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光复马六甲
又是一个早上的围攻，葡萄牙人依旧抵抗得非常激烈，马来人又抛下一千多具尸体，依旧没有迈入堡垒一步。
“守度有方、配合默契，这些西番还真不简单”张元勋连饭都没吃，盯着堡垒发愁，马来人打到现在都伤亡近万了还是没个结果，等马来人打光了，换自己标下明军上阵，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依末将看，就差临门一脚的事！”刘綎拿着一个螃蟹腿啃着，指了指那些抢着白饭吃的马来伤员：“下午不管伤没伤，把马来人都派上去，末将领着麾下的百户队混在中间，趁机夺门。”
“胡闹！”张元勋怒斥一声：“你的百户队是高大人和俞总兵的宝贝疙瘩，日后要领着大明南军改制的，哪能白白损失在这？”
“不打硬仗，如何能成长？”刘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不跟强军对阵，哪来的强军？”
张元勋正要反驳，却见远处一艘小船靠了岸，陈磷和里卡多领着几个秃顶的传教士下了船，朝他们这走来。
张元勋和刘綎对视一眼，都感到奇怪，赶忙迎了上去。
几人见礼毕，陈磷指了指身边的里卡多：“里教官找了几个手下的大头兵装成传教士，准备入堡垒去劝降。”
“劝降？里教官，你脑子没炸坏吧？”刘綎心直口快，直接笑出了声：“都打成这鸟样了，那些西番还能投降？”
“这要感谢将军们持续不停的进攻，给了我们机会”里卡多一点都不在意刘綎的嘲讽，跟着笑了起来：“你们给的压力足够大，大到这些西番以为必死无疑。”
“西番跟东方的将士不同，他们确实都是勇敢无畏的战士，但他们毕竟是来求财的，没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诸位将军给他们的压力够大了，足够让他们为自己的生命好好思考思考了。”
张元勋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里教官，你确定他们会投降？他们屠杀我们的百姓，我们也杀了西番俘虏，双方皆是血仇，他们还敢投降？”
里卡多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将军，你们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西番互相攻打殖民地、屠杀殖民地的人民并不少见，大多数时候，只有贵族和传教士因为有家族和教会的赎金才能保下一条命来。”
“在这些西番眼中，他们杀我大明的子民，我们也杀了他们的人，都只不过是为了争夺殖民地的正常行为而已，事到如今我们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惩罚，最少也应该为了赎金允许贵族和传教士投降。”
“什么歪理！”刘綎呸了一口，见张元勋有动心的样子，当即阻拦道：“张大人，您难道真要让那些西番投降？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
“谁说就这么算了？”陈磷接了一句，刘綎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哈哈一笑，不停点头。
于是，正精神紧绷等待明军进攻的葡萄牙人，突然发现明军舰队和炮队都停了火，马来人也没有再进攻，几个穿着传教士服饰，打着白旗的欧洲人向堡垒走来。
堡垒上一名葡萄牙军官问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抛下几个篮子，让这些“传教士”坐在篮子里，被军士拉上了城墙。
过了好一阵，陈磷等人都快等得不耐烦了，那几名“传教士”才又被吊下城墙，回到了明军阵前。
里卡多上前与他们交谈几句，回到几人面前，耸了耸肩：“末将没有猜错，堡垒里确实有很多西番想要投降了。”
“堡垒里的商人代表和贵族们都想投降，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金银用来买命，军队模棱两可，领兵的几个上尉吵成一团，只有那些传教士一直坚持战斗到底，他们认为异教徒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最关键的，是满喇加总督不想投降，他是个狂热的教徒，屠杀华人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担心各位大人会将他吊死。”
“所以说他们不愿意投降？”刘綎受不了里卡多慢悠悠的说话方式，抢话道：“那还等什么？继续率军强攻便是了。”
里卡多赶紧摇了摇头：“并不是，他们争吵了很久，到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不过他们提了一些条件。”
里卡都将一张羊皮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都是葡萄牙文，陈磷等人自然看不懂，通译赶紧上来翻译。
“他们要大明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且向大明的至高之神起誓”
“他们要保留武器和盔甲，并且给他们几艘船和充足的食物、淡水让他们离开”
“他们愿意花钱买命，但是教会和贵族的财产不能动”
刘綎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羊皮卷撕成两半：“什么乱七八糟的？哪这么多条件？爱降降，不降拉倒！”
“刘将军何必着急呢？谈判就是讨价还价，我们说我们的，他们说他们的，直到谈拢为止！”里卡多微微一笑，眯了眯眼：“但刘将军说得没错，他们的条件太多了，下午还得好好攻一阵城，让这些西番再不敢幻想。”
陈磷等人不约而同的扫了他一眼，这家伙对自己同胞下起手来比他们还狠，这就是那些濠境的传教士常说的“皈依者狂热”吧。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养精蓄锐的马来人这次得到了明军人人都有白米饭吃的承诺，士气高昂，南洋水师和炮队几轮炮击过后，马来人如同炸窝的蚂蚁一般狂呼乱叫涌向了堡垒。
