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后的反击(5)
虽然助手们正按照杨兴的指示紧张地检验着设备,但杨教授本人此刻却独自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发呆,他有些惆怅又有些茫然。他们此刻,正位于广东开平的江门中微子实验室内,而在这个地下700米深的超大实验室中,汇集着人类为最后一次的反击准备的所有资源。
(到最后,这个用来维持剩余人类的“骗局”也终于要结束了吗?)
杨教授非常清楚,单凭他以往的实验理论来做的这次“攻击”实在是太微弱了,不论是否成功,对结果都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对方既然能承受数百枚核弹头的攻击,既然能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区区太阳风暴是肯定不会怕的。而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人类又会再次陷入恐惧,混乱……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
……
杨教授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让剩余的人类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还陪着自己奔波,儿戏…
(是否要将真相告诉他们呢?)
(不,太晚了,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那样的话,只会让人徒增绝望…)
杨教授思索着,徘徊着,他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
但最后,他却又笑了出来。
杨教授走出了房间,开始笑着向助手们询问情况,仿佛心中的阴云已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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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计划的启动,geo轨道(此轨道位于赤道上空约36万公里的高度,该轨道上的物体围绕地球旋转的周期正好等于地球的自转周期,因此可以做到相对地面位置不运动)上的三块四平方公里的omega型光反射镜阵列开始了转向。
这三个巨大的球状反射镜阵原本的任务是吸收太阳光,并将能量以微波形式直接传输至地面的储能装置。而现在,它们将开始直接为杨教授的重子发射器供能。
“调试结束,教授,目前来看,各功能正常!”
“好的,那么,开始准备发射!”
“明白!”
………
“教授,我们突然发现,调节阀的秒(这里指角度中“度、分、秒”换算制度中的“秒”)级精度出现了一些问题!”
“偏差值多少?”
“额,大概3!”
“没事,继续!”
“可是教授,这已经超出误差容许范围了啊!”
“没事,继续吧!有责任我担着!”
助手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如此严谨的教授,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不注重细节。不过他还是遵照指示硬着头皮执行了下去。
重子包括了我们熟悉的质子,中子等,是自旋为h的半奇数倍的强子的统称。而Ω重子则是其中的一个特殊成员,早年杨教授团队在对它进行强衰变研究时意外发现Ω重子流对电磁场有很强的干扰作用。而接下来的研究更是表明,这种干扰超乎他们想象,甚至连而太阳风暴的形成元凶“黑子”周围的混乱强磁场都可以干扰……
10秒…20秒…30秒……50秒…
不同于此时越发紧张的助手们,杨教授看着屏幕前耀眼的的重子流,心中很是平静,他甚至还在这布满精密仪器的房间里悠闲地泡了杯茶。
在运行了整整73秒后,设备才终于不堪重负停了下来。
“教授,我们成功了!”
“嗯。”
在成功发射重子流后,研究员们实际上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那短暂而漫长的等待。
太阳黑子可以说是太阳表面温度最低的区域了,但即便如此,那里的平均温度也有4000余摄氏度。在经历了1小时53分钟漫长的旅行后,第一束Ω重子终于到达了这炽热无比的地方,它们在这里欢腾着,跳跃着,不断挑衅着“黑子”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家伙。最终,“黑子”不堪羞辱,爆发了……
一个“黑子”,两个“黑子”,三个……太阳仿佛立即进入了原本每隔11年左右才会出现的“极大期”,不断地产生着新的“黑子”。
不一会儿,太阳便开始进行【日冕物质抛射】并同时爆发“耀斑”。
20余分钟后,这些能量强度达到58-x的高速粒子流到达了近地轨道。然后,更多的粒子流则直扑地球而来。
“什么?这不可能!为什么?”
助手们慌乱着,尖叫着,而杨教授倒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优雅得品着茶,哪怕,它已经变冷了。
一个助手突然反应过来,立即跑到教授跟前。
“老师,您…干了什么?”
杨教授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上的一个程序盘递给了他。
……………
……
“什么,预定位置的集束点被改成了广谱面,这…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
助手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老人。
“您真的…疯了!我会立刻上报你的罪行!”
“没用的啦,现在,全球通信都会被切断,你…什么都说不出去,哦!不对,你上报还是不上报其实我也不在乎!”
“你这样做,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当然不,你知道,即便是这个强度,地球磁场也会将绝大部分高能粒子流阻挡开,而且最近现代设备的抗电磁脉冲能力也有了大幅度提高,充其量,这也就是破坏一些卫星,阻碍一下全球通信罢了。”
助手没有再说什么,他愤怒地砸碎了教授的茶杯,砸碎了手里的通信设备,然后,带着绝望离去。
“人类,已经完蛋了,与其让大家再次感受彼此的绝望,怨恨。切断通信,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这样,残余的人类,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努力存活下去啊…”
杨教授看了看其他正不知所措的研究员,又看了看那个已经逐渐远去的背影,哼笑一声,又再次找了个茶杯,泡起茶来。
至此,全球的人类就在这不明不白中,结束了最后的反击,在高能粒子流的包围下他们也许永远都无从知道杨教授的计划是否成功,但,什么都没有改变,乐观的人依旧乐观,悲伤的人依旧在悲伤……
世人开始以“无知”为幸,以“无知”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