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致命丛林
在山脊的另一边。
陆德均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凭顾乔送的这张弓和三十六只箭,没有办法干掉这么多人。
早前顾乔带着陆德均三人回家的时候,走的路线曲里拐弯,在林子里绕了很久。
而陆德均估算众人行进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径直穿过丛林,一直杀到小木屋。
这片浓密的森林中有的是顾乔父女埋好的陷阱,但是究竟有多少?能不能抵挡住这么多人?
以那丫头的倔脾气,说不定还要跟这些人火并。
“你们俩,立刻原路返回,告诉那丫头躲起来!”陆德均转头对胡二、徐朗说。
“好!”
“你俩也一样!那姑娘头铁,告诉她胳膊拧不过大腿!”陆德均说,“二愣子,回来!”
“守备大人,怎么了?”
“把那两只野鸡扔了,翎子那么长,碍事!”陆德均吼道。
“哦……”
胡二恋恋不舍的把两只风干野鸡放在地上,转头就去追徐朗。
一直等到二人消失在密林中,陆德均才转头去追来找顾乔兴师问罪的人群。
他右手从背后的箭袋上抽出一支箭抓在手上,左手握着弓的中间部分,猫着腰,快速向前跑。
这是他最习惯的进攻姿势。
箭士必须首先是一位猎人。
他们在攻击之前第一件事是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保全自己永远比击败敌人更重要。
不是每一箭都能射中猎物,但箭士留给猎物的机会,永远只有一次。
陆德均发现,这群人明显分成了两部分:身上有彩布条的和没有彩布条的。
腰间系彩布条的赤膊壮汉,自己昨天晚上就打过交道。他们无不披发,一副胡人勇士的打扮,手里拿着的都是长戟、大刀等重武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最后面,大概有二十来个。
系着彩布条的还有身穿皮甲的,一看就是典型的叛军样式。这一类人最少,只有三五个,走在人群之中,显然是带队的小头目。
人数最多的,是穿着老百姓服饰、身上没有一点彩布条的人,他们手上要么拿着捡漏的武器如木棍、铁链,要么赤手空拳。
小哑巴就在其中,他手上没有拿武器。
陆德均紧紧地跟在队伍后面,让殿后的最后一位赤膊壮汉一直在射程之内。
队伍的前端已经进入了密林,林中的鸟儿似乎感觉到了杀戮的气息,纷纷惊起。
飞鸟一传十、十传百,寂静的林子立刻充满了鸟翅拍打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脚步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喀嚓声。
陆德均心想就是现在,迅速张弓搭箭,鸟雀惊起的声音掩盖了弓弦的弹响,箭支拖曳着新扎的翎羽穿过密林,准确地刺入了一个落单壮汉的喉咙。
“这弓真硬。”陆德均摸了摸被震得发麻的虎口。
那壮汉因为喉咙被刺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倒下了,走在前面的同伙完全没有察觉。
为了防止出现昨天那种诈尸的情况,陆德均拔出匕首赶上去,准备补刀。
待他赶到那人尸首旁,只看了一眼伤口的模样,就把匕首放了回去。
原来,自己刚才那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壮汉的颈骨。长弓威力巨大,箭头不光穿过了皮肤,还把颈骨都震得粉碎。所以壮汉的头基本上跟砍了差不多,只有脖子前面还有一点皮肉连着。
这是因为,顾乔父亲制作的箭头几位特殊。普通的箭头,最多只能做到锋利,能在百步开外射穿皮甲就已经是上好的箭簇。
而陆德均手里的箭头,是少见的四棱箭。箭头同样锋利无比,但不同的是,箭头的下半部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其实是凿出来的倒刺。四个棱角扭成了一个微微的弧度,这是在浇筑箭头的时候,趁铁水没有完全定型,用铁钳咬住扭出来的。
这样的箭,发射出去会在空中自然旋转,刺中猎物后,锋利的尖头划开皮肤,倒刺会转动着撕裂周围的皮肤。一般的箭射中身体,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不要立马拔出,平躺下用小刀剜出箭头再用药包扎,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而这种箭射中身体,更像是一块石头被砸进了体内,非死即残。
但这种箭的缺点就是极难射中,对箭士控箭的水平要求极高。
这对于陆德均这种级别的箭士来说,显然不是问题。
这么好的箭用一支少一支,干脆凑合接着用吧。
陆德均把箭头从尸首上拔出来,又在壮汉衣服上擦了擦血迹。不得不说,猎人做的箭簇,充分考虑到了箭支的充分使用。这支箭的头部没有普通箭头常见的倒钩,而是呈菱形。
前面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喧哗。
有人踩中了捕兽夹,锋利的尖刺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小腿,他捂着流血的伤口痛苦地惨叫。
一旁的同伴赶紧帮忙给他解开,可是这捕兽夹大有玄机,越往外掰反而越扣的紧。耳听得那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赤膊壮汉听不下去了,走到他旁边,抡起长矛屁股就往他头上招呼了一下,那惨叫声戛然而止,不知道是敲晕了还是敲死了。
壮汉给了村民一个凶狠的表情,一群人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前走。
被刚才那一幕吓到的人试图结伴而行,众人的眼睛一直在地上搜寻,小心提防着捕兽夹。一人一不留神,踢断了脚边不起眼的一根绳子,他感觉到了腿上传来的弹响,身体立马僵硬住。
“怎么不走了?”身边的同伴问道。
“踢到……踢到东西了。”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来看看!”同伴仗着胆子大,往那人脚边摸索,不一会儿找到一个拳头大小的捕兽夹,“不过是捕兽夹而已,捉老鼠用的吧,这么小。”
就当一行人长舒一口气,一根千斤重的粗圆木从左侧砸来,重重地砸在几人身上。
被砸中的人声也没吭,立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人群彻底慌了,谁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未知的陷阱等着他们。
陆德均趁着刚才的一阵骚动,又解决掉两个壮汉。
赤膊壮汉把百姓往前面赶,身上有彩布条的人纷纷躲在了后面。
陆德均趁乱来到小哑巴身后,轻轻拍了拍他。
“小哑巴!”
小哑巴一转身,脸上又惊又喜,一把抱住这位阔别已久的大哥。
陆德均见他蓬头垢面,身上明显瘦了一圈,忍不住心里一酸。
正要说话,小哑巴立马比了一个手势,陆德均看得懂。
小哑巴说,我,回不了城了,你,快走,快走。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