堡垒里的葡萄牙人本来见明军派人来谈判，有了一丝生的希望，万万没想到明军突然就发起进攻，只能强打着精神守城，士气大挫，竟然让马来人突破了城墙、攻进了堡垒之中。
但葡萄牙人知道明军入城自己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让马来人入了城则必死无疑，连传教士和妇女都拿起了武器，拼命抵抗，将马来人赶了出去。
一直打到晚上，月亮高高挂起，张元勋才鸣金收兵，火炮也随之停止，里卡多对那几名下属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举着白旗往堡垒而去，城墙上的守军跟之前一样扔下吊篮，将他们吊进了堡垒。
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堡垒中呆太久，很快又被吊篮放了出来，一路小跑回到军阵。
“西番抗不住了”里卡多微微一笑：“他们说，只要各位将军对你们的神起誓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愿意放下武器走出堡垒投降。”
陈磷等人自无不可，当即让人准备三牲，摆下祭坛，堡垒里出来一名传教士，在他的见证下，陈磷等人搞了一场小小的祭天仪式，千万个保证明军不会把堡垒里葡萄牙人像那些挂着风干的葡萄牙人一样吊死。
架势很唬人，但除了那些葡萄牙人压根没人信，大明和泰西诸国不同，神灵有用时供奉一下，没用了互不干扰，如陈磷这般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战将，能有几个笃信天神？
更何况，大明的老天爷，怎么会去帮屠戮大明子民的西番蛮夷？
可葡萄牙人信了，那名传教士满心欢喜的回了堡垒，不一会儿堡垒里竖起好几面白旗，堡垒各门大开，葡萄牙人列着队从里头鱼贯而出。
明军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搬来白米饭和酒肉好好让他们吃了顿“断头饭”，刘綎则领着大军进了堡垒，一面占据各个要点和武库，一面四下搜索有没有躲藏的葡萄牙人。
搜索的活用不着明军去干，那些得到了洗劫承诺的马来人会为主效劳，把每一个角落洗劫个遍。
确定堡垒里没有葡萄牙人藏着，刘綎在城墙上竖起了一面红旗，张元勋和陈磷对视一眼，身后的兵卒敲响了锣鼓，早就悄悄把葡萄牙人包围起来的明军立即一拥而上。
这上千投降的葡萄牙人，早就松懈了下来，一个个还在大吃大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明军按倒在地，立马意识到明军的意图，顿时哭声一片，吵吵嚷嚷起来。
明军可不惯着他们，长矛、刀背就往他们嘴上砸，砸得满嘴是血、哀嚎遍野。
马六甲的总督自然是重点照顾，被拖死狗一般拖到张元勋和陈磷面前，长矛扫进他膝盖窝里，迫使他跪倒在地。
马六甲总督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见了陈磷身边立着的里卡多，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大吵大嚷、拼命挣扎。
里卡多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他在说我们不守信用”
“信用是对人讲的，对畜生没这个说法！”陈磷直接打断了里卡多的话，皱了皱眉，问道：“就这？快死了还不忘了骂人？”
“当然不是”里卡多面上有些尴尬：“他说他是葡萄牙王室的成员，如果杀了他，王室不会罢休的。”
“小小西番蛮王，竟然还威胁到大明头上来了！”张元勋啐了一口，忽又咧嘴一笑：“那正好，就用他的命告诉西番蛮王，我大明的子民，他们动不得！”
明军还是很守信用的，没有把这些葡萄牙人吊死，而是在里卡多的指导下，换了一种刑罚。
马来人在明军的指挥下四处伐木，不一会儿便在马六甲城外的海滩上立起了一座座的十字架，除了尚在襁褓中和还没车轮高的孩子，所有葡萄牙人不论男女老幼全被钉在十字架上，任其血流干净、太阳曝晒、海风吹成干尸。
明军是仁义之师，不会像葡萄牙人一样连孩子都不放过，这些尚不懂事的孩子会被里卡多带回濠境，以一名大明子民的身份长大，永世为大明效力。
那名亲手策划了血案的总督自然是受到重点关照，明军在马六甲城外为死难的同胞建了一座公墓，陈磷等人在公墓前摆下祭坛，将那不断挣扎哭嚎的总督和几个参与策划的传教士、军官牵来，就在公墓前挖心掏肝，用他们的心肝祭拜冤死的同胞。
果阿的葡萄牙援军来得很快，他们早就收到了明军突袭吕宋的消息，担心马六甲的安全，集结了舰队前来增援，但还是晚了一步，抵达马六甲海域时，城头上已经飘扬着大明的日月旗。
果阿舰队匆匆赶来，却见马六甲坚城如此轻易就被明军攻下，甚至没有朝南洋水师发上一炮，掉头就跑，南洋水师这几日弹药消耗巨大，也没有尾随追击，马六甲之战自此以大明大获全胜而结束，葡萄牙人在南洋的势力基本被铲除。
仗打完了事还没完，城里幸存的华商华民需要安置，明军有组织、有系统的对城中的土民进行了一次血洗。
之前占据马六甲城时，明军就已经对城中参与攻击华商华民的土民进行了一次屠杀，但那次做得很粗躁，明军又忙于攻打山城堡垒，漏过了不少城中的土民。
如今马六甲城彻底落入明军的手中，自然是要对这些协同屠杀华侨华商的土民展开一次大规模的血洗，用他们的鲜血震摄马来人。
明军一栋屋一栋屋的搜过去，土民无论男女老幼都绑出城外铳毙，尸体直接抛入大海喂鱼，一连几日铳声不绝，海滩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城内上万土民除了还没车轮高的孩子以外无一幸存，全部葬身鱼腹。
马来人吓了个半死，他们见识了明军火炮和战舰的威力，本来就把明军当成天兵天将一般的人物，如今明军血洗马六甲城，更是让他们惊惧异常，心中烙下钢印，不敢有一丝反抗之心。
挥完大棒，自然得给甜枣，那三位苏丹、女王和国王从明军这获得大量粮食、布匹和金银，又得到明军为他们训练军队的承诺，兴高采烈的随着陈磷一道返航，去吕宋拜见了高拱，得了高拱册王封藩的许诺，后来又一同组团入京朝拜，成为大明首轮册封的外藩之一。
自此，大明自宣宗年之后再一次掌控了马六甲海峡，将南洋“海门”握在了手里。
大明的开海大业，终于是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