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白榆心中一惊,赶忙与工友嘱咐一声,朝酒楼跑了回去。他身上穿着的麻布衣裳还没有换下来,浑身灰扑扑的,远远看去,像极了流浪汉。
“有没有看见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他拉住后院里中的人急促询问。
几人皆是摇头:“中午吃饭时还在,后面就不知道了。”
白榆有些头晕目眩,快要过年了,这几日县城里的人格外杂,她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他手臂上撸起的袖子还未放下,往外跑了出去:“我出去找。”
后院里几个酒楼里的帮工也追了出去帮他一起找。
他一路走一路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袄的姑娘,看起来大概二十岁,个子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好看?”
“没见过没见过!”路人摆了摆手,小心躲开他。
他眼中的光落下,又去问下一个,从城头问到城尾,他终于得到了消息:
“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是吧?我刚刚在城外的河边还看到她了,看她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我还”
没等那人说完,他连忙拔腿朝城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问路,终于找到了那条河,镜一就坐在河对岸,她的长发被河风吹得凌乱,白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镜一!”白榆快步跑了过去,将人往后拽倒,“你又要寻死吗?!”
镜一抬头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她没有想寻死,她只是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榆闭了闭眼,扶着她起身,捧着她的脸,抹去她的泪:“我没凶你,别哭了,有什么事与我说一说好吗?”
“没什么事。”镜一低下头,看见了他身上脏兮兮的模样,“你最近在做什么?”
“有些别的事再忙罢了。”白榆见她确实没有寻死的意思,手才在衣服上擦了擦,牵着她往前走去,“你怎么了,是在家里待的闷了吗?”
“只是想出来走走。”镜一低声道。
白榆点点头:“下次出来前与我说一声可好,我实在害怕你出事。”
她垂着眸子,神情还是不佳,却道:“嗯,好。”
见她同意,白榆才牵着她往回走,路上正好撞见追来的几人,他连声道谢:“麻烦你们出来帮忙了,我娘子她已经没事了。”
“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咱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走。”几人对视一眼,一同离开。
见人走远的背影,镜一皱了皱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白榆握紧了她的手,“等过年了,我就能闲下来,到时你想去哪儿逛都行。”
镜一轻轻应了声,她脑中还在回想他刚刚的话,原来在他都是与旁人这样介绍她的。她抬眸,在他浑身上下扫视一圈,心知他没有骗她,真的是出去做活了。
“是不是看着很脏?”白榆抬起胳膊擦了擦脸,“听到你不见了,我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是不是”
他抿了抿唇:“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镜一一怔,忽然想起在睢城之中他说的那句:我到底是多不堪,你才连喜欢我也不敢承认?时至今日,她才感受到他这句话里的伤心欲绝。
她握紧了他的手,眼眸红红的盯着路面:“没有。”丢人是她,他都这么辛苦了,她还要给他找麻烦。
“酒楼要忙起来了,我得快些回去,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白榆轻声道,快步朝前走去,“走得累不累,要不要我背?”
镜一摇了摇头,跟上他的脚步,被他送回房间,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出门,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酸胀肿痛又甜蜜。
他还算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天刚刚黑下来就回来了。
镜一头一次主动上前抱住他,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是我不好,这些天回来的太晚了。”白榆牵着她坐去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洗漱了没?”
“还没。”镜一低声道。
“我去拎水。”
她看着他出去拎了一桶热水来,将热水倒进木盆之中,蹲在地上试了试水温,上前要抓她的脚腕。
“别动。”他轻声吩咐,紧紧抓住的她的脚腕,褪去她的鞋袜,将她的双足放在水中,轻轻按摩。
镜一低头一直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他拿了帕子给她擦干,捉着她的脚,在她脚背上轻轻亲了一下,将她轻轻推进了床上,接着坐去了床边,用她用过的那盆水,洗完后倒了水,也钻进了被子里。
“一一。”他轻轻撩开挡在她额前的碎发,松松地揽住她,“今天是怎么了,与我说说好不好?”
