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莫凌书拧紧了眉头，冷声：“事情还没有定下结果，你们就胆敢在朝廷命官府中滥杀无辜！这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朵儿嘴里冒着血沫，痛苦地望着莫笑笑，伸起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眼神透露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小、小姐………”
话都没说完，手一软，垂了下去。
曹都尉依旧是无动于衷，在莫府的人看来，这一刻，他的面目似妖魔化了一般狰狞，眼神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酷无情。
他一挥手，身后的官兵立马明白，直接上前擒住莫笑笑的双臂，其他人也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走向大厅所有人。
莫凌书一下急了，想冲上前却被拦住：‘’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妹妹！“
莫母看着被擒住的莫笑笑，直直往前冲，可还没走到，就被官兵团团围住，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焦急，眼神目眦欲裂：“我父亲是前殿阁大学士！你们要是伤害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路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一出，擒住莫笑笑的两名官兵动作有点踌躇不前，抬起头犹豫的看着曹都尉。
曹都尉脸上有些难看，睨了莫笑笑一眼，抬了抬下巴。
莫笑笑浸着泪眼眶通红恨恨地盯着他，手臂一挣，身后的官兵本能地阻止她的行为。
挣扎阻挠间，一块金属物叮铃一声从莫笑笑衣袖中掉了出来，一路滚到曹都尉脚下。
曹都尉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脚下看似眼熟的令牌。
身边的官兵很识趣的立马上前捡起，双手恭敬地呈递到他面前。
曹都尉一惊，这不是将军的军符吗，虽说御北将军调兵遣将，基本是由他本人下达，甚少用到军符，但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世家小姐身上，这人还是与太子有婚约的督御史府上的小姐。
着实不太正常，难不成是将军掉了军符，被这丫头捡到的？
他暗自点了点头，看来只有这个解释才行得通。
莫笑笑一急，连忙冲上前抢夺：“还给我！”
曹都尉侧过身一闪，她瞬间扑了个空。
“捡到军符，瞒而不报，占为己有，罪加一等！”
莫笑笑被气得握紧拳头，粉唇被咬得通红，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曹都尉。
”那是我的！你这个王八蛋，还给我！"
他冷哼一声，“带走！”
“等一下！”
蓦然，一阵铿锵有力的阻拦声从身后传来。
阿炀带着一队军队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走进一看，他看见莫笑笑手心衣袖浸满鲜血，顿感紧张：“莫大小姐，您是受伤了吗？快叫大夫！”
没等莫笑笑回复，他连忙让人叫大夫，这恭敬又紧张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阿炀是官职在身，六殿下亲封的武将，又是六殿下身边贴身侍从，是正儿八经为大商皇朝效命的武将，怎么会在这个世家小姐面前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莫笑笑抿了下唇，“我没受伤，这个王八蛋杀了我的侍女，还抢走了我的东西。”她手指向面前的曹都尉。
阿炀眉头一皱，上前将要拿过曹都尉的令牌，曹都尉一沉脸，捏住了令牌。
“李都尉难道要包庇此等乱臣贼子不成？别忘你身为将军帐下都尉的职责！”
“殿下口谕，莫府上下所有人暂时监禁于府内，所有人不得踏出莫府半步，等待听候发落，如有阻拦者，斩！”
“这军符既是莫大小姐之物，就当物归原主，莫要抢占！”
曹都尉暴怒：“李炀你眼瞎吗？！你都说了是军符怎么会是一个女人的东西？”
两人间火药味冲天，剑拔弩张的对峙。
阿炀冷着脸不甘示弱：“这当然是殿下赠与莫大小姐的，见令牌如见殿下，这条军令是殿下亲口说的，你不会要违抗军令吧？曹都尉！”
“末将自然是不会。”曹都尉咬紧牙关。
还能怎么办，这厮是将军身边的红人，他说的话便是代表了将军的意思，若再执着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阿炀强硬的抽出他手里握得死紧的令牌，回首双手递到莫笑笑眼前。
莫笑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人都是李容若的手下，然后李容若派人来抄自己的家，还纵容手底下的杀了朵儿！
想到这，莫笑笑气得脸颊通红，胸口不断起伏，低头看着朵儿的尸体，心中不免悲痛。
我要让他偿命！
阿炀见莫笑笑迟迟不接过令牌，不免提醒：“莫大小姐。”
莫笑笑低下头看着一块令牌就立马想到李容若，顿时来气，拿过令牌狠狠扔在地上：“谁爱要谁拿去！”
瞬间周围一顿吸气声，现在六殿下是有着他们的生杀大权的人，把代表他的令牌扔在地上，无疑使将六殿下的面子往地上踩，这一个怪罪下来，只怕是作为特殊对待的莫大小姐也不能幸免吧。
