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玄千的住处名为九宫苑, 在仙门院旁边。
九宫苑靠南，是座很大的山，内里仙人无数，几乎全是近些年修真界上来的人族。
黎冉到九宫苑的时候, 门口已有一位仙童等候。
玄千的居所在半山腰上, 树林深处, 郁郁葱葱的树枝缠绕, 挡住和煦的阳光。
这里安静极了, 只能听到脚踩树叶发出的“咔嚓”声。
“黎仙子，到了。”仙童恭敬地弯腰, 伸出手指着门, 示意黎冉进去。
她点头，拂袖, 踏入。
这是一处典雅的院落, 看似朴素平凡, 但院子里处处都设有法阵, 稍有不甚，将直面重重的杀意。
黎冉进去后，那些极致危险的阵法自动散开，院落的主人正在里面。
男子闭眼躺在座椅上，满头墨发倾泻，院内粉色的落花随风卷起，有几瓣落到头发上，顺着滑到地上。
黎冉不再向前, 低头，喊一句：“玄千仙长。”
他睁开眼，狭长的眼眸一片清明, 语气淡淡：“你来了？”
玄千仙长是仙门院的院长，也是里面教导的先生。
他升上仙界后，便建立了仙门院。
那时的仙界从未有过飞升的人族，只当他是底下一只幸运上来的蝼蚁，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管他的举动。
自玄千之后，每隔段时间便有人族升上仙界。
仙门院接纳这些人族，系统地教导他们仙术，以便更好适应仙界。
后来，经过数千年的积累，人族实力渐渐崛起，成为仙界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玄千也展现了强大的仙术，仙界承认了他的地位，还颇为尊敬。
一些族群族长带着幼崽前来拜访，请求玄千收下他们。
这些幼崽往往是下一任族长。
玄千收下了，也要求族长们支付一笔不菲的费用。
费用或是天材地宝，亦是巨额灵石。
并且时不时涨价。
黎冉的父亲便是族长中的一个，在黎冉刚出生时交付了费用，预定了位置。
玄千此仙虽然抠门吝啬，但教导效果确实很好。
但黎冉知道，他不喜他们这些以妖为原型的先天仙体。
她垂下眸，应：“是，仙长。”
玄千站起来，露出挺直的鼻梁，目光落向远方，“太虚玄镜要开了。”
黎冉：“？”
太虚幻境据说是数十万年前一位战神留下的，存于虚空，极为神秘，听说里面奇珍异宝无数，机遇无限。
但谁也没有见过它，以至于有人认为那只是道听途说。
在仙门院学习仙术的这一百年，黎冉算不上是优秀的学生，与玄千的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两人并不熟悉。
甚至黎冉还觉得玄千有点针对她，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
为何今日特意叫她来，告知此事？
玄千背手站着，白衣胜雪，身后是漫天的花瓣。
他转过身，如芝兰玉树，黑瞳似汪洋的海，里面深邃沉静，“过几日你便随我一同前去。”
见黎冉露出不解的目光，他补充道：“这是你父亲以前与我的约定。”
黎冉哑声。
几百年前，父亲坠入堕仙台，自毁仙骨。
她以为父亲是不在意她的，不然不会抛下那么小的她。
原来——父亲拜托过玄千这等事。
黎冉敛下眼皮，浑身不自在。
玄千一向不喜欢她，这一路，有点尴尬。
不过，她转念一想，等太虚幻境出现这消息一放出，到时候各路人马，很是混乱。
况且父亲托玄千，如果不是玄千欠了父亲人情，就是父亲花了不少灵石。
不去白不去。
黎冉看向私下里被仙界称为“铁公鸡”的玄千，定定神，应道：“好。”
对于她的回答，玄千面上并无表情，点点头，手向虚空一握，拿出一块玉石。
玉石从空中飘了过来，黎冉接住。
他道：“等时间到了，玉石便会发烫，你直接去仙门院门口即可。”
黎冉应下。
离开九宫苑后，黎冉一路向西。
她打算去往月老的住处，有些话，想当面问清楚。
九天之上，紫霞铺满云霄，彩色祥光如同美丽的绸缎，照得云朵也泛起颜色。
一进门，黎冉便闻到醉人的酒气。
鼻头发红的老头趴在桌上，数十个空酒桶散落一地，地上、桌上，到处都溅着醇香的酒。
这是喝了多少！
黎冉垮下肩膀，捏了捏鼻子，瓮声瓮气叫：“月老，月老！”
月老吧唧两下嘴，脑袋动了动，继续打呼噜，呼噜声响彻宫殿。
见此，黎冉走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拽了下花白的胡子。
“哎呦！”月老瞬间抬起头，眼里不甚清明，怒气冲冲，“谁呀！”
待看到面前的人是黎冉后，一丝心虚闪过眼中，他捋一把胡须，咳了咳，“是你啊，丹药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吗，来有何事？”
黎冉眯眼，面上肃然，一屁股往旁边石凳坐下，“说说吧，红线到底怎么回事？”
月老和槐树爷爷是同一批降生的神仙。
两人自幼相识，如今时不时约着喝酒。
自然，黎冉也就从小认识月老，极为熟稔。
月老摸了摸脑袋，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没什么没什么，你这小娃娃就别问了。”
黎冉也没多关心所谓弥补红线的任务，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那钟离宴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死了吗？”
本以为很难开口，但真正说出口后，她攥紧衣角，紧紧看向月老。
说起这个，他这下正经起来，解释：“那团黑气是突然冒出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你的任务完成了，那团黑气已经消失了，不足为据。”
月老摩挲下巴，他本想禀告到上面，后来太上老君观望星盘恢复正常，便作罢。
“我先回去了。”
“哎！你这么快就走了？”正愣神，他看到黎冉猛地站起，嘟囔，“还想让你带瓶酒回去呢”
月老打了哈欠，脸红通通的，酒意还未散去，继续趴下睡觉。
魔界。
魔王苏醒的消息没有被传出，六界平静。
岩浆边，跪下的魔使头上大滴的汗珠冒出，脸色发白，“王，您要找什么？”
魔王姿态随意，微微颔首，望向脚边的一粒小石子，侧脸显得冷漠而俊美，“一个女子。”
魔使不明所以，抓了抓袖子，鼓足勇气，颤抖地问：“敢问王可是要找什么样的女子？”
魔王高坐在王座上，眼中迟疑。
他好像忘了什么。
每当乱跑的意识体回来时，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有时候很快便能想起来，有时候想不起来。
他之前不在意，可这一次——
每当回想的时候，心里都是莫大的痛，丝丝缕缕地扯着心脏，像是缺了一块。
是什么？
他只能隐约记得那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
魔使没有得到回答，以为惹怒了魔王，面上惊惧。
“去凡间。”魔王笃定道，他懒洋洋地站起。
魔使松口气，像是想起什么，紧张道：“属下还有一事要报。”
“说。”
“太虚幻境将要开启。”
魔王停下脚步，意味不明说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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