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当年的周岁宴
那天是顺国公府的小儿周岁宴，席上请来南淮国内诸多贵胄名流，见证国公爷的嫡孙试晬盛礼。
场上正值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之时，有位下人急急奔来，凑到管家身边耳语了一番。管家听得面色一顿，赶紧走到顺国公跟前禀道：“主公，外头又来了个和尚！”
顺国公举着酒樽，神情亦是一愣。
他们早就给法安寺递过宴帖，回来的人报说，法安寺住持远游述法，不在寺内，寺中长老深居修行不愿下山踏尘。顺国公府一直与法安寺结有善缘，为此特意做了斋食送上寺庙，让众位高僧一起同喜，便是刚才，法安寺已遣来弟子，给小公子送上了周岁贺礼。
这会儿国公爷也不知道门外的和尚是何方来客，想到今日毕竟是孙儿周岁喜宴，便对管家说：“来者是客，你将僧人请进来用些斋饭吧！”
不稍半许，宴席中有金属之声铮铮作响。
众客闻声放下碗筷，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国公府的大管家领着一位武僧缓步走来。
那僧人身穿百衲衣，体型彪悍，相貌威武粗狂，手持一柄月牙铲，反着金光的铲面刻着“佛”字，另一面刻着“魔”字，武僧的大脚往前踏步，地面发出了沉闷的震响。
满堂宾客被彪形武僧的气势震慑住了，当时场面是一片鸦雀无声。
和尚走到国公爷面前，十分礼貌的竖起单掌，呼起佛号。
“贫僧难辨，见过顺国公！”
这位僧人自报名号，宾客中忽然有人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僧人面前喜道：“原来阁下就是难辨和尚？真是久仰大名啊！”和尚望向这位白胡子老道，笑问道：“请恕贫僧眼拙，阁下是？”
道人哈哈一笑，说：“在下乃清静观道人，法号清虚。”
和尚笑着点点头。
“原来是清虚仙长！贫僧有礼！”
这一僧一道互相寒暄，顺国公等人立在一旁面面相觑。
国公爷忙向好友清虚道人，问询这位和尚的来历。
“这位是……”
清虚道人向国公爷介绍道：“国公爷，不知你可听过普华山上有位名震四海的怒目护法金刚，手持一柄佛魔铲行走天下，斩遍以佛法之名行魔之事的宗门败类，江湖有语‘怒目生杀，佛魔难辨’说的就是这位难辨大师啊！”
顺国公没想到此僧来头如此之大，立即笑逐颜开，对难辨和尚说道：“有幸得见难辨大师，实乃不胜欢喜，还请大师快快入座！”
说完领着僧人往桌上请，却见那和尚稳稳立于地面，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
难辨和尚一笑，说道：“国公爷叨扰了，贫僧此次前来，乃是受了妙真长老之命，下山为他收徒。”
“收徒？”
问此言者，是满堂惊诧。
世人皆知，难辨口中所提的妙真长老，乃是德高望重的不世圣僧，相传如今已有两百多岁，这位老禅师一直在普华山上清修，就连南淮皇帝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得自己一步步爬上普华山。
见大家议论纷纷，国公爷呵呵一笑，对和尚说：“老禅师要收弟子，那也是件大喜事啊！不过今日大师忽然降临我府，莫非妙真老禅师看中的弟子，就在众位宾客之中？”
此言一处，堂上一片哗然。
难辨和尚笑着点点头，回说：“妙真长老的弟子确在此处。”
众宾客都好奇的伸直脖子，往堂前张望不已。
和尚也不兜圈子，对大家直言说道：“妙真长老要收的弟子，就是国公爷的孙辈，今日刚满周岁的郇小公子！”
听到这话，不单是顺国公一家目瞪口呆，四周喧闹倏然安静下来。
在场众人皆知，这郇小公子如今才刚满一周岁，还是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奶娃娃！
和尚笑了笑，持掌对国公爷问说：“不知能否将小公子请来一见？”
顺国公回过神来，面色有些犹豫。
他转头看了清虚道长一眼，道长笑着对他点点头，顺国公才勉为其难对妻子说道：“你去把君儿抱上来吧！”国公夫人略有难色，国公爷明白她的意思，又回了声去吧。
夫人无奈，只得吩咐下人让奶娘抱孙儿过来。
世子夫妇是孩子的身生父母，他们一脸紧张的站在一旁，不安的望着儿子被人送到僧人跟前。
难辨和尚这长相委实凶神恶煞，平时若碰到孩童都被吓得边跑边哭，而这个被奶娘抱过来的小婴童，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好奇的瞅着和尚，认真的看了会儿，竟破天荒的张着小嘴咯咯的笑了。
和尚满意的一笑，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见此一幕，世子夫人心中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这儿子出生那会儿天显金光，说明孩子今生定然不凡。