阿炀苦恼的将其捡起，不敢对她说出什么怪罪的话来，阿炀不敢，可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曹都尉怒目圆睁，像是要吃了莫笑笑一样，“小小民女，竟敢把重要的军符扔在地上？”
莫凌书立马上前将莫笑笑护在身后。
阿炀不耐烦瞪着曹都尉，这个莽夫少说几句是会死吗？还敢惹这位姑奶奶，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我可是一句话都不会帮你说的。
“来人，将地上的侍女抬去厚葬了。”阿炀挥挥手，无奈又惋惜的看着死去的朵儿。
当阿炀再次将令牌递过来时，莫笑笑没有再拒绝，她捏紧令牌捏得咯吱作响，冷漠地看了一眼曹都尉，随即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莫府内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被重兵把守。
在此期间，莫父有来找过她，至于是什么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让她去巴结李容若，干脆莫笑笑直接称病谁也不见。
闭门不出的第三天夜，黑夜中一轮冷月悬挂高空，这时候的夜晚已经隐隐有着冬季的寒凉。
侧躺在床上的莫笑笑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冷声道：“我不是说谁也不见吗？出去！”
不料脚步声非但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
莫笑笑皱起眉腾的坐起身，想看看是哪一个不识趣的。
忽然她的脸色愣住了。
“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王八蛋李容若，还敢问为什么，是因为什么他会不知道？还来明知故问？
见她还是冷着脸，李容若眉间不自觉起了褶皱，这是莫笑笑第一次见到他没有笑容，更没有欣喜地扑到他怀里，还对着他横眉冷眼。
这样想着，李容若眉间褶皱渐渐加深。
莫笑笑紧抿唇瓣，心头忍不住涌上委屈，可一想到朵儿的死，想到那天曹都尉的嘴脸，瞬间悲怒交加，一冲动，抬起右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李容若脸色变得有些沉，伸手截住：“打了脸，明日本殿下还如何出去见人？”
莫笑笑可不会顾这么多，抬起左手扇过去，“啪！”安静的环境中一声清脆利落的巴掌声非常清晰。
李容若偏过头，白玉般的脸颊上只一会儿便马上泛起红，神色蓦然阴郁，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不由得收紧，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他回过头，将要把怒火随着话语发泄出来时，他愣住了。
只见平日里笑起来像月牙的眼眸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眼顺着脸庞一串串落在地上，她紧抿唇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哭得安静、委屈又惹人心疼。
一瞬间李容若头脑清醒了，什么怒火、尊严统统消失不见。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莫笑笑拉入怀中，“是我的错，阿秋莫哭了，可好？”
“你一哭，我心里难受得很……莫要再折磨我了。”
莫笑笑依旧默不作声，只靠在他怀里淌着泪，好似要把这些天的委屈、思念都发泄出来。
李容若眉目间紧紧皱起，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似无可奈何。
打不得骂不得，哄又哄不好，真是个祖宗。
这掉得不是眼泪，而是他心头的血啊。
他揽住莫笑笑纤细的肩膀，俯身将额抵住额，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她垂下眸，拒绝与他对视。
“看着我！”他话语有些强硬。
她瘪着嘴，犹犹豫豫的抬起水盈盈的眼眸。
“到底想如何，你说，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别不说话。”他的语气柔软下来，似无可奈何又似祈求。
莫笑笑定定地与他对视了几秒，刚想开口，赫然打了个哭嗝。
她猛地捂住嘴，有些窘迫。
他伸手顺了顺她的背脊，“慢点……”
平复好心情后，莫笑笑带着哭腔重新开口：“那个曹都尉欺负我，还、还杀了朵儿！”
她不傻，知道避重就轻，没有去主动提起莫府险些被抄家的谋逆死罪，她心里也明白李容若已经为了她，才没有把莫府上下所有人压入大牢。
估摸着太子恐怕已经凉了，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朵儿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他伸手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神色平静，眼神令人捉摸不定。
莫笑笑眼睫一眨，啪嗒……，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他那白皙的指尖，滚烫又炽热。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