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曲舞
廖听澜虽然不喜廖清柔这人的品行，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舞这一方面的天赋着实无人能敌，不过与她一同才练习两日时间，对方的舞步就可以和自己的琴音达到如此契合的地步。
然而这琴音只是给众人的一道开胃菜罢了。
就在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此舞时，廖听澜轻启朱唇，低声吟唱起在国师殿时，苍鸽最喜欢的那一首词儿——
若此定格百年成说
灯花渐弱似星坠落
韶光流年束之高阁
明按新词流霞供酌
留下笔墨寒夜细数
芙蓉对镜簪花两朵
在场众人皆错愕相视。
想不到这舞不仅有曲，还有词相伴。
这词无人听过，但绝不会有人认为那词粗鄙不堪，前段韶光流年，百年成说，后段流霞供酌，簪花两朵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混合在一起，倒让人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一种新奇感，别有一番味道。
然而廖听澜的吟唱还在继续——
待浮华随夕阳隐没
妆容半残乌云微堕
棠花飞散凭栏独坐
天际一伶仃寒鸦过
随着最后一个词儿落下，她指尖微颤，琴声再度变化，一阵快意十足的侠客风曲调回响在殿内，不消片刻便又是那悠远绵长的潺潺声。
大殿上，廖清柔的动作渐渐放缓，与廖听澜的琴音达成一致，最后琴声一停，舞姿一顿，这一曲一舞，契合的可谓是天衣无缝，而二人的神色自始至终均泰然自若，无半分得意或自贱。
这是一场难得的曲舞。
比当初李贵妃那场名动天下的舞还要来的震撼人心。
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心旷神怡，大多数的臣子嘴角轻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中走出来。
柔美与刚硬相结合，竟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柳白渊的目光从始至终就只落在廖听澜的身上，从她的脸游移到她的指尖，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原来她还会唱歌？唱的还这么撩动人心。
平日里看起来并不像一位名门淑女，想不到反差居然这么大，她认真下来的样子真的好难让人移开视线。
“哥哥”坐席边上，方初月神色复杂地伸手扯了扯方初阳的衣袖，“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美的舞蹈她真的很厉害不是吗？”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还跟着廖听澜，面上似有怨恨，又夹杂着些许的敬佩之情。
“这舞，胜在其曲上。”
方初阳还未答话，前方坐着的柳玉安悠悠开口道，“这一曲一舞虽看起来无比相契合，但若没有了这一曲，那么舞就会显得杂乱无章，而就算是没有了舞相伴，这曲子听起来也让人回味无穷不是吗？”
方初月不语。
反而那方初阳冷哼一声，“她还真的是厉害，什么事儿都有她掺上一脚。”
“初阳噤声。”柳玉安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就连警告人的时候都显得毫无威胁力，“在外面说话，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他不情不愿地应下。
抬眸看见柳之薇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眼底含着担忧之色。
柳玉安看了一眼，温声道，“去吧，好好和人家解释清楚，不过你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将兄妹俩打发走，端起一杯酒挨近自己的唇，酒香四溢，瞬间就麻痹了他的脑袋。
不自觉地看向廖听澜那边，对方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淡然地扫了过来。
看见是他，神情也不觉惊讶，下一刻又将目光移开。
以己身饲养鬼怪，且并无反噬情况发生，那么对方养的那只鬼究竟是何人呢？
还是说，是她？
柳玉安眸子一凝。
这边李家姊妹也都在窃窃私语。
“阿姐，别恼啊，那廖清柔没比你跳的有多好，完全是她长姊的曲更胜一筹而已啊。”
李香琴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她的胳膊宽慰着，“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要做的就是大度，对此一笑了之”
“我没有生气。”李香琴无奈笑道，“我本就没有想要嫁与太子的想法，你们一个二个都不信。”
那小姑娘吐吐舌头，不语。
李家姊妹的位置就在柳白渊靠后方，并且她们说话的声音也不算低，所以他很容易的就将她们姊妹的话听了个全。
想着李相那个臭老头儿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一个是想要嫁给太子的，会不会气晕过去？
他不由得低笑一声，柳白真柳白真，你看，你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呀。
廖听澜虽然不知道这场上的人究竟在议论些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今夜与廖清柔的这舞，必定是今夜的一大亮点。
这首曲子，苍鸽那个狗东西硬是压着她弹奏了上百遍不止，在练习的过程中疯狂被指正，那段时间，她已经练到一看见琴就浑身不自在的程度了。
此刻在这宴席上弹奏出来，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天籁之音。
苍鸽这人在廖听澜看来，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家伙，行医用毒，占卜卦算，琴棋书画，武功谋略样样不缺。
“啪啪啪——”
大殿上忽的响起一阵掌声，她看过去，原来是柳白晟。
他脸上盈满了笑意，道，“如此难度的曲子舞蹈，竟然能被你们二人配合成这副模样，廖相家的二女，确实让本殿刮目相看父皇您说是或不是啊。”
“晟儿说得对，今夜这支舞蹈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上方的皇帝目光中也含着赞赏，“曲好听，舞柔美，即相得映彰，又打破陈旧，新意十足，不错不错，敢问你们俩姊妹是如何想出来的呢？”
“回陛下，说来这舞的由来臣女们已然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闲暇之时钻研出的。”廖听澜不卑不亢，语气淡然，“能得陛下赞赏，我二人不胜荣幸。”
“听澜这丫头就是自谦的很。”皇帝身边，太后忽然出声，“这琴声变化无常，音律可称之为刁钻，但跳舞之人居然也能跟的一丝不差，妙哉妙哉！哀家听着这曲儿，看着这舞，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呢。”
闻言，廖清柔低眉浅笑，淡雅福身，“太后娘娘过奖。”
“这样的表现怎么会是过奖，哀家可都是说的心里话，你们受着就是了。”太后看着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语气都带着点轻快，“都回去坐着吧，你们也都累了。”
“多谢太后。”
二人一同道了一声，而后又一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回去再次经过柳白渊时，他又悄声道，“弹的不错。”
廖听澜浅笑，但没接他的话，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剩下还有着不少的贵女，其中不乏包括皇后的亲侄女，但珠玉在前，后面的人无论再怎么做，都无法让人再一次产生面对廖听澜与廖清柔二人曲舞时的惊艳。
“长姊，三妹敬你一杯，若不是有你相助，三妹今日怕没有如此出彩。”
就在她低眉沉思之时，一杯酒伴着轻柔的嗓音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廖听澜偏过头，是廖清柔端着就被正朝着自己温婉的笑。
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道，“三妹妹何须这么客气，你好我也能好，都是应该的。”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后，廖听澜又转眼看着场上那争相斗妍的贵女们，脑中回忆起廖清柔的舞姿，二者稍微一比较，便立见高下，她忽然问，“三妹妹如今看着她们，你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廖清柔的舞姿是少见的美，该柔的时候柔，该快的时候又绝不拖泥带水！
然而说起舞，其实李香琴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她对太子无感，自然不想给帝后留下印象，于是在选择舞上就稍显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