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美人在怀(一)
邬流儿懵,一时不知道漂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是刚刚叫长卿名字的时候破音了吗?
“没有吧。”邬流儿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可能是喊得大声了点……”
白雾茫茫的空间开始坍塌,二人上方出现大片宛如玻璃般破碎的裂痕,露出异空间的一片黝黑。
邬流儿看着这片黝黑:“要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见到长卿和鸢儿是什么样。”
温琅玉也看着上方,眸底没有波动。
“见不到了。”
“什么?”
“鸢儿已经死了。”
邬流儿偏头,看着那张轮廓明朗的侧脸,有一道浅浅的血色划痕。
她发现,有时总是不能及时对漂亮姐姐说的话作出反应。以她自己的思路,要将这一切逐一消化需要循序渐进。
可漂亮姐姐……好像每次都比她先知晓些什么。
空间从上至下逐渐坍缩,黑色的界面将这片雾白的怨念之境侵吞,一点点没过二人的视线。
黑暗笼罩其间,邬流儿只觉得四肢被撕扯着,阴冷的寒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那股虞美人香始终在鼻息间萦绕,丝毫没有消散,让邬流儿心底愈加镇定。
等到四周的压迫感消失,树叶细微的摩擦声在耳畔响起,邬流儿才放眼看向四周。
月色高悬,四周静谧。南宅依然是南宅,飞檐凉亭,层叠翠木,在黑夜里难以辨清形色。
唯有那片月见草药圃,隐隐散发着清淡的光泽。
金童玉女飞扑过来,一股脑挤进邬流儿的怀里。
邬流儿胸口砸了两块石头似的,闷哼一声,差点没被送走。
“呜呜——流儿!都过了两个时辰,差点以为你被邪祟吃了……”
邬流儿一时语塞,抬眸看了看面前的漂亮姐姐,问金童玉女:“在我们进入长卿怨念之后,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有1玉女抢先道,“鸢儿自爆魂体大开怨念之境,你们进去后她便消散,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还有长卿,”金童接着道,“就在流儿和温大人出来前一刻,她便将自己锁在这月见草里了。”说着,金童用肥嫩的小手指向月见草药圃。
邬流儿在心底盘算。
在她们出来前一刻,差不多是长卿消解怨念的时刻。也就是说,她苏醒后是自愿将自己封锁的。
忽然想起漂亮姐姐方才说,长卿将自己锁在月见草里了。
邬流儿起初以为说怨念之境里的长卿迟迟不出现,是被封锁在花中,却没想到……漂亮姐姐说的是怨念之外。
温琅玉沉默着,缓步走到月见草药圃边。
那头墨色的长发如流水倾泻,垂在腰间。她面颊一道主色红痕,与那漆黑眼眸一并看去,是难得的悲悯。她垂下鸦色睫羽,看向这片清淡羸弱的淡黄色花蕊。
邬流儿就这样静静看着,看这琉璃般的美人同月见草站在同一个画面之中。不知怎的,心底浮起一丝酸涩,在她心脉间流淌而过。
邬流儿说不上这丝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温琅玉垂眸,面露悲悯的模样,带着一丝深重的熟悉感袭上邬流儿心头。
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一点点淡金色的光晕自月见草上方浮现,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影。这人一身青花瓷纹长衫,发丝如瀑,睁开眼眸同面前的温琅玉对视。
她伸出手,抚摸上温琅玉的脸颊。
“感恩大人在怨念中唤醒我。”长卿温言道。
就在邬流儿还在迷雾中四处搜寻长卿的身影时,温琅玉已经走到怨念里被结界重重包裹的月见草边。
并非预先知道这是唤醒长卿的方式,温琅玉只是用一种可以激怒怨灵的做法,逼长卿现身。
“若非大人捣毁怨念中的月见草,我或许会再次错过救鸢儿的机会。”长卿说着,眉眼微微垂下,“……我在怨念中救了她,却是她在现实中将我救回来。”
温琅玉听着,没有说话,神色却很是认真。
“大人与我有共鸣?”
长卿没等温琅玉回答,轻笑了笑:“……看来大人冥冥之中已经预知到未来某刻,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她的目光渐渐放在一旁邬流儿的身上。
邬流儿不知道她们二人说了什么,毕竟靠触碰进行的神魂交流,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只见长卿朝她伸出手,邬流儿便同她指腹相贴。
“也谢谢你,小姑娘。你替我找到了鸢儿做的发簪,我会永生永世珍藏下去。”
邬流儿很想问她,鸢儿已经自爆魂体消逝了,往后的日子里,你会想念她吗?
可邬流儿问不出口。
这样的问题,是让长卿再次面对鸢儿已死、连残魂都没留下的事实。
太残忍了。
于是她问:“往后你想去哪?”
“我哪里也不去。就守着这一方院子,一片药圃。”长卿笑着,“这是鸢儿同我说的最后的愿望。”
同长卿断断续续又交流了一番后,天色渐明,不得不同长卿道别。
邬流儿走在前面,后半步便跟着温琅玉。金童玉女飞在身边,连连打着哈欠。
回想起临走前,长卿最后同她们说的一番话,邬流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前些时日江宁镇出现一位云游道士,身穿黑袍,看不清面目。此人可催化旁人心中怨念,害其堕为邪祟。我便是因此,才……二位如若遇上,千万小心。】
邬流儿原本只想打个小副本,赚点生存用的钱。没成想又拉出来个什么云游道士。
什么云游道士?那都是骗钱的玩意儿。
她就是信了道士的邪,花五百块买了个金元宝。结果现在呢?金元宝的影儿都飞没了。
无良商家,劲赚黑心钱。
一直回到客栈里,天边翻起鱼肚白,邬流儿打算照顾漂亮姐姐睡下后,再一个人出门上交驱邪文书换钱去。
当她收拾完床铺,燃好陈鸦香炉,取下面窗的木闩准备拿着文书开溜时,漂亮姐姐却开始宽衣解带了。
邬流儿很没出息地边走边朝那边看了眼。
这一看,却被漂亮姐姐发现了。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
温琅玉此时外罩的琉璃衣袍已然取下,搭挂在椅凳上。内穿的雪色里衣已经解了衣带,松松垮垮拢在身前。
她不作声,只悄无声息将袒露的领口合拢了些,将那片雪白的肌肤隐隐遮挡。
邬流儿眼睛看直了。
那双晦暗如潭水的眸子看向邬流儿,透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像在试探,像在询问,又像在请求……
邬流儿想呼呼自己两耳光,心里一阵又一阵酥软。
只见那琉璃美人走到已经挪不开腿的邬流儿身边,微微俯身,轻轻环握住她的手。虞美人香幽然飘到她的呼吸间。
她的手被温琅玉扣着,抬起来摸到这美人自己的脸颊上。
邬流儿只觉得,指腹在被漂亮姐姐控制着,来回在那柔软紧致的面颊上抚摸,像摸着一个滑嫩嫩的水煮蛋。
如清泉般空灵清冷的声音,在邬流儿耳边响起。
“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