生气，不坐了，于是就闭上了嘴。
他就一直开着车转，直到天黑，又转了好几圈那个男人才开口，指挥着他到了一家关门的理发店门口停下，给了钱就下车了。
“那个男人有口音吗？”
“没有，就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他说话有什么特点？比如语气？”
“嗯……他说话吧比较简单，能不多说就不多说，语气也很官方，没一点人情味。”司机说着还摇摇头，表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所以印象很深，对方上车以后和他定好怎么走然后就开始看着窗外不说话，很冷漠。
“嗯。”那个小警察做着笔录，然后又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反正就是审讯要走的流程。
从司机的话来看，确实符合那个男人的性格，对他不感兴趣的人他是不会多浪费时间的，但，这样一来就矛盾了，他可是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在欣赏这些冰灯，还是说这些冰灯也有什么值得他去看的呢？
“问一下那个男人在看冰灯的时候有什么反应。”我通过耳麦和小警察对话，他那边自然而然地去问了司机。
“反应？没有，他上车以后就靠窗户坐着，啥动作都没有。”
“他还记得那天一路上展示的都是那些冰灯吗？？”
“这，恐怕不行，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我没问题了。”我放下耳麦，看着审讯室里小警察在和司机做一些结尾手续，现在是下午一点多，那个男人是两点半去的花店，于是我去找了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他给我调了两个人和我一起去调查。
其实我感觉自己一个人行动会比较方便，但对方是泣血，万一遇到了我一打又不能打，就只能任对方宰割，萧风和张一霖又跟着王勇去了花店，于是我只好带上了这两个警察，他们都姓王，一个叫王晓，一个叫王时。
我们出了警局，因为警车太扎眼，所以王时开了他自己的车带着我们，我之前在看监控的时候就对那个出租车的行车轨迹做了标注，我们先到了花店，我给王勇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沿着那个路线走。
一路上的冰灯已经换过了，这里的冰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修修补补，换个模样，所以我只能观察周围的建筑，看有什么奇怪的。
我们从西林街开始转，到和平街，再到清远街，王时和王晓对这里都熟得很，一路给我介绍这里的建筑，我听着他们讲述，感觉没有任何问题。
“那边那个酒店，就是祥云酒店，是个四星级的，也算挺好的了。”
“祥云酒店，我记得周子舒使用前就住在这里吧。”
“对，她的房间已经封了，物证科的同事们都在取样调查，我们要去吗？”
“不了……去了我们也帮不上忙，继续走吧。”
“好。”王时继续开车走，一路上建筑物都没什么特别的，于是我直接让王时开车去了那家理发店。
等到了理发店我才发现，这家理发店和花店居然是背对着背的，我只要绕过路口拐弯到对面就是花店。
我试着顺了一下那天的时间线，这个男人两点半去找吴莫，两点四十多出门就上了出租车，然后一直转到昨天晚上六点二十分，他进了理发店。
而我们是在八点钟去了花店，然后小警察进去假装检查消防设施，我们和“吴莫”聊了大概近半个多小时后离开，吴莫在我们离开后紧接着八点三十分左右身亡。
从监控看，那个男人并没有离开过这个理发店，但它和花店直线距离太近，我还是感觉应该进去看看。
“这家店铺的主人联系上了吗？”
“我问问。”王时说着给局里打电话，他和对方嗯嗯了半天，挂断后告诉我对方同意我们进去，只是店主现在不在这里，所以我们可以找人开锁，但最后要给他换回新锁。
“可以，你们警局报销。”我留在原地，王时回局里拿手续，王晓去找开锁的师傅，等双方都回来后，我们给师傅看过齐全的证件，他就帮我们开了门。
一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师傅首先闻到味道，捂着鼻子后退趴在路边吐起来，就连王晓和王时都皱了皱鼻子，然而我却首先是心头一惊，猛的上台阶去打开门，就见理发店里面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
“卧槽，这什么情况！”王时紧跟着我过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很震惊，我拍了拍自己的兜，来的时候也没带手套和脚套之类的，于是让王晓去花店那边找王勇他们要一些，顺便带两个人回来帮忙最好。
至于王晓，他给局里汇报了情况，那边一阵沉默，随后也是骂了一句，我估计也是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多命案了，现在堆一起，他们也很难搞。
很快，王时回来了，还带着萧风和一个我不认识的警察。
“怎么回事啊水，这边也有尸体？”
我摇摇头，告诉他情况，目前我们也还没有看到尸体，只是里面到处都是血迹，地面上也是大片大片的干涸血迹，加上这股味道，我怀疑里面可能有尸体。
东北这边很冷，尸体一般情况下不会发出这样的恶臭，但理发店中因为店主担心自家的设备们，所以一直交了取暖费，里面很暖和，这才导致出现尸臭。
萧风闻了闻，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和我戴好手套之类的装备，两个人和王时一起先进去查看。
