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战后八卦
次日清晨，龙渊悠悠转醒，一摸身侧，空空如也。她坐起身，似乎是劝说了自己百里冰死亡的事实，手指眷恋的抚摸过百里冰最后躺过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百里冰最后一丝妖力。
正在龙渊发呆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碗盛着白粥的瓷碗，那只拿着碗的手跟瓷器一样白，龙渊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是微笑着的敖湛。
敖湛一举瓷碗，道：“睡了一天了，吃些东西吧。”
原本龙渊淡定甚至有些冷漠的心瞬间就装不住了，委屈的泪珠唰地夺眶而出，龙渊朝敖湛张开双臂，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是小声抽噎着落泪。
敖湛将人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还有我呢。我发誓，绝对不会丢下你，好不好？”
听到誓言的龙渊猛地把头从敖湛胸膛里抽出来，一把捂住敖湛的嘴，严肃的说：“我不要你的誓言，他们都有发过这种誓言，可是一个都没有做到，我呜……我不要你发誓……”
敖湛看着面前顶着俩红彤彤的兔子眼的龙渊，那一副严肃正经的语气，让他心中流过一股心酸，忍着跟龙渊一起哭出来的冲动将人重新搂紧，应道：“好……我不发誓……”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到几乎压不住。
“喝点水，吃饭吧，你的身子一日一夜未进水米了。”敖湛倒了杯温水，重新端起那碗粥。
龙渊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喝了水润喉之后才吃着早饭，只是双眼不离敖湛，这让敖湛被她搞的有些哭笑不得，笑问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龙渊：“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万一呢？”龙渊狐狸眼眯眯，“谁知道呢！”
正当敖湛要回龙渊话的时候，帐篷被人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
紫烟拍拍身上的尘土，手里拿着封信件，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对龙渊说道：“醒了正好，鹰兵来信，阿衿来信了。”
京中来信，龙渊自然是要一睹为先的，把碗搁置在一边，接过紫烟手里的信，一边进行着展开信封的动作一边问紫烟：“这是封私信还是公信？”
“你看就知道了，我也不是很清楚。”紫烟道，“应该是私信吧，我见那鹰兵将另外一份不一样的给了初瑜老将军。”
信件打开，龙渊从头看到尾，此间整个帐篷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等着她看完。
看完最后落款，龙渊松了口气，紫烟立马询问内容。
“信中说的什么？”
龙渊把纸叠起，道：“说了些逍遥的事情，孩子被宫里的奶娘喂的很好，个子也长高了些。”笑着，“便是这种事情，倒也急的用鹰兵顺带捎来。”
紫烟听此道：“总是算家书，鹰兵也是顺带手的事情。”
“紫烟，你回京吧。”
“什么？哎呦！”原本要坐下的紫烟一个不稳当，一屁股从椅子边缘摔到地上，速度快到她身体下意识抓扶手都来不及，她惊讶的拔高嗓音：“你再说一遍让我去干什么？回回、回京！？龙渊你疯了吗？”
“这没什么疯不疯的，你回京让衿儿安心，小逍遥让你照看我也放心，你留在这里对军队无什么大用。”龙渊斩钉截铁的道，她不是在同人商量，“敖湛，你也跟着回去吧。”
一边安静听话的敖湛被这突然的安排砸的也有些难以接受，他问：“为何我也要回京？”
“我有我的理由。”龙渊道，“就跟着明日回京传信的鹰兵，我安排两个鹰兵带你们回去。”
好不容易从地上撑起身坐上椅子的紫烟正举棋不定自己是否要开口时，龙渊问她：“紫烟，你告诉我百里冰是怎么死的。”
紫烟瞻前顾后地看了两人，才开口：“思虑过度，积劳成疾。”
得到答案的龙渊闭口不再提及其他，只是对紫烟和敖湛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好。”两人起身退下。紫烟低身要再点安神香，却被龙渊制止：“不必再用了，就这样，我要想想一些事情。”紫烟只能离开。
