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要买点龙脑。”
“这回找你家主子问清药名了？”
阿良并不理会，仔细盯着取出来的药材看，确实和那老头从怀里掏出来的一模一样，白色半透明片状，像玉石一样，虽然并不能保证一定就是同一个东西。
她想了又想，回忆起老头说过“我又不是受雇查案的”，大概贿赂他一下是管用的，就算他不缺，起码也展示了自己的诚心真意。于是咬咬牙决定买上二两随身带着，以应又突然遇见他的情况。
“这是你们这儿最好的品质了吗？”
“这可是咱们玉县里头最好的品质了，我看你衣着是个富家丫鬟就给你拿了最好的。”
“那我买二两龙脑。”阿良掏出两小枚碎银子，小二用戥秤一平，就收了下来。
阿良静静看着小二熟练地包药，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打听个事。你知道知野吗？”
那小二听后满脸痛惜地盯着阿良：“小妹妹，是不是又开始像中午那样丢魂了？知野是什么药材？”
“不过你这个病症我大概知道开什么方子，你给自己也抓几付药吧，不贵。而且你运气好，今天下午刚好史大夫在药铺坐诊，他对你这种情况很拿手。”
阿良有些不悦，微微抬高了声音：“知野是一个神话传说里的神女，才不是药材。”
“哎呦，史大夫，您怎么亲自来这儿了，我让她过去就行。”小二突然放下即将包好的药包搓了搓手，一脸谄媚看着阿良的后方说道。
她转身一看，史大夫是个又矮又皱的小老头。
“你知道她啊，是不是那个被箭镞射中的知野？”史大夫看着阿良问道。
“您也知道吗？”阿良喜形于色，扶着史大夫坐回椅子里。
“我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据说知野把国库都快吃空了，她只吃金银珠宝，珍草灵药，还祸害后宫，杀害太子，皇帝迫不得已就砍掉了她的头。
但是要我说啊，这也不怨知野，她本来就不是凡人，皇帝非要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抢到皇宫去，惹火上身。
人家想吃饭那也没办法，饮食毕竟是生存所依，怪皇帝先跨越了那条河，犯了错。都是咎由自取。”史大夫说罢撇着嘴摇了摇头。
“知野是被抢去的吗？”阿良感觉很疑惑，“我听过的版本是他们两情相悦一起回了皇宫，后来知野善妒害人，皇帝才杀死了她。”
“那就不知道了，我听到的是皇帝拿箭射伤了知野，把她带回了宫。这东西真真假假，毕竟是个流传那么久的传说，每个地区的情节或多或少都会有出入。何况这个故事好像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才有，我是以前听一个老家在章岗的人讲的，后来就再没听说过了。”
“知野会吃龙脑吗？”阿良举起手里的药包问他。
“啊？”史大夫愣了一愣，“应该会吃吧，我见过一张知野饮玉图，桌案上摆着很多东西，有一碟的样状像是龙脑。”
阿良对史大夫道了谢，就拿着二两龙脑离开了。
临近酒楼，她远远看见楼前树下站着两个人，是李侍郎和于给事。阿良一惊，她知道这俩人政见不合，矛盾很深，聚在一起肯定不太愉快。
她偷偷靠近了一段距离，刚好有个非常安全的视线盲区，能清晰听到两人在说什么。阿良打算先听一下情况，万一在争吵就等会儿再出去，以防平白无故挨了怒气。
“我也只能希望他们到那个时候别轻举妄动，找个地方隐蔽好，可千万别打草惊蛇，到最后功亏一篑，拿什么回去交代？”这是李侍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那自然不用你劳神，大局已定，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中午的时候丞相和顾信川就明里暗里互相试探，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对策。”
“他们敢明里暗里互相试探，就说明丞相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也不背咱们了。”
于给事冷哼了一声：“丞相活这么大年纪当然不是吃素的，虽说他年事已高，插翅难逃，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还有顾信川这个棘手的变数。”
“想当初科举考试，丞相就是负责咱们的主考官。在官场上也处处照顾后辈，替我们说话，我……”
于给事突然打断了他：“我就知道你会想这些无用的东西，你就是想这种事想得太多，反而纷扰你的心志。天下可是皇上的天下，你去心疼感激丞相，对谁都没有好处。那你说，现在除了这样难道你还有别的良策吗？”
然后传来了一声李侍郎的叹息和衣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于给事拍了拍他的肩。
“咱俩也是老交情，风风雨雨十多年。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认清局势吧。你我到今天这个地位，都不是什么大善人，你为什么到头来还为了丞相去坚守你那点儿……”
“我当然认得清，谁像你一样，书墨文字全都用来换什么了？”李侍郎听起来口气很不好，撇下于给事独自回去了。
“你清高！”于给事冲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呼呼喊了一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良的心脏乱跳，感觉自己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又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已成定局，什么隐蔽藏好。
她感觉自己手心的汗都要浸湿墙壁了，虽然这会儿于给事已经回去了，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但阿良还是不敢出去，索性转身去外面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