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信鬼神
秦晚钦拉住父亲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父亲，我没有大碍，不必为我费神。”
秦皓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更加心疼：“为父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父亲，你若是想让儿子不再受到他人白眼，只需为我请位先生就行，我和阿染就不去书院了。”
秦皓单手握拳，狠狠砸向桌面，一声长叹：“唉，都怪为父，只懂文治，不精武学。”
在一旁的小慕染，一直低着头，突然唤道：“父亲。”
秦皓问道：“阿染，怎么了？”
秦慕染有些支吾：“我……想要学武……”
秦皓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秦慕染抬起头，语气坚定：“我，想要学武！”
她不愿意看到来之不易的亲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软塌上的秦晚钦，摇了摇头：“阿染，不行的。”
“兄长，我是真心想学的，而且我想保护你们！”
秦皓看了眼固执的秦慕染，这孩子还真是没白收养，他温言道：“阿染，父亲只想你做个闺阁小姐，虽说，之前有女子任过武职，但都走不长远，便要成家，相夫教子，而且刀剑无眼，毕竟还是太危险了。”
“父亲，阿染是真心想学，不是一时兴起。”
秦皓听着稚嫩的话语，有些为难，看了眼旁边的儿子，见儿子点了点头，他只好答应：“好。”
似水流年，窗间过马，匆匆过了八年，岁月静好。
在众人不知道的云雾之上，坐落着仙界的神殿，一身金袍的青年端坐于大殿中央。
他便是众仙之上，仙界的君主昊泽天君，他表情冷漠，问道：“魔界屡屡来犯，可惜没有能将与之一战，引琴上仙上次说有天命所归之人，不知道可有下落？”
一蓝衣女仙说道：“禀告天君，是凡间一女子，名叫秦慕染，生来不凡，一身奇骨，若是能够渡她飞升，稍加培养，来日不可限量。”
“好，本君就派你渡她飞升。”
“是。”
秦府内，秦慕染擦了擦剑身，将剑收好，吹灭烛光，躺在床上，想起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楚，心中觉得实在不算什么，她如今已经颇有所得。
习武这方面她天赋异禀，是千百年难遇的奇才，楚弈哥哥说教不了自己了，看来，她只能去会会那位沧淇第一高手薛黎了，到时候求他指点一二，定能突破瓶颈，兄长仍然体弱，好在病情还算稳定，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让自己的武艺更上一层楼，她是个十足的武痴，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一片虚无中，她看到了一个蓝衣女子，只不过她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走近，问道：“你可是秦慕染？”
秦慕染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我本仙界引琴上仙，今日是来渡你的。”
秦慕染笑了笑：“你无舟无桨，如何渡我？”
“人间疾苦，你可想获得长生？”
秦慕染想起那个让人绝望的雨夜，眉头轻皱，又想起雨中，斜过来的那把伞，说道：“人间是疾苦，可长生太孤寂了。”
“只要你愿意，我便渡你飞升，让你脱离凡尘苦海，位列仙班，得享长生。”
秦慕染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愿意。”
引琴不解道:“这是为何？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不愿意升仙的。”
“我从来不信鬼神，还有，人间虽疾苦，可我有至亲陪伴，不怕疾苦，也不想长生，这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
“你的至亲便是秦家父子？可惜啊，秦家小子活不长了，他阳寿不多，你还是随我升天吧，何必留恋于凡尘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秦慕染一听，慌了神：“你胡说什么？”
那女子不再言语，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
秦慕染四处环顾，朝着虚无，没有边际的世界喊道：“你出来啊！你说清楚！什么叫阳寿不多了？我兄长明明好好的，你给我滚出来！”
她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此时正值深秋，天气渐冷，她立马坐起，来不及换衣服，拿起披风，随手一系，就往兄长住的画阁奔去。
“兄长！兄长！”
从轩窗往里看去，里面端坐着一位俊俏的男子，他端坐在书案旁，手中捧着一卷兵书，穿着一袭浅蓝色的外袍，腰间系上一根白玉带，身形偏瘦，肤色白皙，没有血色，一头墨色长发被蓝色发带束好，眉间似蹙非蹙，一双含情目，高挺的鼻梁之下，是略带点颜色的薄唇，可他染上几分病态，让人只能远观，仿佛一靠近，他便会碎了。