下午，龙渊从帐篷里出来，同将士们一起吃过饭后，被初瑜拉着进了帐子里讨论军务去了。两人所聊事情无非两点，其一为对应十八部的措施，其二便为复述战事情况。
“初老，我觉得是应该以防御为主，这三场战役下来，我们折损不少，十八部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十八部骑兵最强，我们是该以防御为主。”初瑜点头赞同，“之前丫头你坚持撤离到门关放弃曦落城，眼下他们被这三次战役打的连曦落城都不敢靠近，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兵前进收回来？”
龙渊低头看向身下的沙盘，曦落城如沙漠中的绿洲，是这片土地上荒凉和繁盛的分界线，是大燕跟十八部争锋的前沿。曦落城向西是沙漠草原错落分布的十八部领域，若是哪一年雨水少了，十八部便会向东向南沿路打劫，曦落城首当其冲位列其中。
“初老打算自然是好的，他们蜷缩不进不代表着我们不前进。曦落城，今天下午我就整兵，明日送走鹰兵后，我就带兵前去。”
初瑜招呼了一边安静待着的方临川，道：“小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方临川看着沙盘的头抬起，指着自己的鼻尖，整个人显然在状况外：“啊？老将军您问我啊？”
“啧，嗐！”初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长点眼力劲儿，要不然还能是龙丫头？”
方临川嘿嘿傻笑：“我之前都是安安静静待在一边听别人的吩咐，突然升了官职一时没适应过来。”
初瑜无奈的指着他冲龙渊笑，龙渊道：“方都司，您觉着呢？”
都司在军中掌管一营职务，手里握着五千人的兵，身份地位仅在将军之下，在一军万人中也算说得上话的身份。
“啊啊，我我都行，将军带我上前线就行。”
龙渊被他逗笑，转身跟初瑜商讨如何跟朝堂汇报战后事情去了。方临川在原地无所事事，他不是参与作战的将领，这方面的事情自然插不上嘴，在两人刚开始讨论的时候就请示自己出去照看伤兵去了。
龙渊回身对初瑜道：“聊起鹰兵回京，初老，我想着再派两个回去，护送紫烟姑娘和我的那位……”
“嗳！”初瑜当即抬手制止了龙渊的话，龙渊疑惑的看着他，初瑜一叉腰，前几天受的伤痛让他现在站不了太长时间，最后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对龙渊道：“我们两个官职地位一样，你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跟我这么卑微的商量，老东西我还不至于因为你失礼了些就给你甩脸子。”
龙渊谦卑的道：“您老是长辈，我是小辈，理应如此。”
初瑜摆摆手：“用不着。”说完神色神秘起来，身体稍微往龙渊所在的方向前倾，单手遮掩着嘴，悄咪咪地问道：“那个紫烟姑娘是什么身份呐？听说……”初瑜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听说皇帝喜欢她？”
龙渊笑出声来，初瑜脸色一拉，正经的说：“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别笑话我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
“丫头！”初瑜道，“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吧，我听下属说她是什么神医，难不成是神医阁的人？我跟你说，若是寻常神医阁弟子也就罢了，可若是阁主，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朝堂虽管制一些会威胁朝廷的江湖事，但是江湖好朝廷之间是默认互补相犯的。神医阁处于正邪两道中间的中立地带，作用举足轻重，又有开国圣人庇护的旨意，皇上要是属意神医阁阁主，难免江湖会借此寻衅滋事。这种事情上，皇上是不能拿错主意的，那位姑娘也不能！”
初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从他的目光中，龙渊明白了他的用意。初瑜是知道紫烟神医阁阁主这个身份的，但是他没揭破。慕衿可以喜欢紫烟，也可以娶她，为后为妃都随意，只是皇帝不能喜欢神医阁阁主，更不能娶神医阁阁主为后为妃，否则会打破江湖和朝廷平静了百年的平衡关系。
龙渊对视上初瑜的眼睛，在初瑜的期盼下说出了初瑜想听到的那句话：“这么会，那位姑娘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罢了，她不过略通医术，自己自吹神医而已。”
