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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澄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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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遮蔽了月光,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巡夜的兵丁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黑夜里闪烁着,驱散着四周的黑暗。

    几艘小船趁着夜色悄悄航向海岸,精挑细选的水手熟练的操纵着小船避过海底的暗礁,稳稳当当而又悄无声息的航行到预定的海岸旁,放下几名甲胄齐全、持刀扛枪的浪人和海盗。

    岸上有一队穿着鸳鸯袄、头戴斗笠的明军在巡查,领头的小旗见半夜有船靠岸,船上下来几个甲胄齐全的人,当即命令亲信回报澄海,着令众人备战,却不想那亲信突然与几名士卒一道抽刀乱砍,将他与另外几名“军中同僚”当场斩杀。

    “澄海县如何?”海盗先锋指挥萧柯看也不看那几名明军的尸体,上前问道:“城中可有异样?”

    那叛变的亲信向那小旗尸体啐了一口,回道:“城中毫无防备,前几日虽然两广总督府下了文让各城多加守备,但城里官吏知道海主和议之事,早就没了戒心,守城的都是些卫所民勇,不堪一击。”

    萧柯点点头:“既如此,我等便按计划进行,尔等为我赚开城门,我领精锐攻打海门和县衙,只要海门和县衙一破,林海主便可率大军入城,县中群龙无首,我等便能放手抢上一回了!”

    那几名叛军点头如捣蒜,而那几艘小船则来来回回运送军械和人员,约莫半个时辰,送了三百余名倭寇浪人和海贼精锐,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

    萧柯见浓云逐渐散去、月光慢慢透了出来,明白战机转瞬即逝,也不耽误,便让倭寇和海盗们藏好,自己领着几个精锐换上明军衣服,跟着那几名叛军向澄海县而去。

    澄海县是座新城,筑于嘉靖四十二年,素有“岭东门户,潮郡襟喉”之称,乃是广东的海防重地,不仅城高墙厚,殷正茂还专门调了一队千户所来防守此地。

    若是堂堂对阵,林凤就是把人拼光了都不一定能在援军抵达之前拿下这座小城,最多在港口抢掠一阵便只能退走。

    但再坚固的城池也需要勇敢聪明的士卒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守卫,如今广东风传总理南洋事务大臣高拱亲赴远海招安林凤、林凤归降的奏疏都递往京师了,原本一日三惊、高度紧张的广东军民顿时松了弦。

    澄海县也不例外,在驻地憋得苦闷的卫所兵进了繁华的城池,满眼的花花绿绿,早就耐不住寂寞,只不过大敌当前、还有军法管着,才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位子。

    如今海警一松,连千户老爷都在青楼里嫖到失联,底下的大头兵无人管制,自然是一哄而散,四处走街串巷、骚扰民众,本应保卫百姓的兵丁,反倒成了澄海县的祸乱之源。

    林凤正是侦知了澄海这一片松懈混乱的情况,才有了破城的计划,买通巡岸的兵丁,以萧柯为先锋,率三百精挑细选的精锐入城,打的就是里应外合的主意。

    事态果然如海盗们设想的一般顺利,由叛军领路,伪装成明军的萧柯等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三百余人悄悄跟在后边,一路直抵城下,城上值守的兵卒竟然毫无察觉。

    萧柯先安排几名倭寇用抓钩悄悄爬上城去,才让那领头的叛军向城上喊话。

    喊了好一阵,城上才有兵卒举着火把过来,大吼大叫着骂道:“娘的,李老四,瞎嚷嚷什么?夜里不能开门,这是军法,你忘了?快滚!别扰了爷爷清梦!”

    那领头的叛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主子面前丢了面子,勃然大怒,骂道:“王贵!你这厮平日里收了俺多少银子?俺们兄弟不过想进城逍遥一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别以为俺不知道,就今日一天你违令放了多少人进城?”

    “嚷嚷!嚷嚷!就知道嚷嚷!嚷得满城人都听见,咱们做一伙杀头!”王贵又大骂几句,到底还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领着人来开城门。

    城门一开,王贵当先走出,向着李老四走来:“收你点银子真不容易,记着了,县衙在东城,那边别去,别饮酒过度,免得闹出事来把咱也搭进去了。”

