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我
孟极在殿外等着，看见小包子与苏念缇一同出来。
它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紧张。
仿佛儿媳妇上门一般，不知所措。
看见小包子与苏念缇去了碧落黄泉后面的山坡上，它才迈着短腿悠悠跟着过去。
雪花落在二人的肩头，小包子看了她一眼，抬起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点，一道避雪的结界撑开在她头顶。
看着雪花落在结界上，近不得身又掉落下去，苏念缇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的笑靥明媚，如三月春光，颇有感染力，看的小包子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唇角。
两人坐在山坡上，望着雪花慢慢盖住他们来时踩出来的脚印，苏念缇刚要开口说什么，孟极不知从哪棵树上，一个没站稳，摔进雪地里。
将刚刚被雪覆盖的脚印重新撞出更大的印记。
它摇晃着身体将雪抖落下来。
苏念缇笑着对孟极说：“你不是神兽吗？怎么站都站不稳！”
目光刚收回来，小包子抬手指着天际。
“快看！”
转头，她就看见，天尽头的黑暗中，一阵青色的极光迸发出来！将这山坡都照得明亮一瞬，光华四溢！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太美了！”
孟极起身，正准备反驳苏念缇嘲笑自己的话，也被那道光吸引过去，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纵使在天子峰，跟在主人身边多年。孟极也极少看见今日这般景象。
上一次，还是好几百年前。
那一次，主人散了焚仙阵，一个人坐在那个山坡上，看了许久的天澜神光！
孟极蹲坐在石台之下，看着远远迸发的光，沉醉其中！
苏念缇在光线明明暗暗中，侧目看了一眼小包子。
他满目认真，看着那片光亮迸发，消失……
迸发，消失……
孟极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光晕治愈。
忽地，一个东西打在它身旁，砸出一个小坑。
孟极刚回头……
“啪！”
一个雪球直直砸向面门。
孟极避闪不及，砸了个眼冒金星。
一个没站稳，倒向一旁。
苏念缇在后面山坡上大笑：“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抗打！”
孟极晃悠着冒金星的眼睛站起来。心中愤愤不甘，爪子一抓，用法力结个雪球，也丢过去。
苏念缇轻松闪身躲过。
孟极不甘心，又结一个雪球。
这一次，十拿九稳，直直砸向苏念缇。
谁知，快到苏念缇面前之时，被她身上的结界挡开。
落在她脚边。
这一下，苏念缇笑得更放肆了。
孟极低头，还想结个雪球丢过去时，猝不及防，又被苏念缇打中。
它冒火得很。
丝毫顾不得其他，结起雪球就向着苏念缇打去。
这一来，它根本顾不上瞄的准不准。只见那个雪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飞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到小包子头上。
小包子眸色一沉。
苏念缇一顿。
孟极咽了咽口水。
“主人，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啪！”
又是一个雪球砸到孟极脸上。
这一次，苏念缇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二人看过去，小包子手中拿着一团雪，正认真将之拢成一团。
孟极被打了！
它又被打了！
它愤愤道：“不公平！”
一边忙着结出雪球与苏念缇和主人对打，一边又要喋喋不休发出声声抗议。
“不行！”
“不公平!”
“主人，你把她结界撤了！”
“……”
纵使孟极这般要求，小包子也未曾将她的结界撤去。
半晌后，小包子笑着在树下躲藏，苏念缇才发现，他自己，没有撑结界。
几人在天澜神光之下，在这终年大雪的天子峰，一片白色中，笑得人仰马翻。
天澜神光结束时，周遭又恢复之前那般昏沉暗色。
小包子抬手，在头顶唤出一盏灯火，照明周围。
抬手间，苏念缇看见他袖口湿了，极为自然伸手过去，将他的袖口卷起来，拧出水。
虽然有结界，但这里入夜后，霜雪严寒，山冷水冰。
小包子看着苏念缇轻轻笑道：“我们回去吧。”
孟极怏怏跟在二人身后，极为幽怨。
苏念缇提起孟极，将它圈进怀中，揉着它毛绒绒又沾了湿气的脑袋问道：“怎么？生气啊？”
孟极心中有气，不理会苏念缇，从她怀里窜出来，一溜烟跑到前面，气鼓鼓的道：“你欺负神兽，欺负弱小……”
那模样，将苏念缇惹得哈哈大笑。
身侧人只抬眸看一眼，并未说话。
苏念缇转身，顺手牵起一旁的小包子。
她拉着他的手，肉乎乎的，如同之前那般！
轻轻用指尖揉揉他的掌心，心中满足，她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笑意。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经过升腾氤氲气雾的碧落黄泉，经过覆雪，亭亭如华盖的松柏，经过长长的玉阶长廊。
走着走着，小包子落了后。
苏念缇牵着他，自顾的说着拜入昆仑门下以来，她觉得有趣的事，不时还自说自话笑起来。
一开始，小包子还听着她的话，附和的笑着。
只是后来，她未曾察觉，身旁牵着的人，已经好一会儿不曾说过话。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掌心中抓的那只手，渐渐发生变化。
他们经过碧落黄泉时，那双肉乎乎的手，褪去厚厚的肉感。他的个头，虽没有苏念缇高，可比起刚才，高了不少。他还要微微仰头，方能看见她的脸。
他们经过亭亭如华盖的松柏时，那双手已经骨节分明，褪了所有稚嫩。他的个头和苏念缇一般高，只轻轻侧目，便可看见她浅笑的脸。
他们经过玉阶长廊时，他的手已经变得比苏念缇的大了，却仍然被苏念缇握着，修长白皙，指节分明。他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苏念缇，要看她，只能低头垂眸。
若是苏念缇转回头，便能看见他少年时，青年时，不同的模样！
长廊尽头，转过去便是大殿。
苏念缇终是停下脚步。
她用指尖轻轻揉了揉握着的手掌。
骨节分明利落，手指修长。
苏念缇心中空了一拍。
她垂眸侧目，却只看见他宽阔的胸膛。
一袭白衫，衣袖翩翩，长身玉立如院中覆雪的松柏，映衬落下的雪，洁白的一尘不染。
侧目仰头，她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眸底是暗暗流动的光，看着她。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的眼睛，苏念缇终于知道，那感觉，从何而来。
他声音微凉好听，他说：“苏念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