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滚开！”镜一大吼一声，抬袖将禾芷击倒在地，上前几步，双手将天上的雷引来，狠狠地朝马车上砸去。
巨大的雷立即将马车烧毁，颜娉从地上滚开，堪堪躲过一劫，却也被伤得不轻，猛得吐出一口血。
可镜一似乎没有认出她，反而将她当成了马车里的人，伸手又要击去。
当下颜娉已经失去了气力，禾芷也摔倒在地，情况不妙，眼见镜一又要引雷之时，后方出现了一个简陋的马车。
马车快速驶过镜一身旁，在路过颜娉身旁之时，将她拽上了马车，扔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车轮声吸引了镜一，她忘了方才的事，又向新来的马车击去。
“镜一！”白榆从车上跳了下来，想去拦她，却被她扫倒在地。
“你别过去，她现在已经认不出你了！”见他要朝镜一爬去，禾芷躲在树后高声提醒。
他看了一眼禾芷，没有听她的话，爬起身来朝镜一走去：“一一，你看清楚我是谁，你不要我了吗？”
镜一冷冷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将他击倒在地，一脚踩在他手上：“我知道是你，我才知道是你，为什么害我这么惨的人是你？”
他不知道镜一在说什么，翻过身去抱她的腿：“镜一，我是白榆啊，我是你相公啊。”
镜一愣了一下，脑子里许多破碎的画面胡乱地拼接在一起，她收了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他紧紧抱住，落泪哭诉：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救我？你知不知我一个人在铁笼子里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白榆坐起身来，紧紧回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去了京城，将他们都杀了，我给你报仇了”
“阿凤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我连他的衣裳都做好了”镜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满脸是泪，“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白榆愣了一下，他知道阿凤或许活不下来，但他一直心存侥幸，以为回了修真界会好，可没想到，阿凤还是没了。
“你还有我，一一，你还有我。”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他感觉怀中的人慢慢安静下来，紧紧提起的心才放下：“一一，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相公，我们回家。”镜一轻应了一声，任由他打横抱起。
一旁的颜娉与禾芷松了一口气，齐齐看向马车中被雷烧焦的人，头皮发麻，人界有人界的规矩，镜一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算是独善其身，也只是一时。
两人默默跟在白榆身后，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镜一伸出脖子往后看去。
白榆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轻声问：“一一，怎么了？”
“她是谁？”镜一的声音冷了下来。
白榆往回看去，还未来得及解释，就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说，她是谁！”
“一一”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松开了双手，“她是颜娉，你师侄”
“你方才是不是在救她？”镜一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杂乱无章的记忆又开始胡乱拼凑，“你是为了她才要杀我的是不是？”
白榆已经被掐得快要晕过去了，一旁看着的颜娉不敢说话，禾芷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代为解释：“师妹，你误会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为何要救她，没有什么你为何要为了她杀我？！”镜一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扭曲，手中又加大了力度。
“师妹，再掐下去，人就要死了。”禾芷不忍多看。
镜一笑了几声，语气凶狠道：“我就是要他死！我要他们一起死，就是他们要杀我。”
她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将颜娉也抓了过来，一手掐着一人的脖子：“你们都去死！”
白榆感觉自己快死了，他知晓镜一已经神志不清，他动了动手指，朝禾芷求助：“车灯”
什么？禾芷愣了一瞬，再听了两遍才听清楚，车灯。
她立即朝简陋的马车跑去，没见外头挂灯，掀开车帘一看，只见马车之内放了一个竹编的兔子花灯。她拿起兔子灯朝镜挥舞：“师妹，快看这是什么？”
镜一抬头去看，看见了禾芷手中还未糊上纸的兔子花灯。
她愣愣地松开了手，脑中记忆又开始重组，她慢慢朝兔子灯走了过去，接过在手中，笑着朝白榆摇了摇花灯：“相公，是不是又要过年了。”
