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与他有关19
周一的清晨总带着浓郁的困倦与散漫。
激昂的背景音充斥在耳旁，同学们慢吞吞地套上校服外套，站在属于自己的队列中。
升旗仪式照样是升旗、奏唱国歌、校领导讲话，教导主任宣读上周的纪律和新的要求。都以为快要结束时，校领导再次出现在话筒下面，学生一片哀嚎。
今天是“一带一学”正式启动的日子，校领导非常重视，搞了个大场面。同学们老早就听说这个提案了，纷纷表示兴致缺缺。
徐周决拿着演讲稿站在候场处，班主任问他：“紧不紧张？”
徐周决摇头：“不。”
检讨都念过多少遍了，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上去站在正确的位置。
“第一次身负光荣站上去，你可不要怯场啊……”班主任搓了搓掌心。
徐周决看过去，只觉得班主任比自己还紧张：“也才500多名，好像也不是很光荣？”
“但你是本次月考前进最大的人！”
他叹了口气，听到校领导叫自己名字。
从台阶到国旗下的话筒前，徐周决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毕竟校领导的个子和他不太搭配，台下传来零零星星的笑声。
如果是念检讨，校领导早就横着眉目吼道“笑什么”了，但今天是表扬part，校领导尴尬地撇开了眼。
“大家好，我是徐周决。”话音落下，文景在人群中带头拍起巴巴掌。
宁昔时站在队伍的最后，掏出了手机，给国旗下的颀长身影照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昨天我被骂，今天就被夸。”徐周决抖开演讲稿，慢条斯理地说着，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在演讲的优等生，反而想给各位开会的大佬。
台下又是熙熙囔囔的笑声。
“首先我要说，在学习这条道路上，努力就像你想追求的女孩儿，你追着她，她不一定搭理你……”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校领导无语了：“他上台之前，你没检查他的演讲稿？？？”
班主任擦汗：“我看了啊！他给我看的那篇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校领导：“……”
“但是呢，”徐周决话锋一转，用了略微认真的语气，“你要是不去追求她，那她绝对不会搭理你。”
“所谓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注定失败。在今天之后，我略微品味到其中的意义了。”
好在及时拉入正轨，校领导脸色稍齐。
徐周决却又在下一秒忽然笑了一下，校领导只觉得这个心脏，就像坐过山车似的，跟着他一上一下的。
“众所周知，我这个人吧，有点蠢，追了‘努力’很久，但一点儿成效都没看见。”徐周决说，“现在想想，空有一副热情也是不够的……还得找个合适的僚机。”
台下不知哪个大胆地吹了个口哨。
校领导和班主任的脸已经绿成一片了。
徐周决将目光从演讲稿上挪出来，缓缓放在了台下的人群中。很神奇，以前他站在这里念检讨书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人群前排的商然。而今天念着演讲稿，却看到了人群最后的宁昔时。
模糊的轮廓，几乎和其他学生的校服融合在一起，但他一眼就找到她了。
“我找到了我的，”他认真说，“希望大家也能找到自己的那个，日后步步高升，永不停歇。”
人群似乎静默了一刻，而后不知道是谁带头鼓的掌，在为这个“不算演讲的演讲人”喝彩。
“哎。”站在宁昔时左边的女生和她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看着远方时，目光是带着光的，“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徐周决……好像有点帅。”
她朋友瞥过一眼：“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帅，我是颜狗，所以觉得他比商然好看很多。”
女生：“……那还不是因为他以前看起来有点可怕……”
她朋友：“我觉得还好吧，挺有个性的。我一直记得我有次去2号楼搬新书，他虽然没有没有帮我，但他骂了我旁边几个游手好闲的同学，超解气的。”
女生：“还有这件事吗？！我都不知道！”
她朋友：“是你自己瞎。”
宁昔时将手机放回校服外套里，微抿唇角，重新看向前方时，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
“一带一学”自由组队，需要交报名表，两个人在“队友”那一栏同时写上对方的名字，且有合理的学习计划，才能算数。
宁昔时拿着报名表去徐周决班上时，与之前升旗仪式的两个女生擦肩而过。
她停下脚步，朝两个女生的背影望了望，心中十分确信这两人的班级、卫生间、开水房都不是在这个方向。
所以——
宁昔时加快了脚步，还没看见徐周决，就听见文景高亮且八卦的呼喊：“徐周决，又一个报名表！”
“今天第十八份了！”文景从座位上撑起来，在徐周决抽屉里掏啊掏的，掏出厚厚一叠。