    正交待着,王贵忽然觉得不对,停住脚步、手按腰刀,打量着李老四身旁凶神恶煞、满身杀气的萧柯。

    萧柯冷冷一笑,忽然冲上前来,一记拔刀式将武士刀飞速斩出,王贵腰刀只拔了小半截便人头落地,脖颈处喷出一股鲜血,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杀人啦!敌袭!快关门!”城门口的守门兵丁见状,哪里不知道来者不善,赶忙关门的关门、逃命的逃命,萧柯长刀一挥,与那几名倭寇一道冲向城内,而悄悄爬上城墙的倭寇听得城门口的动静,也飞速从城墙上沿绳而下,拔刀与萧柯等人里应外合,将守门兵丁杀散。

    城门大开,早在城外等候的三百海盗精锐一拥而入,毫发无伤的夺了门。

    “这城中明军果然无备,今日我等都能发笔横财了!”萧柯哈哈大笑,见城墙上四处举火,知道时间不多,当即令道:“四郎,你带一百人攻打县衙,务必活捉澄海知县,其余人等,与我一道攻打海门,迎海主入城!”

    守门兵丁逃了不少人,一路高喊“倭寇破城”慌不择路四处逃命,惊得满城骚动,城墙之上到处举火查看,百姓或逃命或闭门,军卒找不到将官、将官也聚不起兵士,城中一片混乱。

    这倒方便了萧柯的突进,一路未遇到一丝抵抗,偶尔见到几个明军的散兵游勇,一阵铁炮放过去,那些明军也不管中没中弹,纷纷惊得四散逃命,便是有一二胆大的敢向海盗军阵遥遥开火放箭,但距离太远,连海盗的甲胄都穿透不了。

    萧柯艺高人胆大,甚至徒手将几名明军射来的软绵绵的羽箭接在手里,吓得那些明军以为天神下凡一哄而散,逗得海盗军阵中一阵放肆大笑。

    就这么如武装游行一般行了一路,遥遥看见海门在望,萧柯心中大喜,催促着海盗和倭寇们加快脚步,却忽视了身边显而易见的异常:

    这条街巷之中再也没有慌不择路逃命的百姓和兵丁,两侧的酒楼、民居也听不见一点喧闹的声响,整个街巷更是连一盏灯火都没有,一片漆黑、安静异常。

    海盗军阵走到街巷中段,却见巷尾排开一队顶盔贯甲的明军,一面赤红的邓字大旗树在其后。

    萧柯也算久经战阵,见对面明军队伍严整,知道来了硬骨头了,便约束海盗大军停步,指挥一队倭寇挺着长矛竹枪稳步向前,一队铁炮手紧随其后,刀手和藤牌手则在侧翼掩护,准备先以铁炮轮射、再驱兵抢攻。

    对面见海寇军阵压迫而来,却没有一丝反应,只是稳稳守在原地,仿佛如石雕木偶一般动也不动,让萧柯心中愈感不安。

    眼见着就要进入铁炮的射程,对面的明军终于有了动作:却见那队明军如同被劈开的海浪一般,哗啦一下向两旁散开,露出了背后藏着的四门大杀器。

    “虎蹲炮!快散开!”萧柯瞳孔地震,当即高声喊道,但已经太迟了,炮手点燃了被剪短的引信,四门虎蹲炮一齐开火,散射的铅子和弹丸如同暴雨一般席卷海寇军阵,瞬间将前排的数十名海盗和倭寇掀翻在地。

    前排的长矛手几乎全军覆没,铁炮手也没剩几个,只有几个运气较好的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萧柯看着这惨烈的情形,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跳进了圈套之中!

    果不其然,那四门虎蹲炮一开火,两侧民居和酒楼的窗户都被砸开,一队队明军用三眼铳和弓箭不断向海盗和倭寇们倾泻着火力,海盗们避无可避,只能拥在一团,用盾牌和同伙的血肉保一条命。

    萧柯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街尾的那队明军已经在装填弹药,街头则涌来一批明军骑兵,只等着火力打击结束便冲阵收割人头,困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慌!不要乱!”萧柯明白自己中计,已经是事不可为,大声令道:“都与我冲进房中、突破包围,化整为零藏于民间,待机逃命!”

    萧柯没有慌乱,他和明军接触时间不少,知道这些明军大多远远放枪的胆子不小,但只要近身,几乎没有敢奋死肉搏的,海盗们只要冲进两侧房屋、冲散明军火枪手和弓箭手,就有机会逃出包围。

    萧柯对明军的认识没什么错,他领着几十人扛着藤牌冲向一间两层小酒楼,还没到门口便见窗口放枪放箭的明军忽然大乱,纷纷四散而逃,不少人连三眼铳和战弓都扔在了地上,只顾着自己逃命。

    萧柯大喜,当先踹开大门冲了进去,一进酒楼便见到满地随意丢弃的军械和弹药,还有四散奔逃的明军。

    但并不是每一部明军都如此不堪,酒楼大堂之中有十几名皮肤黝黑、身穿蓝黑布衣、赤着双足的士卒,手持苗刀猎叉排开一个半圆阵型,见了涌进酒楼的倭寇便两眼放光,如恶狼见了猎物一般。

    领头之人长啸一声,那十余名军卒便悍不畏死的抢攻而上,那领头的还用蹩脚的汉话高声喊道:“我等乃殷大人帐下狼兵,等你们好久了!切莫投降,与我大战一场!”