白榆刚缓过气了，看见她脸上的笑，立即落了泪。
他朝她慢慢走去，牵着她的手，哭着抹掉她脸上的脏污：“还没到过年呢，这是我给你做的，喜不喜欢？”
“喜欢。”镜一冲着他眯眼笑。
“我们把它挂在床头，好不好？”白榆轻声哄着，牵着她朝没了门的小院走去。
这一次，禾芷和颜娉没再敢跟上前，看着他们进了屋，守在了大门外，只看见屋里的灯亮了，不知道白榆还好不好。
白榆没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无论走到哪儿，镜一都要跟着，稍有不慎，就会激起她的脾气。
他喜欢与她黏在一块儿，可也知道她是病了。
“一一，睡吧。”他给她简单擦了个身子，将那堆白骨偷偷扔了出去，又换了床新的被子，才躺在她身旁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镜一没有说话，凑上前亲他。
直到他看着她水润的眼眸盯着自己看，他才明白过来，朝外看了一眼，吹了灯，与她一起躲进被窝里。
他不知道为何镜一今天格外兴奋，声音极大，有好几次他都堵住了她唇，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可外面的人还是听见了，禾芷尬笑着看着天：“今晚的月亮真亮。”
颜娉瞥了她一眼：“师父，在下雨，看不清月亮。”
禾芷悻悻闭了嘴，沉默不语，听着屋里的人折腾到半宿，然后听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扭头，看见了白榆，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倒是颜娉先开了口：“师叔睡了吗？”
“睡了。”白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多谢你们相助，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为了安全着想，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禾芷沉静了下来：“师妹的情况不正常，未必不会再犯病，你最好是将她带回修真界，否则迟早会出事。”
“我会想办法。”白榆低声道，“有一事，还望二位帮忙。方才被杀的凡人，劳烦二位去寻一寻他们的来历，最好是能私了，我这里实在走不开。”
颜娉点了点头：“师兄放心，我和师父会妥善处理的。”
禾芷也道：“这事没问题，只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此行必须将她带回去。”
他也想将镜一带回去，可问题是，她现在这个情况，只怕还不到京城，就会在半路了结了他们三人：“修真界的入口在京城北面的山上，想去京城快则十余日，你可有把握能按捺住她的心绪？”
这把禾芷给问住了，她摇了摇头：“可总不能留她在这儿。她现在不是睡了吗？不如你们一路那样，一路过去。”
“咳咳咳！”颜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白榆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我明日先问问她，若能行，再与你们商量。”
他说罢，转身回到了房间之中，轻轻钻进被子里，轻轻抱着她，在她发顶上轻轻吻了吻。
“阿榆。”她呓语了一句。
白榆心中软得不行，他脖子上还有她掐出来的红痕，但他不怪她，他知道她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的，只越发心疼她。
“一一，我在呢。”他在她耳旁轻声道，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偷香一口。
他没睡，守了她一夜，看着她睁了睁眼，才沙哑着嗓子与她说话：“一一，醒了？”
镜一抬起眸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相公。”
白榆应了一声，起身给她穿衣裳梳头发，牵着她朝小厨房里去：“先坐一会儿好不好，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不坐，我不饿，我要你抱着。”镜一的头在他怀里乱蹭。
他拍了拍她的背，紧紧搂住她：“好，我抱着你，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我们去京城过年好不好？”
“为什么要去京城过年。”
“因为那里很热闹，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大夫，去将身子调理好，再要一个宝宝。”他低头在她耳旁诱哄。
镜一眨了眨眼，闷声道：“好，这一回我不会乱跑了，他肯定能好好活着。”
白榆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心知肚明，阿凤没了，不一定是因为镜一在路上颠簸导致的。
“我去收拾收拾，等天气好点儿再走。”
镜一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她从背后松松环抱住他：“相公，不要骗我好不好？”
白榆心中一怔，不知道她这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能轻声道：“不会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