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师不利啊
走到一个帐中，龙渊掀开帐布，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日，帐内的人随我去前线。”
几个瞬息后，这个帐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儿，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帐篷的存在。
早先龙渊从初瑜手底下逃出来之后，踏着月色回到将军府，门口等候着的权书迎上去，龙渊看到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发痒，局促的说道：“权叔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等将军回来罢了。”权书把龙渊手里的马缰拿过塞到身旁的下人手里，“将军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龙渊摆摆手：“不了，是我不好，也忘了派人回来告知一声，叫您老人家在这里等这么久。”
权书笑眯眯的说道：“将军不必不好意思，初瑜这个老武夫就是这个样子，我一早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情况。”
“是哈。”龙渊尴尬的摸了摸后脖子。
权书带路前往白天的那个院子，一路上，权书在前说话，龙渊一句句应答。
“将军对于今日早朝上陛下的话是什么看法呢？”
龙渊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支持。”
权书似乎沉了一口气：“来日的领兵作战也去吗？”
“今天见的初老将军说，朝堂之上，无可用武将，权叔，我若是不去，还有谁能去呢？陛下是我的至亲之人，我没办法不管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被树枝倒影模糊了，龙渊看到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小老头身躯颤抖了几下，缓缓低了头，对自己说：“好。”那声音听起来又十分的无奈和无力。
“将军知道三大营吗？”
龙渊点头：“知道，狼虎鹰三营，狼虎二营在龙家手上，鹰营原在安赢将军手里，后来安赢将军不幸战死，兵符就到了初瑜将军手里。”
“这只是表面。三大营是前朝军营合并，由龙家先人龙政整改，太祖体恤汗马功劳，特将三大营交于龙家带领。当年的镇国将军在文帝的支持下重建三大营，大燕建立以来，三大营的全部兵符就一直是握在镇国将军府的手里！”
龙渊立马皱眉看向初瑜凝重的脸，慌忙说：“权叔！”
“怕什么，那毒妇还敢不承认吗！”权书伫立台阶上，眼中满是愤懑：“文帝崩逝之后，她趁先帝年幼将瑶殊远派边疆后就一手独揽大权，把三大营的兵权分割出来。更腌臜的事情我还没抖搂出来呢！”
权书推开房门，这里点着蜡烛，照的屋子里透亮。龙渊白日里并未进入房中，现在看来，此处应当是书房，书架上摆满着兵书，墙上挂着刀剑和长枪，正对着门的墙上还挂着一副字，龙渊看得出那是龙瑶的字迹。
“将军觉得三大营的甲衣怎么样？”
“虎营甲衣厚重，但作为步兵使用，携带重武器在阵后杀伤力惊人。狼营甲衣比虎营的要轻，可骑射也可步兵，敏捷和疾行速度都是虎营不可及的，杀伤力虽比虎营低了些，但是可以用车轮战消耗对手，就算是骑兵也不怕，做阵中和前锋都是很不错的。至于鹰营……”
龙渊叹了口气，说道：“速度是比狼营快，但是相对应的是削弱了甲衣的厚度，仅有普通甲衣那么厚，后背的地方甚至更薄，蛮族骑兵用长枪猛刺十几次或者砍甲衣薄弱处就必死无疑。所以也被称为血兵器。母……母亲说鹰营是三大营里最重要的，是因为作战能力？那跟之前是骑兵时有什么区别？”
“将军也看到出来了吧，鹰营的不对劲。三大营，其实只有虎营被重建成功了。”
“什么！？”龙渊一声惊呼。
在龙渊不可置信和质疑的目光下，权书佝偻的身躯漫步走到那幅字前，取下这幅字之后，挪开了一个摆在角落里的香炉，墙壁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暗格。
“当年夫人在雪天救下了一个双腿断折浑身是血的人，后来镇国将军就让瑶殊认了他做干爹，此人来历是蜀中唐门，并且他精通盾甲。”权书在暗格里拿出一个牌位，上面写的是名字是龙城飞和吴青雪。
拍拍牌位的底，两张折叠起来的纸掉了出来。龙渊上前捡起纸张，打开平铺在桌面上。权书合上牌位底下的木板，将其放回暗格中摆放正，取了三根香来，在旁边的落地蜡烛台上借烛火点燃，插进香炉里。
“这两张纸就是狼营和鹰营甲衣的设计图，皆出自这位唐门弟子的手。”
龙渊细细地看着这两张图纸，上面的图案、数字和标注很好的解释了狼营鹰营甲衣的不合理之处。狼营现在的甲衣只是图纸上甲衣的一个大体轮廓样式，设计的狼甲是最轻的，并且腿部机甲运作起来是可以加快士兵的速度的，这能让军队更快的到达前线投入战场。
鹰甲是有一对可收缩的翅膀挂在背后的，士兵控制翅膀，可以完成在空中飞翔，熟练者甚至能够携带一名狼营士兵。这用作突袭和传递战报绝对是最好的！