初瑜听此满意答复后松了口气点点头，赞许道：“你那位朋友是很厉害，也不用这么贬低她了。”
龙渊嘴角勾起一抹笑，就是这样，初瑜要的仅仅是自己一个亲口否认，神医阁阁主来无影去无踪，连样貌都不曾出露过，外人根本不知那面纱之下是圆是扁是美是丑。自己只要否认了，那么哪怕后期朝廷上有人借此发挥，初瑜也可以参上一本说此话空穴来风。
而且，慕衿真心喜欢紫烟，就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无可奈何。至于其他的事情，龙渊觉得没有比死人一事更能封人口舌的了。
“丫头啊。”初瑜一声唤龙渊回神，“这个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了昂。”
“什么事？”龙渊上前坐在初瑜右手边。
一改先前严肃正经的神情，初瑜的脸上浮现出好奇：“跟我说实话，跟紫烟丫头一起回京的那个小病秧子，你是不是中意上了？”
“我……”龙渊险些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着，脸上唰的全红了，“您……您老打听这些做什么。”
初瑜哎了一声，笑嘻嘻的说道：“别臊我老不羞，你们这些小娃娃的小事情我还能不明白吗？”
龙渊红着耳朵道：“您老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按理来说我不好插嘴这种事情，可是你长辈早亡，我可怜你谈婚嫁娶都没什么人上心。你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奶娃娃不是，孩子的父亲都没有了，你为他找个后爹就更得上心了，难不成还能叫孩子没有父亲吗？”
“我。”龙渊刚要解释，初瑜抬手打断：“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的意思是，你选夫君得看个门当户对的。”可初瑜转念一想，龙渊这个身份想找个门当户对年貌相对登的是有些难了，就话锋一转咳嗽了一声，“啊这，门当户对暂且不提，你选个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我老东西是不反对，可是，这个人，他的身子是否有些过于孱弱了，别等孩子还没长大他就蹬腿儿去了，我觉得，他不是很妥，要不要再看看？”
“哎我！”
龙渊想再做解释，初瑜又一抬手打断她的话，一脸我明白你的意思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可能确实是挺喜欢这个人的，就算哪一天他走在你前头也没事，咱们大燕是不反对女子带子再婚的，他没了你还能再寻个良家。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一开始就寻好夫家，免得他没了之后你再悲痛欲绝一阵子伤了心神。”
初瑜跟一个单口相声演员一样，这份略有点搞笑的关心逗的龙渊忍不住笑出声来，人都说老来宝老来宝，初瑜这是属于老来逗宝。
初瑜见龙渊捂着肚子哈哈直笑，板下脸来道：“别笑，跟你说认真的呢！我的话你得放心上知道不，别不当回事笑笑而过，小心后头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龙渊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嘻嘻哈哈地敷衍着回道：“嗯嗯，知道了，我会放心上的。”
初瑜嘴皮子动了几下，看那口型是在小声骂龙渊个小没良心。龙渊见此笑的更张狂了，身上的盔甲都被她带动的发出哐哐的细小碰撞声，看龙渊笑的没心没肺的，初瑜被她感染着也笑了几声，心里宽慰龙渊没因为一连两个人的离开而过度悲伤。
此时已经入秋，边境秋风起，鸿雁振翅远飞而去，留恋之意全无，夜里的风声似野兽怒吼，呼呼的，帐篷上的旗帜都被刮的铮铮作响。夜里角声起，全军戒严，除巡岗替换的人外，无人在外闲逛。
一处断面坡上，只在草原大漠上才能看见的巨大月亮照亮断面坡上矗立的人的身影，那人一身烫金龙纹，五彩的海涛纹布满袖口下摆，身上穿戴着海里才有的珠宝饰品。
白玉倾斜的月光下，男子原本还算俊美的脸扭曲地丑陋，猖狂的笑声乍起，抬起双手十指弯曲似钩齿，露出衣袖外的手臂上蔓延出一块一块的鳞片，蓝金交错的鳞片一直延伸到手指上。
“我的哥哥。”那人低沉阴暗的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恨意，“你不该抢我的东西的。”
“父王都那么疼我，你不应该！”
“哥哥，我会抢回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