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古墓的位置
茶也喝了，点心也吃完了，陆德均三人在堂屋里正襟危坐。
这座老宅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巨大压迫感。算着日头应该快到正午了，但是诺大的厅堂只有大门口透进来几缕阴沉沉的光，使得屋子的天花板由于光线不足而显得十分晦暗。空气中还是有一股浓重的药材味，据徐朗说，这是炮制大黄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管家赵五在厨房工作的原因，不时还有一点点肉腥味透过空气传来。
“ 我觉得不对劲，” 徐朗说，“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通往外面的路都被堵死了，哪里来的生意打理？”
“ 守备大人，这里面肯定有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干脆我们爷仨先下手为强，把这两人宰了算了。” 胡二大咧咧地说。主家一走，他一屁股就坐在案几上。
“ 咱也不管她主仆二人干的什么勾当，只要能问到古墓的消息就行。”陆德均说。
“ 赵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家中自然各种药材少不了。” 徐朗摸着下巴上初蓄起来的胡子说，“ 在下正好可以给父亲采买一些急需的药材，这大黄正是当下最紧缺的解毒药。”
陆德均合掌一笑，道，“ 那正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管家赵五忽然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笑，道，“ 守备大人，两位，请到里屋用餐。”
三人又跟着赵五穿过曲里拐弯的廊道，来到离厨房最近的小院，天井中央摆着一副石桌椅，桌上放着刚出锅的馒头、馅饼和一大碗豆腐汤。
“ 三位，请慢用。” 管家脸上还是挂着一副机械的笑容。
“ 赵夫人呢？” 陆德均问。
赵五微微躬身，道，“ 夫人身体有恙。大灾之年，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客人不要见怪。”
“ 赵老哥，你也一起吃吧。”陆德均将赵五摁在了石凳上，“ 陆某正好有要事请教。”
赵五推辞了一番，怎奈在陆德均有力的大手之下，自己根本起不了身。
四人坐定，赵五见三位客人都没有动筷的意思，立马心领神会，取了一只馒头咬了一口，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汤。陆德均三人对了一下眼神，也不客气起来。
胡二拿起一块胡麻油煎的馅饼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心里骂道，妈的，居然是白菜馅。
“ 赵老哥，可有听说过这村附近有一座被盗的古墓所在？” 席间，陆德均问到。
管家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笑道，“ 守备大人可曾听说，这赵公村这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村后山中埋有一位汉朝的侯王，就是汉赵惠王刘乾。据说，就是因为这赵惠王下葬到此地，才有了这村子。两个月前，有强人用方术找到古墓的入口，盗取宝物。村里也来了不少外地商人过问墓中宝物的下落。只是时隔日久，守备大人现在想要去的话，恐怕捡不到漏了。”
“ 老哥误会了。陆某只是猜测这刘乾墓很可能与尸毒的起源有关，特想去一探究竟。”陆德均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扔了一大块馒头。“ 不知能否告知具体方位？”
赵五的眼睛滴溜转了几圈，半晌说，“ 哦？守备大人是如何猜测这尸毒与古墓有联系的？”
” 这也只是在下的一点猜测，大概一个月前，陆某……”
“ 赵大哥，此事说来话长。” 徐朗打断了陆德均的话，并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赵五看在眼里，笑道，“ 既然叫赵公村，这汉赵惠王墓的位置，自然是村里的黄口小儿都知道的。由村北口的山路上山，如遇分叉，尽管往山高林密的方向走，只消一个半个时辰山路就能看到一大片松柏林，那墓自然就在这林中了。只是我们这穷山恶水，地势怪诞，早晚会出现浓雾，极易在林中迷失方向。三位要去的话，最好是明天一大早出发，这样就好在傍晚浓雾进山之前出来了。”
陆德均又想起早上被浓雾笼罩时的感觉，一种冷冰冰的无助感，心里顿时产生了抗拒。
“ 既然如此，若依老哥所言，还是明天一早出发为上。” 陆德均向管家抱拳致谢。
管家起身，笑道，“ 三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鄙府留宿一晚。院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气了，我想夫人也很愿意三位留下来。”
徐朗和赵五又聊到了药材。赵五很爽快地答应打包好徐朗所需的大黄和其他药材，等三人从古墓回来一并奉上。
桌上的食物被三人风卷残云似的消灭干净了，管家赵五笑眯眯地收拾好餐具。随后，三人又被领着穿过曲里拐弯的院落、小路，来到客房。管家再次提醒，最好不要到处闲逛，容易迷路，晚饭前会来请各位。
“ 就这破院子，几进几出啊？我刚刚还看到好几扇朱门呢，这在城里早就僭越了，真是天高皇帝远。” 胡二跳上床，悠闲地翘着腿说道。
“ 陆大哥，虽然说不上来，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徐朗皱着眉头说，“ 方才管家说了古墓位置，咱们明天直接去就是了，现在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陆德均想了一下，说，“ 要是这两位要害我们，早在茶水中做手脚了。我看那管家是个实在人，那妇人新服丧，脾气古怪一些，可以理解。再说了，一个寡妇，一个管家，能拿咱们三个大老爷们怎么样？”
说来也奇怪，做事之前，人总是会有无数个怀疑和顾虑，等到了置身其中，反而更容易顺其自然。就像这会儿陆德均躺在赵家客房宽大的床铺上，虽然这座宅子格局繁杂，看上去一点不像普通的乡间豪绅之家，而且还只住着一主一仆两人，新守寡的女主人还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一切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就像空气中时时刻刻弥漫着混合着一丝腥臊气的中药味一样。
吃饱了饭，陆德均反而没有了先前的疑虑。他知道，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城里人那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他玩不来，也不想玩。一力可以降十会。只要箭壶里的插满了箭，他心里就很安心。
“ 看上去是个富裕人家，饭菜一点油水都没有，真抠门。” 胡二抱怨道。
“ 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年辰光景，咱们一路过来，看不到半只鸡鸭。现在城里只要有一袋米面，就算的上富得流油了。” 陆德均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阿兰那个小姑娘能不能把屯田搞起来。”
“守备大人，要不咱们上山当土匪吧！”胡二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老子是大唐的官吏！”陆德均一脚踢在胡二屁股上，恨不得把他扔到尸妖群里。
“守备大人，胡二哥刚才说的对。”徐朗坐在窗边半晌一言不发，对着门口一只盛水的大缸发呆，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陆德均下巴都要掉了，“你一个医学世家，不好好治病救人，想到山里当强盗？”
“不是不是，上一句。”徐朗没好气地说，“刚才进厨房前分明闻到一股子腥臊味，像是鱼，或者什么野味一般，但是方才我偷偷进厨房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生肉。”
陆德均来了兴致，坐起来说，“小徐大夫，你有什么想法？”
“在下有个猜测，但是没有几成把握，待我仔细查一查。”徐朗说完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我跟你同去！”陆德均立马起身说。
“守备大人，咱们都不在的话，主人家会起疑心的。”徐朗说罢，径直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