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怀孕
葬礼结束，雨仍未停。
顾雾敛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把黑伞，他垂眸看着眼眶通红的陆乐望：“回家吧，我送你回家。”
于是陆乐望回了家，车上一阵沉默，信桦小区到了，陆乐望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
顾雾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乖乖很想你，我明天把它带来看看你吧。”
“不了，我现在照顾不好它。”陆乐望推门下车，“你好好照顾它，照顾不了，可以重新找个小狗保姆。”他说完欲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对了，你以后干啥都小心点。”陆乐望隔着车门说道。
“怎么了？”
“就是小心点。”陆乐望觉得自己愈发神经兮兮的。
“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之前回去，看见霸占你身体的人把你的腿弄坏了，虽然没有证据你的腿也会坏，小心点总没错。”
顾雾敛装出惊讶的样子，一个月前，陆乐望从医院醒来，他就知道陆乐望大概率知道他的腿坏了，他又故意问道：“知道是怎么弄坏的吗？”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反正你小心点。”陆乐望又准备走。
顾雾敛把他叫住，“你怎么回来的？”
“可能是喝酒。”陆乐望不敢确定，他在出租房也曾喝酒，一觉醒来，出租房还是出租房。
顾雾敛也推车门下车，凑近陆乐望，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可以抱你一会吗？很久没抱你了。”
陆乐望想回答好，喉咙却说不出话，最后他艰难地点头。
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陆乐望却难以感受到当初的安心，一股悲戚袭向他，在他的心尖挥刀。
他忍不住想起笑笑的死，陆乐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月的发q期没来吗？”顾雾敛问道。
陆乐望也愣住，为什么没来？他没有时间概念，身体的激素周期也该有时间概念，也许是心情很坏的缘故吧，情绪变化有可能影响omega的状态，导致发情期的推迟。
“推迟了几天。”陆乐望解释道：“正常。”声音发颤，带着细微的哭腔，他努力压制，想用正常的声线说话，却没法办到。
顾雾敛扶住陆乐望的肩膀，转眼看见陆乐望的眼眶又红了，他束手无策。
陆乐望抛下一句：“对不起。”跑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眼泪是突然间冒出来，像某种应激反应，他也不想哭的。
顾雾敛看着陆乐望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沉思了一会，也走了，他知道陆乐望还需要点时间消化。
陆乐望回家给自己下了一碗面，习惯性加了一勺辣子酱，原来刚好的量，吃了居然辣得直喝水，胃口也不好，只吃下一半。
吃完喉咙里泛起一股恶心劲，陆乐望赶紧喝了一口水压压，喝下的水没有镇压的效果，反而让胃里更恶心了，他捂住嘴巴，满卧室找垃圾桶。
“呕……”陆乐望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里反酸，他擦了擦嘴巴，跑到厕所漱口，望着镜子他想：那半碗面刚好可以吃完了。
深夜，陆乐望被尿憋醒，摸着黑跑厕所，跑了好几趟，睡眼惺忪的，还磕着脚指头，抱着脚疼得叫出声。
头沾着枕头，左翻身，右翻身，难以入眠，前胸传来隐秘的酸痛，胀胀的。
陆乐望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掐了更痛了，胀痛化为尖锐的疼，他不由呜了一声，浑身不得劲，恶心劲又从胃里冒出来。
他赶忙掀开被子，光脚跑到垃圾桶旁，一顿吐，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全是酸水，嘴巴里泛着苦涩的味道。
陆乐望忍不住吐出舌头，困意全无，跑去洗手间刷牙。
刷着刷着，他瞪圆了眼睛，他为什么会吐？
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型，漱口水差点呛他一口，他连忙把水吐出来，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想起热辣的记忆，顾雾敛哄他做永久标记，他答应了，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顾雾敛明明带好了tt，他看着顾雾敛带的……陆乐望眼睛瞪得更圆了，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宝宝？
魂不守舍地回床，本以为会无眠到天亮，结果竟然睡得很香，甚至做了一个梦。
陆乐望觉得这是一个好梦，难得的好梦，因为他又看见笑笑了，笑笑进了他的梦境。
笑笑和他躺在草坪上，天上的星星很亮，真的很亮，陆乐望从未在城市里看见过这么亮的星星，满天星河。