镜一埋头在他胸前,不肯说话。
“不想说便不说吧。”他虽猜不中全貌,但也有一个大概了,应当是他这几日回来太晚,她不开心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压力,也不觉得每天在外劳碌回来还要哄她是一种负担,他反而觉得镜一在慢慢变好,她现在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失落,慢慢敢释放自己的不快。
但还是不够,如果有一天,她能直接责怪他,与他发脾气,那才是真正信任他了。
“还有三四日就要过年了,听说到时沿着河岸上去有游船表演,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白榆轻轻捏住她的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她的脸。
“好。”她忽然仰起头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白榆怔愣一瞬,嘴角忍不住放肆上扬,他搂住她的腰,按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明日再去忙一天,后日酒楼就关门了,就能陪着你。”
镜一轻哼了一声,紧紧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脖颈处。
她想去看看他在外面做什么工,怎么看着那么灰扑扑的。第二日晚饭过后,她向人问了路,朝白榆做工的方向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他背上扛着一个大箱子,压得他直不起身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将货物放在马车上。因为箱子太重了,放下之时不慎砸在了车上,他被监工的人数落了一顿。他就那么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任由比他矮小的监工痛骂,然后继续搬下一趟。
镜一咬着唇,紧紧盯着他的身影,泪一滴一滴从脸边滚落。似乎是有工友发现了她,拍了拍白榆,白榆一脸茫然地转过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快步朝她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她来,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先养尊处优的魔主会来做这种工,怪不得他每天晚上都回来那么晚,怪不得他睡着时呼吸那么沉重,原来都是累的。
可他即使那么累,每天还会耐着性子哄她,换作是她自己,早就忍不住发脾气了。
白榆怔怔看着她抱着自己哭,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哭了?”
“是不是很累?”她抬头泪眼模糊地看他,在心中责怪自己,问的是什么蠢话,他肯定很累。
“原来是因为这个哭的。”白榆笑了一下,抹掉她的眼泪,“最后一趟了,搬完就可以休息了。”
镜一紧紧抱着他,不肯放他走。
他左右看了两眼:“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坐,你先在这里站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镜一点点头,松开手站去了角落里,看着他大步朝前去,回首对她灿然一笑,她捂着唇哭得更厉害了,蹲在墙角哭了许久,不敢再看他,才慢慢止住了眼泪。
白榆也知晓她哭了,可他现在实在走不开,他又扛了两趟货,与监工说了一声提前回去。
有工友上前八卦:“你媳妇儿心疼你啊,哭得那么厉害。”
他笑了一下,点点头,收下铜钱朝镜一走去:“忙完了,我们去前面那条街上。”
镜一缓缓起身,嗓音还有些沙哑:“不回去吗?”
“一会儿才回去。”白榆牵着她朝前去,停留在了一个布料铺子门前,他拍了拍镜一的手,大步走了进去,然后抱着一个包裹大步出来。
镜一朝铺子里看了几眼,又收回神来:“这是什么?”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裳。”白榆将包裹递给她,“他们说过年都是要穿衣裳的。”
她站在路边将包裹打开,看到一套粉色的衣裙,往下翻了翻没有别的了:“只给我买了吗?”
“我用不着。”白榆牵着她往前走。
镜一愣愣地跟着他走,他怎么会用不着,她抿了抿唇,又落下泪来。
“怎么又哭了?”白榆关上房门,按着她坐下,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放在手中的新衣服,上前吻他。一开始她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接着她轻轻含住,开始往他口中钻,双手也勾住了他的脖子。
白榆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要因为我给你买了件新衣裳就这样,我也不是因为想要你这样才这么做的。”
镜一没有说话,只凑上继续亲他。
他被亲得有些方寸大乱:“等等,我们先去洗洗。”
“嗯。”镜一看着他拎水进来,第一回主动解开了身上的扣子,将衣裳一件件脱下。
“你先洗。”白榆别开眼眸,将帕子递给她。
自从那日以后,他没再动手给她洗过澡,突然如此,他还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