    倭寇和海贼们为了逃命,本就没什么战心,如今又忽然遭到意料之外的冲击,顿时阵型大乱,被那十几名狼兵搅入阵中,一阵乱砍乱杀,这帮武艺高强、好勇斗狠的海盗和倭寇,竟然被人数远少于他们的狼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逃跑的明军见形势逆转,也不再逃跑,一个个随手抄起身边的物件当武器捡便宜,实在没有趁手的武器,便搬了酒楼的桌椅、木桶甚至茶壶茶杯砸向倭寇,也算是出了份力。

    萧柯心中大急,扯着嗓子高喊整队,但倭寇和海盗们已是大乱,四处吵吵嚷嚷将他命令的声音都淹没了,萧柯无法,只能被乱作一团的海盗和倭寇们推搡着退出酒楼,思量着回到街面上收拾残部再战。

    与此同时,闯入两侧房屋的海盗和倭寇都被隐藏在其中的狼兵驱赶了出来,而街头街尾的明军也趁势发起进攻,四面夹击,誓要将这几百号海寇精锐剿杀一空。

    萧柯无法,只能纠集身边的海盗和倭寇,向着街尾的明军冲杀而去,希望从一贯懦弱的明军那打开缺口,只要逃到港口或者海门附近,他们惯熟水性,还有一线生机。

    但这部明军却一反常态,虽说武艺不如海盗和倭寇,但偏偏死战不退,个个奋勇争先,当先一员着把总服饰甲胄的大将操着一把鬼头大刀,一连砍翻数名倭寇,如入无人之境,领着几名亲兵直向萧柯杀来。

    萧柯久历战阵,深知将为军之胆的道理,见那把总勇悍无敌的样子,当即明白这部明军之所以如此悍勇,全是因为那把总的“榜样”,只要杀了这把总,明军就会丧胆,他们就能突出重围!

    那把总直向萧柯杀来,明显是看透了他是这两百海盗和倭寇的主心骨,想将他阵斩于此,但萧柯根本没有和他单挑的兴趣,算准距离,左手悄悄摸向腰间,抽出一把短手铳,抬手便向那把总扣动扳机!

    “阿叔小心!”一名护在把总身旁的亲兵眼尖,赶忙扑到把总身前,替他挡了这一枪。

    那把总见状大怒,一刀将一名倭寇砍成两截,大骂道:“无胆鼠辈!洒家乃是广东把总邓子龙,鼠辈莫使阴招,可敢与我一战?”

    说话间,邓子龙便冲到萧柯近前,高举大刀狠狠劈下,萧柯慌忙扔掉手铳,躲闪不及只好持刀去迎,只听“当啷”一声响,那把鬼头大刀和武士刀竟齐齐断裂!

    但邓子龙力道更甚一筹,萧柯被这一刀砸得双手发麻,断了一截的武士刀已脱手飞出,萧柯慌忙闪避,躲过邓子龙袭来的断刀,又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向邓子龙腹部划去。

    邓子龙眼明手快,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刚要上前补刀,一旁的海寇终于反应过来,挺着长矛扎向邓子龙腹部,邓子龙只能先弃了萧柯,抓住那海寇的长矛,将他拽到身前,用断刀捅进了他的心脏,取了他的性命。

    萧柯趁机爬了起来,在两名亲信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往倭寇人堆里逃,刚跑了没几步,却听身侧呼呼风声响起,萧柯赶忙一缩头,一旁的亲信反应不及,半个脑袋都被削掉。

    萧柯扭头一看,却见之前那名狼兵头领不知何时已经攻来,苗刀一翻,便将迎上前去的另一名萧柯亲信砍翻在地。

    “马家蛋子,这厮是洒家的,莫与洒家抢!”身后响起邓子龙震天的吼声,换了一把新刀的邓子龙已经杀到。

    萧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自己手里只有一把短刀,一时陷入绝境,他也不犹豫,当即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啪唧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投降!我投降!我乃倭国萨摩藩藩主族人、海盗林凤挚友、深知海盗内情,邓将军,我活着比死了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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