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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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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王完全被朱翊钧拿捏在手中,而且他本就有改革宗室的愿望,自然是满口答应,不再推脱。

    当然,朱颐坦很清楚,自己这封奏疏上去,恐怕就会成为天下藩王的公敌了,山东这些胡作非为的宗室王亲,恐怕也会视其为仇寇。

    可他还是老老实实按天子所说的行事,毕竟成为藩王公敌最多被骂上几句,但违抗天子圣命,这位小皇帝是真敢要他脑袋的。

    好在天子也没让他立刻上疏,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事情还得一步步来,料理孔家才是朱翊钧此次南巡山东最重要的目标,自然不会在这时节外生枝。

    有朱颐坦配合,朱翊钧本来以为是块硬骨头的兖州地区成了一块软肉,拿着赵贤送来的黑料,结合锦衣卫的探查,挑了几个民怨最深、作恶最多、财富最广的宗室干掉立威,饱受压迫的百姓们民心大振,纷纷扶老携幼前往兖州状告。

    百姓质朴,要求不多,无非是求条活路,有朱颐坦带头,黑料又握在天子手中,不少宗室王亲不情不愿的退还田地、赔银赔人息事宁人,百姓激动万分,“圣天子”之名一时广播于山东。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退让的,有些宗室明面上表现得很积极,私底下却对朱翊钧的御令和朱颐坦的劝导置若罔闻,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打算勾连一处,准备以拖待变,反正天子不可能在山东久驻,没准拖一拖就过去了呢?

    这种不开眼的东西自然是被拿来杀鸡儆猴,朱翊钧南下所带的两万新军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来对付这些违抗皇命的家伙的?

    当即派遣军士往各地破府抓人,一口气流放了上百名宗室官吏去南洋,惊得山东官场瑟瑟发抖。

    曲阜的孔家自然也知晓此事,但依旧嚣张如初,连派个人到兖州陪侍御驾的举动都没有,是完全没把朱翊钧给放眼里。

    冢中枯骨,朱翊钧也懒得对他们动怒,孔府越是嚣张,之后朱翊钧下手时阻力才会越小。

    孔府倒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这段时间不断有各地的士绅前往孔府声援,人数上千,其中不少当代名士大儒,在曲阜大开文会,各种作秀扬名。

    这帮人还联名上疏天子,反对《殷人遗卷》、弹劾赵贤等官吏、请求天子严惩伪造《殷人遗卷》的孔弘章等人,一时声势滔天。

    衍圣公孔尚贤还领着孔氏宗亲搞了一场祭拜孔子的仪式,写了一道文采飞扬的悼文,明里暗里的展示着自己“孔家正宗”的正统地位。

    朱翊钧看到这份联名奏疏,当时就笑出了声,孔府若心中没鬼,如之前那般爱理不理便是了,如今造起这般声势、作这种祭孔大秀,恰恰证明他们心虚了。

    一边端着天下文宗的架子,一边又害怕赵贤的黑料和天子的态度,所以他们才会广招士绅、祭孔造势,希望用满天下读书人的态度和老祖宗的名望让天子顾忌一二、轻拿轻放。

    只可惜他们这些举动只能是用来壮胆了,朱翊钧搞出那么多事来就是为了铲除孔氏北宗,又怎么会被这点小动作吓退?

    之所以等在兖州按兵不动,一方面鲁王宗室需要处理妥当,一方面也是在等赵贤将各地苦主召集完成,到时候,朱翊钧会用一个他们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北宗连根拔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呆在兖州没去找孔家麻烦,竟然有孔家的人跑到兖州来找他。

    这一日,朱翊钧正在朱颐坦的引领下逛着鲁王府。

    山东比边关诸省富裕不少,前任的鲁王还是个荒淫无道的主,这鲁王府修得比朱翊钧之前见过的王府富丽堂皇得多,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明晃晃的违制。