数值零件标注的精细，这说明，此人绝对制作出来过！
龙渊不由得佩服这个天才人物，他是怎么想到这种东西的！？
龙渊眼不离图纸的对权书道：“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只有虎营重建成功了，而其他两个军营只有一个大致的雏形？”
权书的冷静跟龙渊的激动形成强烈对比，他沉稳的说道：“当年城飞大哥在文帝的支持下重建三大营，虎营率先应用其中，狼甲在制造到一半时，城飞大哥就被栽赃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文帝不久也就离世了，重建的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了。等到你母亲跟先帝有能力能继续此事时，先帝却因偷跑到战场上为瑶殊支援时不幸被流箭射中身亡，也就…………”
似乎是回忆的过深，他第一次没有称呼龙瑶的父亲为镇国将军，而是亲昵的大哥。说到最后，他也就没出声了。
龙渊听此眉眼低垂，她跟权书一样不想面对这事。
“那么这图纸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交给机输院？”
“唐公子当初便跟城飞大哥叮嘱过，不可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交出去，虎甲的能力太大，只怕朝中有人不顺眼！文帝性格温柔，为朝堂平衡，哪怕再不忍也不得不对城飞大哥下手惩处。”
“那么权叔为什么现在又放心把这种东西拿出来了呢？”
“眼下太皇太后已倒，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陛下与将军之间，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吗？”
那夜过后，权书把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告诉了龙渊。龙渊也找了个时机跟慕衿说了这件事，三个月内机输院的师傅已经打造好了甲衣。
由于龙渊他们的指挥处离断天路不是很远，借着新打造出来的鹰甲，不久便来到了林地，
像鬼魅来一般，除了几只林鸟惊飞，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到来。
龙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瓷瓶，脸上的笑容看的人阴森森的，向后伸出两个手指，一挥手有两个人贴着队伍来到龙渊身后，道：“把这个下到他们的水池里。”那两个人领命消失。
一个人问道：”将军，咱们这么做不要太光彩。”
“不给他们下点料，你想着就凭我们这几个豆人能吗？”龙渊斜眼看那人，抬手就是一个脑崩儿。
眼下，龙渊就带了二百来个鹰兵，对敌方最起码上万的人，不智取，想赢是不可能的。
“我们以一抗百，有何不能？”
有人附和先前的那个人：“就是！”
这队人都是龙渊亲自领出来的，话虽逞强了些，却也在无形之中增添了几分士气，龙渊听着这话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谈话间，派出去的两人已经回来了。
“将军，敌军驻扎地估计有十万人，有三万流动，刚才有五万出军领命回去了，剩下的算上那三万流动一共还有八万人驻扎在此。”
“不错，有进步了，我还没吩咐就知道摸一下人头数了。”龙渊夸赞道，望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说着：“还有三个时辰天黑，我们先休息一下，天黑动手！”
其中的一个小统领压低声音道：“所有人上树休息！”
龙渊又另外叫了三十人，与他们整理好鹰甲掩理好燃料后才休息下。
夜幕降临，黑云遮月。
“动手！”
正所谓夜黑风高，一声令下已有几万人在睡梦之中魂归西天。
“撤！”
半盏茶后，几声爆炸声响起，敌军驻扎在西区的四万人已经被漫天大火烧得没影了。剩下的六万人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大火烧了很久，后来的两万人仰土灭火都来不及了，火压塌了帐篷，中了药的人醒不来，直接在睡梦中烧熟了。
“将军，干嘛还要留他们呀，全都把他们送上天得了！”离龙渊最近的军汉道。
龙渊咬了口能嗑掉牙的干粮：“草木皆兵懂吗？要想彻底毁掉敌人，就要先毁掉他们的心理防线，老鼠不能一开始就弄死他们，要逗得他们没劲了再一刀毙命。”
那军汉嗤了两声：“您太狠了。”
“少打趣我。听好了，十个人分为一队，每五个队巡逻半个时辰，剩下的人里面十个队伍休息，另五个队伍等待时机再动手。”
“是！”