徐周决一手转着笔，低头看着面前几张纸，眉头一皱：“烦死了都。”
“你是不是一战成名了？”文景笑着说，“国旗下演讲追女生，发现怪物徐周决还有这么可爱幽默的一面，所以纷纷想和你组队？！”
“可爱幽默个屁，”徐周决脸色非常不好，“早知道我就老老实实念稿子了。”
校领导对于他的疯子行为非常愤怒，深刻地意识到让徐周决去演讲就是将危险至于临界边缘，从没如此后悔过。
于是乎——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刚被表扬，又迎来一篇检讨书。
——《论如何在国旗下严肃又正确地演讲》
“有病。”徐周决将签字笔往白纸上一丢，“还3000字，谁有病会写这么多啊！”
校领导有病。
忽然来组队的人也有病。
门口文景又喊道：“又一份报名表来咯——”
徐周决耐心耗光，冷了声调：“去拒了，不要不要不要再来烦我写检讨书。”
话音刚落，文景发出一阵笑声，他皱着眉抬头，看见了一脸淡然的宁昔时。
说出口的话被反弹，莫名烫了他一下。
宁昔时看了看他手中的报名表，花里胡哨的名字，最上面这一张，似乎好像是也是前五名的一个女生。
十八份保留得这么好，是有考虑的意思了？
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将自己的表递过去。
“拒了也可以看看。”宁昔时说，“我认真写了计划。”
虽然和十八份报名表叠在一起，但这一个人离开，徐周决是一定要追上去的。
宁昔时走在开水房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校服。
“喂——”徐周决拉着她往后一转，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谁知校服拉链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哗啦啦地滑动，左肩滑下去，露出宁昔时白净、白巧、裸露的肩膀——她在校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
徐周决看得一愣，下一秒立刻帮她把校服撩回去。
“拉链怎么拉得这样低？”他一使劲，直接将拉链拉到她下巴的地方，连脖子带嘴全部遮住。
“……”宁昔时无言，“是你自己太用力了。”
“明明是你走得太快了！”徐周决反驳，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心中一动，耳廓微微泛着红，低声叮嘱，“以后必须将拉链拉到锁骨这里。”
“可是这样很丑。”她抬眸看向他，轻轻说。
“要漂亮给谁看？”他问完，她并没有回答。
气氛忽然在这刻陷入沉静，就像在默认一件事。
开水房的锅炉水突突地烧着，盖过了宁昔时的心跳声。徐周决适时撇开眼，然后将一张纸递过来。
“你忘了拿东西。”他转移了话题。
是他的报名表。
“队友”那一栏填的是她的名字。
“你跑这么快这么干什么？”徐周决摸了下鼻子。
“我以为你需要筛选一下。”宁昔时实话实说，“我看到有个女生是年级第五。”
“又比不上年级第一。”徐周决说，“月考不是才默写了那首么，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意思是见过最好的人与风景，其他都将不再放在眼里。
宁昔时低着头，终于被他逗出笑容。
“什么时候继续补习呢，宁老师？”徐周决靠在墙边，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问。
“明晚吧，”宁昔时抱着报名表，想了想说，“我还有资料没有整理好。”
徐周决点点头。
然后两人忽然又陷入安静，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又不想在此刻简单地离开，干脆就待到上课。
“徐周决——”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不请自来。
宁昔时顺着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腿——一双笔直且白净的大长腿。
学校向来只要求校服穿上半身，下半身随意。深秋接近寒冬的天气，这个女生穿着格子短裙搭配长筒靴，看起来高挑又扎眼。
长发及腰，五官大气又不失精致，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骄傲和冷清。
徐周决也看了过去，当看清来人的脸颊时，面上没什么情绪：“有事？”
宁昔时能读出来，这是认识的态度。
“文化周要到了你知道吧。”女生朝他笑了笑，说，“今年刚好是你们7班和我们5班一起负责校园墙。”
徐周决不耐烦地啧了声。
“所以老师安排我们，明晚晚自习一起讨论一下。”女生说，“别想跑，这是文体委员应尽的责任。”
徐周决的眉头深深皱起。
女生说完就走了，言简意赅，干净利落。宁昔时觉得她长得有些熟悉，但她向来对他人不太关心，即使徐周决和她认识。
她只关心的是：“你们明晚要讨论，是不是就不能学习了？”
他将视线转回来，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