却没想到招来了佛门之人。
她急冲冲的上前将儿子抱了过来，心中慌乱莫名，对那和尚说道：“大师定是弄错了，我儿这样小，连话都说不全呢，怎能看出与佛门有缘！”
难辨和尚笑道：“夫人莫急，此行妙真长老赐下一颗舍利佛珠，是送给公子的见面礼。”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将它展于掌心。
他缓声说道：“今日正是小公子的拭儿之礼，贫僧将佛珠放在抓周物品中，若公子选了佛珠，便是愿意入我佛门，若未曾拿起，贫僧就此离去，自此我门中人不会再来叨扰！”
这是将选择权交到孩子手上。
顺国公唤来儿子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办法公正，起码僧人并非一味强人所难。
他们立刻吩咐下人将大圆桌搬到堂前，铺上红绸布，再往桌上摆放各类抓周的物品。桌面上有玉石印章、小毛笔、金算盘、小匕首等二十多种精巧的小物件，那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都花了。
和尚淡淡一笑，将手中佛珠随意放到桌上。
世子夫人伸头看去，只见那红珠子放在了圆桌边上，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以小孩的的心性，必然回拿起身边的小物件把玩，那珠子放着这般远，瞧着也无甚奇特之处，这会儿定是没戏了。
在满堂宾客的瞩目下，白白净净的小雅君被母亲抱到圆桌上坐着。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周围大人，咧嘴一笑，拱起屁股就往前爬去。在众人阵阵惊呼之间，那小手一把就将红珠子紧紧攥在手中，再不看别的东西。
难辨和尚仰头哈哈大笑。
站在一旁的清虚道长见此也笑了，高呼一句无量天尊。
众宾客是啧啧称奇，只有顺国公一家面色不愉。
顺国公满脸为难的走到和尚跟前，拱手说道：“大师，这，这可不行啊！君儿是我长子长孙，怎能出家做和尚呢！”
和尚笑着对他解释：“国公爷莫急，妙真长老收郇小公子为徒，并非要他剃度为僧，待小公子年满三岁，还请世子爷带公子上普华山拜见妙真长老，到时一切皆会明！”
顺国公一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容哥越说下去，就越像街边的传奇野史。
虎妞大小眼斜视他，质疑道：“你说的这些……真是那小屁孩？”
容哥瞪大了眼睛，高声反驳：“你不知道外头传的才叫离谱，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晚宴请了不少高强的修士，他自恃有榕树灵气作掩，藏在树上蹚这个热闹。谁知那叫清虚的道长轻易就发现了他，抬眼冷冷的瞥了一眼，吓得他趴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宴席客人都散了才敢离去。
“那小孩三年前上了普华山跟随妙真圣僧修行，是前段时间才回来的！”
容哥补充道。
虎妞双眼发出精光，她这是行了什么狗屎运，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出门捡到宝啊！
真得好好的夸自己一顿！
她激动的拉起容哥的小手。
“容哥！我才能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她一定要变强！让那小屁孩，不对不对，让那小神仙能看到她好处！！
容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将她爪子扒拉下来。
“你要是跟我一样当了三十多年的老鬼，自然也会变得厉害。”
……
“三十年？！”
虎妞脸都塌了，“就没有快一点的办法吗？”
容哥托着腮想了想，说道：“我们鬼魂本就五通具足，这五通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和神足通，像你这样的新魂自然还没修成这些本事，待后天慢慢积攒阴气静心修炼，自会通晓这些神通。”
“以前听说有恶鬼怨气极大，专门吞噬弱小灵体作为养料迅速变强，更有甚者还成了一方魔煞。不过我劝你可别这么做，一旦走上歪路，不单在阴间会被鬼差缉拿，在人界也会被修士群而攻之，这跟自寻死路没啥区别。”
虎妞闻言重叹了一气，颓然道：“啊，那我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她还想抱上郇雅君这个大腿呢。
容哥斜眼她。
“你是缺人管啊？认人为主要做甚，自由自在岂不更好！”
“别想了，走！我带你到别处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