他远远听见有人在唤他，心下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冒失，都快成大姑娘，他打开门，秦慕染险些撞进他怀里，幸好秦晚钦准确无误抓住了秦慕染的两只手，才避免了两人一起摔倒。
秦晚钦关切问道：“阿染，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不多睡会？”
秦慕染双眼看着兄长的脸色，觉得比平日又白了几分，想起梦境之事，欲言又止：“兄长，我……”
秦晚钦看出了秦慕染的心思，温声道：“好了，先进屋。”
进屋后，秦晚钦倒了一杯温茶，递到秦慕染手中，浅笑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秦慕染此时才发觉自己冒失，喝了一口茶，她摇了摇头：“我……就是记挂兄长的身体，其他没什么的。”
秦晚钦宽慰道：“我没有大碍，放心吧。”
秦慕染稍稍安了心：“那便好。”
“怎么突然担心起兄长了？”
秦慕染将梦中之事，说与秦晚钦听，秦晚钦只觉得好笑，这丫头连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也相信吗？
“梦是相反的，当不得真的。”
“兄长，我害怕。”
秦晚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怕什么？兄长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用害怕。”
“兄长……”
秦晚钦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话都不会说，你先回去再睡会，晚些你还要去找薛将军。”
“薛将军？”
秦晚钦轻言：“三殿下和我说了，你习武之路已经到了瓶颈，如今看来，只能找薛将军教你了。”
秦慕染有些担心，脑子里面浮现出，那薛家公子被她打成猪头的脸：“我和他儿子一直不对付，没少打他儿子，他能教我？”
“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秦慕染满眼惊讶：“兄长，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晚钦神秘一笑：“秘密，不可说。”
“兄长是不是不心疼阿染了？”
“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时间还早，快去多睡会。”
“好。”看秦晚钦这副模样，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到什么了，只好罢休，老老实实回房休息了。
目送秦慕染背影离去，秦晚钦关上门，他按了按心口，一阵绞痛，忍不住拼命咳嗽，似乎要把心肺咳出来，他用手捂住口鼻，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反应，没能控制住，咳出一口鲜血来。
他紧了紧眉，忙扯过一条方巾，擦干净血迹，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又拿上一个斗笠，避过众人出了门。
他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人，进入了一间客栈。
他轻轻扣了三下门，门内响起清冷的声音：“进来。”
进了门后，秦晚钦摘下斗笠，放在一旁，走到白衣男子对面坐下。
秦晚钦言语恭敬：“先生。”
洛白看他这副模样，问道：“可是病情又有不妥？”
秦晚钦坦言：“阿染得了一梦，说是我活不长了，实在不想让严亲忧心，只能来寻先生了。”
洛白不言，只是搭上了他的脉，细细诊断。
说起来，他和秦晚钦相识于三年前，自己只是去秦府为他诊过一次脉，给了一张药方，却也是治标不治本，毕竟天命所定，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那时的秦晚钦是温润的少年郎，虽外表阴柔，但气质温润。
“我开的这药方，医不好你的病，也救不了你的命，只能帮你稳定病情。”
秦晚钦闻言一怔，这大夫倒是和其他人不同，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病情。
他看了一眼对面正在认真写方子的洛白，心中感慨，世界上真有这般的人，还是男子，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秦晚钦想起日日喝的黑黝黝的汤药，没了好脸色：“那这药喝了有何用？无非是多拖些时间罢了。”
洛白也不看他，只是认真写着药方：“你这病，虽然没法根治，但你要知道，只要你想活着，便没有人能轻易带走你，若是你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
“惯会说些空话。”
洛白搁下笔，抬起头，将药方递给旁边的仆从，而后言道：“若是你还留恋这世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凭着心意活着，你的时日还算长。”
秦晚钦沉默不答。
洛白瞥见书案上的一支洞箫，问道：“你会吹箫？”
秦晚钦目光触及洞箫时，眼中闪过一抹热烈：“略懂罢了。”
“若是喜欢，可以以此为乐，只有心情好了，才能活得更长久。”
秦晚钦有些不相信:“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