折腾了一晚上，萨鲁桑达的军队濒临溃败，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被围困起来的人似乎是知道了围困他们的这帮人有溃败的迹象，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也时不时的突破突袭。十八部的这两万人在两股部队的夹攻之下用风声鹤唳杯弓蛇影来形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因着他们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带兵的人又不许撤退，只能在这里死守着。
同一天内，萨鲁桑达的手中捏着刚刚送达的捷报，蹭的起身站起，一手甩开帐布，怒气冲冲地往天女的帐篷处走。
“天女，这！”
天女在等铺着狼皮的床上翻了个身，支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萨鲁桑达，施施然地道：“慌什么。”
萨鲁桑达捏紧铁拳，他怎么可能不慌，那十万的人占他长生十八部能拿出来的的精锐骑兵一半还多，一天之内被杀的连一万人都不到了，他若不急，还有谁急！
天女哼了一声，说道：“按龙渊的思维来说，她最喜欢用猫拿耗子的把戏玩了，派兵去告诉那些还在的人，叫他们撤回来吧。带人去把那片林地包围起来，围的不用太重，用的人数也不会太多，时机成熟，我们就收网！”
萨鲁桑达按着下令。
天女从床上起身，慢走到案桌旁，提起笔写着什么，写完后举起纸张，轻轻吹干上面的墨水。
“将军！”有人来到龙渊身后小声道。
龙渊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了？”
“有队伍形成的包围圈正在向我们靠近。”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
“离我们还有多远？”
“推行估测个把个时辰就会察觉到我们了。”
龙渊一拍大腿：“哎呦呦，不好不好，我们让人给包了饺子了！”
“将军的意思是？”
“将军的意思是上天！”龙渊点头。
“将军，敌军驻扎的人和来的援军汇合了，正在向外搜查。”
龙渊立马催促起来：“快快快，让我们起飞吧！”
半个时辰后，一个个巨鹰飞上空中，龙渊穿在鹰甲正想着对策，该怎么跟被围困的人说叫他们先撤离。
突然，有人道：“将军，有人在向我们攻击！”
“这帮子小子，有够阴的啊！”
“ 我的亲娘啊！那是破空吗？他们怎么会有这个！”
一道火树银花般的雪白色光亮在眼前掠过，龙渊一时怔楞住，破空是刚研制出的飞弹，此前从未出现并使用过，呵，还真是些好叛徒！突然就明白了那个唐门弟子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了。
“将军！不好了！有三架鹰甲被他们击落了！”
“娘的！这当是拿弹马打鸟呢！他们是铁了心地要将我们打下来啊！”龙渊火气上来，对来人说：“传我命令，各鹰甲的人带上轻甲与干粮，我们弃甲！脱下来的鹰甲拉动燃机匣，踹到他们头上！“
身边一架鹰甲上的人顾虑道：“将军，这鹰甲本就不多，就这么丢了是不是着实可惜了。”
“你是要命还是要武器？”
“要命！”“那就别废话！”龙渊伸手拉动那人的燃机匣一脚将那已穿好轻甲的人踹了下去。
安全着陆后，斩杀了几个人头，龙渊清点了人数：“少了的那七个人呢？”
“除了那三个被击落的，另外四个是弃甲的时候被打中的。”
“人还活着的吗？”
死一般的沉寂。
“那就等回去了派人来找，找得到遗体的就带遗体回去，找不到遗体的，就找他们的甲衣哪怕是碎片也得给我带回去！”
“是！”
因为龙渊突袭的缘故，原本被围困在断天路里的那六万军队安排了五万人撤回，剩下的那一万人恰好前来寻找前来支援的人，告诉了龙渊五万人已撤至门关，现在的门关上下严阵以待。
返回的路上，龙渊总感到哪里不对劲，天女他们只是把自己这些人从天上打到地上，却不派兵来追击，而天女应当是知道这次带兵的是自己……
蓦地，一个骑着马的小兵从队伍最方快马策到龙渊身边，道：“将军，后方十里远发现敌军一千人左右尾随。”
这话让龙渊的心里踏实了下来，她就知道天女没那么简单，眼下自己这种情况，她这么可能忍得住不踩一脚呢？
“传令下去，兵分两路，一路以方临为首沿路寻找掩体，躲得过敌人追踪。再让他传话给两位军师和初老将军，若我五日之内未归，勿必死守门关！”
那个小兵皱起双眉问：“若躲不过呢？”
龙渊冷笑一下：“躲不过？那我们就都死在这儿！”
随后，一夹马肚跑到前头喊道：“将士们！随本将一起给这群蛮族见识见识我们大燕男儿的英勇气概！让我们杀个痛快！”
“怎么样？”天女将一个信封封好，所问的人不是萨鲁桑达还能是谁？
萨鲁桑达上前一步，道：“已经派人追住了，那一部分也假意放他们回关了。”
“很好。命人拖住龙渊，别杀了她，只要让她别往门关撤就行。”天女晃晃手中的两条脚链，笑着听铃声。
杀了一波人的龙渊察明了天女的战策，这明摆着是要拖死自己的节奏！
可是转念一想，她拖住我有什么用？霍乱我军心吗？龙渊实在想不明白，更让她奇怪的是，天女在缠住自己六天后，把兵又莫名其妙的撤了回去，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攻击，撤退的很慌忙。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龙渊带着弹尽粮绝的兵，回了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