    朱颐坦听话懂事,这点小节朱翊钧也懒得跟他计较,逛王府是虚,借机和朱颐坦商议宗室改革奏疏之事的细节才是他的目的。

    正交代着,却听得远远一阵喧闹声传来,不一会儿,一名王府太监进了后园,跪拜道:“陛下,王爷,府外有一民女,自称孔氏宗亲,身着孝服、手持血书状纸喊冤,求见陛下,奴婢等让她稍待,那民女就在府外跪着闹了起来,围观百姓喧闹躁动,奴婢只能先来禀告陛下、王爷。”

    朱翊钧和朱颐坦对视一眼,这段时间在王府外喊冤的不少,但大多是老百姓控诉宗亲官吏,偶尔也有控诉孔家的,但孔氏宗亲跑来喊冤,还真是第一次见。

    朱翊钧来了兴趣,点点头:“让她进来吧,朕见见再说。”

    刚在大堂坐定,那王府太监已经把喊冤的女子带了进来。

    果然如他所说,这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孝服、满面泪痕,手捧状纸和一张鲜血写成的大大冤字的白绸布,一看就是来喊冤的。

    这女子容貌清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孝服在身一副我见有怜的样子,看得堂中人都是一呆。

    朱翊钧却暗暗皱了皱眉,这女子看起来恐怕不止喊冤这么简单。

    女子跪拜在地,高呼“万岁”,把那张写着“冤”字的绸布高高举起,等着朱翊钧发问。

    朱翊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有何冤情?可速速道来,朕必令人与你查明真相,还你个公道。”

    那女子浑身一抖,深吸口气,说道:“回陛下,民女名唤孔贞儿,乃是孔氏北宗宗亲,按辈分,是当代孔家家主、衍圣公孔尚贤堂孙女,陛下若是不信,可遣人去往曲阜查阅族谱,民女贱名登载其上。”

    还真是孔家宗亲!朱翊钧不由得又和朱颐坦对视一眼,根本不需要去查,没人会造这么明显的假。

    孔贞儿顿了顿,仿佛鼓足了十二分勇气,高喊道:“民女状告衍圣公孔尚贤族弟孔尚任悖逆纲常,我父病逝,这孔尚任竟强夺民女家产、淫辱民女之母至其悬梁自尽,孔尚任丧心病狂,还欲强夺民女为妾!”

    “衍圣公孔尚贤袒护孔尚任,竟视此人伦惨案而不见,各地官署得了孔府暗示,都拒接状纸,民女求告无门,听闻圣天子于兖州为民伸冤,方才远道而来,求天子主持公道!”

    说完便一头磕到地上,额头上都磕青了。

    满堂都震惊了,若是这孔贞儿所说为真,这孔府当真是丧心病狂,在这个重视纲常礼节的年代,身为天下文宗竟然搞出这等乱伦之事,连孔家自家人都不放过!

    李三虎已是大骂出口,孔闻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甩衣袖捂着脸转入后堂,王承勋也是一阵摇头叹气,担心孔闻音气急攻心,也转入后堂去安抚他。

    朱颐坦也是惊了个呆,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等悖逆纲常人伦的恶事大明立国两百年都少见,何况是发生在孔子后人的身上。

    朱翊钧却皱了皱眉,问道:“于王府前跪拜喊冤之事,恐怕不是你一人筹划的吧?”

    孔贞儿一愣,悄悄抬头看了朱翊钧一眼,见他上下打量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陛下是看民女施了粉黛、孝服衣衫也是干净整洁,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所以才疑民女与人合谋、喊冤构陷孔府?”

    孔贞儿叹了口气,一阵惨笑:“陛下,民女父母双亡、族中亲友要么阿谀衍圣公,要么畏惧其权势,无人肯施以援手,民女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天下喊冤的人那么多,民女又如何能直达御前?只能凭着自己的姿色争一争了。”

    孔贞儿又是一头磕到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臣女不求家产、不求名节,只求为母伸冤,陛下若能替民女讨回公道,臣女愿入宫永世为奴为婢,以报圣恩!”

