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深深的恶意
“你帮我将人送到张大夫那里，务必救活。”
话毕，立马往回转，接自个媳妇去了。
这一停顿的功夫，让后面狂奔而来的汉子们紧急刹车，差点没跌成人墙。
“哎哟，咋回事？”
“不知道啊”
“你起来，压着我了。”
“可我起不来呀，上面的人也压着我呢。”
“还不快走，难道想在山里过夜。”牛里正气喘吁吁地一声大吼。
他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散架。
如果不是被大金一路拽着到山下，恐怕自个还留在山里喝西风呢。
儿子虽然胆子小，办事也不劳靠，可逃跑的本事却不小。
嗯，好歹还有点作用。
桂大洛接替了楠哥的位置，扛着人直接去了张大夫家。
而一路狂奔的姜楚楠，总算接到了媳妇了，他不上不下的心才落实在地。
“没事吧？”牢牢握住她的手，有些过意不去。
施若若白了他一眼。
魂都快吓没了，怎会没事？
她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姜楚楠撞见她怨念的眼神，就知此事没完。
好吧，是他的错，认罚。
折腾了大半夜，好在人已经找到了，大家都安心回去补觉。
只是纷纷觉得自己打了个酱油，充了个人数而已，实际没起到半点作用。
嗯，作用还是有点的——给人壮胆。
当施若若和姜楚楠看着被包成木乃伊的牛左时，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是张大夫的手笔，夸张的丧心病狂。
明明人扛回来时，伤得最严重的是手指，根根深入见骨，糊里拉血的。
可他不走寻常路，将全身都裹了一遍。
真是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的脑回路。
“这小子命不该绝，竟然没被冻死，回去可要好好养段时间。”
张大夫说着合起药箱，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施若若见此，心里高兴。
忙活了一晚上，总算将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付了诊费，背着人出来时，牛全正站在门外，身上落了层雪花。
“这孩子……。”
“牛左我们会照顾的，不劳你费心。”
施若若横眉冷目，直接打断他的话。
哼！两年的时间，让兄妹俩自生自灭，丝毫没有尽到一个做大伯的责任。
现在如何能放心交给他？
牛全松了口气。
侄子有人照顾，自己也不用为难，如此甚好。
所以，他安心地回家睡大觉了。
施若若看着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想：
也许此人根本没想过要将人接回去自己照顾。
来这里看看，只不过是求一份安心。
回到家，将人安置在东屋，火坑烧起来，又燃了个火盆，总算忙完了。
“大嫂她们回去了？”施若若抬头看着进来的男人，低声问道。
“嗯。”
姜楚楠点头，伸手将被子掀开，开始解牛左身上的布条。
裹的像个粽子，连翻身都做不到，得有多难受。
余光撇见媳妇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这里看，心里老不高兴了。
“你转过身去。”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也只能看自己。
施若若摇头苦笑，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相公，眼下人救活了，我怕以后他还会想不开。”
爹娘早亡，幼妹病逝，十二岁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
如今希望他能迈过这道坎，眼里的光依然存在。
姜楚楠看着稚嫩的脸庞，还有骨瘦如柴的胸膛，以及颤抖的睫毛。
他眼眸微闪：“等醒了再劝劝，人活着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他的爹娘也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的。”
“你对他如此关心，大半夜让全村人冒着风雪去找，就为这，他也不该再自寻短见。”
“嗯，我先去熬药，等人醒了再叫我。”施若若说着起身去了灶房。
姜楚楠给他掖好被角，似在自言自语。
“你小子能遇到我媳妇，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再让她流泪，我就将你丢出去。
哼！你的死活关我何干。”
说完便迈步出了东屋。
而原本一直晕迷不醒的少年，缓缓睁开眼。
他愣愣地看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一镂阳光从东边升起。
施若若在床边守了一夜，见他呼吸平稳，也没有发热，才彻底放心。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小婶婶。”
“你醒了。”
施若若惊喜万分，劈里啪拉一连串的追问。
“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都不用。”
牛左缓缓朝她伸出粽子手：“谢谢你救了我。”
施若若见此，刚想抓住他的手，却被人半路截胡。
“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姜楚楠将粽子手重新塞回被窝，还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施若若：“……”
不是，他明明想握自己的手来着，你凑那门子热闹。
她讪讪一笑，还落在半空的手，只能尴尬地收回去。
“你那身衣服穿着太冷了，我给你重新做了一套。”
见两人谁也不说话。
施若若打破沉默，拿出连夜赶工做出来的棉衣。
裤子没来得及做的，一会只能去大嫂家借姜宁的衣服，幸亏两人身量差不多高。
“谢……。”
“你不要谢，只要你往后不再寻死，坚强地活下去，好不好？”
其实自己只想让他孤独的内心，感到一丝温暖，有活下去的勇气，仅此而已。
“好。”
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慢慢落下。
施若若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牛秋的死，给村里人敲响了警钟。
家家户户将孩子护得像眼珠子，不让出去玩雪，火盆日夜不停地烧着，生怕他们染上风寒。
而牛左徒手挖坟的事迹，也在村里广为流传。
村里的的爷们瞧不上牛全，妇人对他的媳妇更是鄙夷万分。
曹二妞感受到了来自村民们深深的恶意。
如今是走哪都被人嫌弃。
仿佛只要一挨着她，就要得瘟疫似的，甭提有多憋屈。
得了风寒病死了，只能怪她命不好。
半夜挖坟埋自己，只能怪他想不开。
这事和自己半毛关系也没有。
可村里这帮人个个闲得蛋疼。
说她心眼坏，不帮着照顾亡弟家的孩子。
我呸！
你心好，那你帮着养去，别在这吱吱歪歪说风凉话。
多养两人孩子难道就不费银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哼！
曹二妞想了半天，认为此事的最罪魁祸首当属姜楚楠的媳妇。
就是她在多管闲事。
人家一心求死，她偏要当个好人半夜去救。
现在好了，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就连相公和孩子都对她多有微词。
可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怎么到头来全怪在她的头上。
曹二妞越想越气，抄起扫把冲出家门。
她要去找多管闲事的惹事精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