旁边摆着两瓶啤酒和烧烤，陆乐望看得很清楚，啤酒是青岛牌子的，烧烤是大学城里最火爆的烧烤。
谈天谈地，他清楚地看见笑笑眼里的笑意，猛然，笑笑凑近陆乐望的耳朵，“我要说个事。”
“什么事？”
“就是顾雾敛的那个兄弟，你能帮我要个号码吗？”
“谁？”
“多多啊。”
“喔~看上眼了？”
“废话。”
陆乐望笑了出来，“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给你找。”
陈侈的联系方式他有，直接就发给笑笑了，陆乐望挤眉弄眼：“现在就找他说话，我给你支招。”
笑笑把手机收起来，开心地扑到他的身上，“小乐，下辈子你给我当爸爸吧！你就是我的omega爸爸！爱死你了。”
陆乐望笑着把他接着，“好啊，如果我们有下辈子的话。”
“如果我要当你儿子，我是不是要比你死得早？”
“我们当然会一起死！”陆乐望思索片刻，“你可以在地府多待几年。”
这句话说出口，陆乐望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发凉，死？好像是很遥远的事，因为他们还这么年轻……
脑袋里好像沉睡了某种记忆，怎么也想不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呢？陆乐望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用力抱住笑笑，开玩笑道：“你喝了孟婆汤一定也别忘记到我的肚子里来。”
笑笑摸了摸他的肚子，陆乐望痒得一缩，也扑过去摸笑笑的肚子，两人开心地滚做一片，闹得气喘吁吁。
笑笑说：“当你的小孩肯定很好。”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羡慕的笑。
“为什么？我还没有养过小孩呢。”陆乐望十分疑惑。
“你以后绝对会给孩子无限的陪伴和无条件的爱。”笑笑眼睛发亮，天上的那抹星辰仿佛到了他的眼里。
陆乐望笑着捏了笑笑的脸，“那你赶紧变小，我要养你！”
“好啊。”
梦境戛然而止，他怅然若失地醒来，屋里仍是黑漆漆的，陆乐望睡前把窗帘放了下来。
他下床走到窗户前，伸手把窗帘扯开，初生的太阳挂在半空，阳光刹那钻进他的房间里，他的房间亮起来了。
心好像也亮堂起来，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真的有小宝宝吗？”
他要去医院仔细检查！
潦草收拾了一下自己，急急忙忙跑到医院。
万万没想到来得太早，医院还没有开始接诊，陆乐望随意在绿化带旁坐下，等医院开始接诊。
早饭店就在一旁，陆乐望没有吃早饭，不能吃早饭，等会体检说不定要抽血。
他的脑子是空的，只知道如果真的有孩子，他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那个梦……一定是笑笑给他的预示。陆乐望坚定地这样认为。
笑笑要来做他的孩子了，他们约定好的。
陆乐望喉咙里又犯恶心，他捂住嘴巴，把恶心感压下。
医院终于开始接诊了陆乐望走进去给自己挂了号，护士小姐迟疑地看着他，“先生，你确定要挂妇产科？”
“确定。”
“是不是给错身份证了？把你女朋友的身份证给我。”
陆乐望抿着嘴巴，“我没有女朋友。”
“请你不要扰乱医院秩序。”
“但是我真的很需要……”
护士没对他废话，只说：“给你挂一个精神科吧。”
“……”陆乐望道：“其实我是个变性人……”
护士对他的眼神立即充满了猎奇，接着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好了，缴费吧。”说完，递过一张单子。
陆乐望感激地接过单子，这个世界真的有够不方便的，omega挂个产科都难。
走到产科，医生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的老婆呢？”
陆乐望张口就来，“我是变性人，手术好像不是很成功……最近感觉自己怀孕了。”
医生说：“女变男？”
陆乐望羞耻地说：“嗯。”没有其他办法了。
“先做几个检查吧，大概几个月了？”
“一个月。”
陆乐望接着在科室间奔波，每个医护工作者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陆乐望已经麻木，换了个说法，“我是女的。”
“你信息写的是男的。”
“我爸妈重男轻女……从小把我当男孩养……甚至不惜……”陆乐望满口胡言，说话不过脑子，语气又极其诚恳，把人家说得一愣一愣的，纷纷没有问下一句话了。
传说中的b超没有做，只是抽了血，验了尿。
做完检查，还要等一会出结果，陆乐望去买了早餐，他仍没有胃口，只是想填饱肚子，要是肚子有宝宝，可不能饿着他。
一个小时后去拿检查报告单，陆乐望火急火燎地往医生房挂诊房里赶，“医生，你看看我怀孕没？”
“你的hcg超过5了啊。”
“怎么样？怀了吗？”
医生咳嗽一声，陆乐望正紧张，被咳嗽声吓了一跳。
医生方才慢悠悠说道：“怀了。”
“你都变性了，还怀孕，要不要打掉？”医生直接了当问道。
“当然不打！”
“好，那就多注意养胎，小姑娘，定期来医院检查。”
拿着报告单，陆乐望开心得恍恍惚惚，他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笑笑昨夜给了他预示梦，第二天就查出有孕。
要是肚子里不是笑笑，哪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