    朱翊钧眯了眯眼,这孔贞儿要么就是聪明绝顶,深谙作秀造势之道,一个姿色清丽的美人、一个为母伸冤的孝女、一个无欲无求的清正女子,简直就是当世奇女子,招招挠在文人墨客和平头老百姓的心窝窝里,难怪每日喊冤的人那么多,就她引得百姓躁动。

    这等奇女子朱翊钧怎么可能让她为奴为婢?不得赐块牌匾供起来?

    要么,就确实如朱翊钧猜测的那般,有人在幕后指点,帮着她造起这般声势,那人藏于幕后,所图就绝不可能只是帮个女子为母伸冤。

    无论如何,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见到了朱翊钧,吸引了文人百姓的目光,让朱翊钧都不得不亲自下场帮她讨个公道了。

    有白莲教的先例,朱翊钧本能的就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他若不管,这女子跑出去一宣扬,自己“明君圣主”的人设就得受损,更何况,朱翊钧还真想借机先给孔家上道前菜。

    自己手握两万大军,还怕什么陷阱?

    当然,主动权还是得握在手里。

    朱翊钧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你的状纸朕接了,朕即日便遣人往曲阜探查,传召孔尚任至兖州,你可敢与之当堂对质?”

    孔贞儿万分欣喜,当即回道:“天子圣明!民女愿与之当堂对峙!”

    王府太监把孔贞儿领了下去,在王府中给她安排一间房屋居住,一直旁观的朱颐坦听了朱翊钧和她的谈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说道:“陛下,此女背后没准有人指点,请陛下万勿掉以轻心。”

    朱翊钧点点头,冲一旁的王安招了招手:“你去通知冯镇抚,让他找锦衣卫去曲阜查查,看看这万贞儿所说几分真、几分假?”

    王府外围观的百姓听闻天子接了孔贞儿的状纸,顿时兴奋了起来,齐声高呼:“天子圣明!”

    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雅间里,一名素袍青年靠在窗台上,冷眼看着激动的百姓,暗暗啐了一口:“一群只知从众盲动的愚民。”

    一旁一名年近中年的青衫士子微微一笑,说道:“象德老弟,这百姓虽然愚昧无知,但要成事,还得靠他们帮忙鼓噪声势。”

    素袍青年闻言,哈哈一笑,冲着那青衫士子拱了拱手:“多亏文甫兄出此良策,此番我等必能成事,扬名于天下。”

    朱鸿谟却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杀气:“邹元标与我交从甚密,以师徒之礼待我,不过秉正直言,却被昏君所杀、三族流放海外,我不求官位、不求扬名,只求能为好友报仇而已。”

    朱鸿谟看了一眼远处的王府,王府大门外已经恢复了正常,随扈天子的内阁大学士潘晟、詹事府詹事余有丁在府外搞了几张案桌,领着山东官吏接收状纸、断案伸冤。

    朱鸿谟冷冷一笑,说道:“象德老弟若想求官,不如去问问南方的先生,先生委我和那么多同道去各省筹划准备,里头不少都有官身,为你要个官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素袍青年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好奇的问道:“文甫兄,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但弟弟实在好奇,那南方的先生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量,掀起京师那般大的风潮不说,南方诸省也处处有他的人,可否告知一二?”

    朱鸿谟却摇了摇头,说道:“象德老弟,不是我不愿告知与你,只是那南方的先生牵涉甚广,昏君耳目众多,我不得不万分小心,实在是无从说起,我只能告诉你,其非是官身,亦非贵戚之后,与我等一样,不过白衣文士而已。”

    素袍青年愣了愣,皱眉问道:“怎么可能?一个白身,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势力,又怎么有如此多的官绅勋戚听命于他?”

    朱鸿谟哈哈一笑,说道:“象德老弟,你真以为我们是听命于那位先生?不过是以其为桥,天下有志之士团结一致、共谋大事而已。”

    “昏君临朝、权臣在位、幸进猖獗,边关反乱不断、内地民怨沸腾,大明天下有倾覆之危,天下有识之士谁不奋起?我等所求不过除奸去暴、以正朝纲,到时众正盈朝,天下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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