这里的灯什么的都没有冻坏还能用，打开灯，里面顿时亮堂了许多，王时扛着相机给各处血迹拍照。凶手的杀人手法很残暴，从血迹的喷溅情况看，受害者是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被暴力杀害，我现在很怀疑受害者是不是被剁碎了。
王时在拍照，我和萧风到处查看只是不去碰那些东西，在走到理发店靠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脚下的木板踩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我给萧风使了个眼色他会意，让我站在一边，他掀开地上那一块的地毯，发现地板上有一道和木板铺设方向明显垂直的横向划痕，他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沿着那个边缘划了一下然后用刀身将那块地板撬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王时走过来，看到那块被掀起来的地板和下面黑黝黝的洞口，愣了一下连忙拍照。
从洞口往上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和那天我在花店闻到的一模一样，萧风明显也闻了出来，他和我要了个发夹扔下去，从落地的声音来听这个洞也就两米多深，他将匕首把咬在口中，双手撑着两侧跳了下去。
“这……”王时还想说什么，我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情和血泪有关，我们是血泪的直接负责人，要拦着我就给省厅打电话，让他和我说，这样一来，王时也倒是没再继续拦着，只是一定要跟着下去。
我跟着萧风跳下去然后是王时，这下面是一个一米宽一米高的方形通道，萧风和王时块头大，两个人几乎都是匍匐往前，我还好，还能半跪着往前爬，周围被铁皮板子围了一圈儿，将土隔开，这地方被修建得倒是蛮精致。
我们爬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萧风就说了一句到头了，然后从前面出去，他一出去一道亮光就打进了通道，萧风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拖出去，然后是王时。
这里面是被铁板修建的，长宽大概都在三米多，高两米多的一个空间，萧风和王时在这里就像是进了小人国一样，头几乎都要顶到天花板，在屋子的对面还有个通道，萧风指了指那边就径直走了过去。
我开始观察这个小屋子，这里面有一排架子和几张桌子，我走过去看就发现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玻璃瓶，里面是人体器官，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刘佳琪，我记得她桌子上也有一些，不过那些都是些小动物，这里的看起来，似乎都是些人体器官，不过我也分不清楚，还是得等法医来看。
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些解剖器材和玻璃仪器，因为高中的时候是有化学课的，这些器材我多少能认出一些，看这摆放是蒸馏用的，这下面的烧杯中还有一些淡粉色的液体，我靠近它香味就很浓郁。
我想起来之前“吴莫”说他喜欢做香水，看来这些器材，就都是他的了。
桌上还有一个怀表，我打开，里面赫然就是泣血的标志性图案，时钟的指针停在了八点三十分。
萧风很快就从那边过来，他说另一边和这边一样的结构，只是上面似乎被堵死了他打不开，根据他描述的长度我猜测，另一边很可能是花店。
“一会儿让勇哥他们来试试能不能打开吧。”
“行吧，不过你找到尸体了吗？这地儿香的我分分钟待不下去了。”
“没有。”
萧风在小屋子里左转转右转转，这么一小块地方他和王时都快把地板都掀了，而听到他的话，我也有些疑惑，是啊，尸体去哪里了呢？明明之前还闻到了尸臭味。
我回到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个通道边，伸手敲了敲，发现周围都是实心的，也就不存在尸体在其中的可能。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勇打开的。
“喂？勇哥？”
“喂？萧水你们在哪儿呢？”
“我们在理发店找到了一个暗道，下来以后发现一间密室，正在调查，对了这边有一个洞口可能是开向花店那边的，你那边着重也看看地面。”
“好，我明白了，你们注意安全。”
“嗯，不过勇哥你打电话就问这个？”
“不是，是我们这边发现了一部分尸体。”王勇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和我说，我心头一跳，忙追问什么叫“一部分”。
“就是我们在花店的花盆中发现了人的骨头，在理发店调查的王晓他们告诉我，那边的大花盆里，也发现了一些骨头，而且泥土中还有很多蛆虫。”
王勇的语气很严肃，顿时我就明白了，原来那股恶臭就是因为尸体被分解后埋在土中，又生了蛆发出的味道。
连接花店和理发店的通道，被收集起来的人体器官，还有种在花盆里的人骨，用人的生命培育出来的花朵，这是那个男人找的生命之花？
“勇哥，你让他们把那些骨头，不，把花盆都带回去，还有我这边有一些器官，把这些和之前那根手臂进行一下dna鉴定，对了，还有失踪的周子舒，想办法让她家里人快点来，做鉴定。”
“萧水，你是怀疑……”
“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个想法，等我回去了再给你们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