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色圆月
他只感觉心脏好像被人死死捏住,一阵刺痛无法呼吸。
从左到右分别是王垚、王哲、施凌,灵位上的名字他看得真真切切。
就是他们三人!
灵位前还立着三个白烛。
“这……这”
王垚也是目瞪口呆,喉头像是黏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不对劲,我们先出去。”
施凌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向后推了个趔趄。
“这是想要去哪啊?”
哑婆身披黑袍,拄着木杖踏进门来,一双冷血动物的眼睛死死盯着施凌。
她连忙移开目光不与哑婆对视,她知道那双眼睛会使人神志不清。
“这里是真正的王家吗?供奉我们的灵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王哲不知哪来的胆子,一个箭步上来把二人护住。
哑婆只是嗤笑一下,从他们身边走过,跪在灵位跟前。
两侧的村民也纷纷跪下。
“十五起十五落,酉时起子时终,精气燃鬼印齐,保我王家百年安宁。”
“十五起十五落,酉时起子时终,精气燃鬼印齐,保我王家百年安宁。”
“十五起十五落,酉时起子时终,精气燃鬼印齐,保我王家百年安宁。”
众人持着怪异的手势,眼神木讷地低语,只留下三人在中间迷惘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两边的村民唰地一下站起,缓缓抬起头朝向三人。
三人一惊,立刻背靠背围成一圈。
“他们的……眼,眼睛。”
骨碌——
一颗腐烂的眼球滚到王哲脚边停下,不新鲜的瞳仁盯得他头皮发麻。
这些村民的身体在他们面前逐渐萎缩,就像是风干的腊肉一样皮肉中的水分迅速蒸发,骨架清晰得肉眼可见,整个肢体呈现青灰色。
“他们早就不是人了。”
王哲轻声说,看着眼前的“村民”握紧双拳,心跳得飞快。
就在这时,哑婆从跪垫上站起,用满是沟壑的脸颊对他们挤出了一丝危笑:“时辰到了。”
话音未落,四周的村民直向三人扑来。
“小心!”
王哲把王垚往旁边一推,提手就给眼前的村民一拳,把他的半边脸面连同腐肉带皮一同带了下来。
但它丝毫不受影响,伸手就往王哲脖子掐去。
王垚站稳赶忙一脚踹向腰处,将它直接踹飞出去落地腰斩成两半,即便如此它仍用双手抠地朝他们爬过来。
另一边施凌看准扑上来的村民左手上勾右手横摆再反手背摔,打得腐肢飞溅,无人可近。
“他们怎么打不死啊!”王哲王垚艰难地做着抵抗。
此时,院中的村民也全部涌入灵堂向两人扑去,但他们已经无暇顾及。
“靠墙!别把后背露给他们!”
施凌见状立马一个肘击将最近的村民击退,然后以最快速度翻滚到跪垫旁边捡起木杖就大力向冲进门的村民甩去。
咚——
横飞而来的木杖阻断了它们的攻击,摔在最下面的村民直接被压得腐肢解体。
木杖的击退让他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道路,王哲王垚二人趁着这个间隙直接一拳一脚放倒跟前的村民与施凌汇合。
“呼哧——呼哧——”
三人紧靠对方紧贴墙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都没事吧?”
“没事。”
“没事。”
“咳”,哑婆轻咳了一声。
那些倒地的肢体残缺的村民仿佛没事一样纷纷站起,如同傀儡般面无表情地再次抬起头朝向三人,形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缓缓向前。
“有没有感觉,这一次它们的行动变得缓慢了许多?”
“好像是。”施凌和王垚也发现了这一点。
再观察了两秒它们的行动速度,王哲发现果真如此。
“一会我们直接一股劲往左边门的方向冲,只要放倒得比它们移动速度快,就可以在右圈村民碰到我们之前出去。”
“明白!”
“听你的!”
他最后向右瞄了一眼灵位旁的哑婆,从她的死鱼眼神里竟然第一次读出了情感,是欣喜,一种……自信的欣喜。
从始至终,她就只是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闹剧。
但现在也由不得王哲多想,他深吸两口气:“冲!”
施凌率先上前一脚把最前面的几个踹倒在地,王哲和王垚紧接着挥拳击退侧面涌上来的村民。
不出所料,右侧的村民行动缓慢,就像是发条损坏,只是一步一步挪动着向它们靠拢。
三人彼此依靠着在左圈村民之中拼杀,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一只脚迈出了灵堂的大门。
突然,走在最后的王垚被一个村民死死锁喉,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抓上他的衣物、肉体,整个人再也无力前进。
眼看自己无法脱身,他心一横,双手将王哲和施凌用力推出门外。
“快走!”
他大吼一声,紧接着抓死两扇外开门,想要借着往后的拉力把门关起来阻断村民的追击。
他要以自己的死,换来他们的生。
“不要!”
“王垚!”
施凌还没站稳就转身要去拉他。
“汪!汪!”
就在这时,八一狂吠着从远处奔来,扬沙掘土,风驰电掣。
它从听到打斗声开始就一直努力挣脱绳子的束缚,直到脖颈处的皮肉都被磨破,才终于摆脱束缚滴着鲜血狂奔而来。
“八一!”
施凌看了王哲一眼,他立马会意扑上前死拉住王垚的手,不让他再被拖得更深。
“八一!上!”
施凌迎面跑向八一,距离合适后瞬间俯下身子。
“汪!”
八一心领神会,借她的背当跳板一跃而起向村民扑去。
“歪头!”她大喊。
王垚立马将头侧边歪过。
只见八一猛地扑到锁住王垚的村民头上,又立刻反过身位来了个“蹬头跳”将村民狠狠向后踹去。
就在村民吃力向后倒的瞬间,王哲使劲把王垚向外拉出,伸出腿将抓着他的无数双手踹脱,再抱着他用力向后一摔,彻底挣脱了束缚。
“啊——”二人仰面摔在地上。
“躲开!”
施凌起身迅速上前将门合上,用门栓死死栓住。
这下所有村民全被困在灵堂内,只能前赴后继地撞着门。
一下接着一下,“吱嘎——吱嘎”的声音愈来愈大,门栓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缝。
“快撤,这门栓坚持不了多久!”
但三人刚迈了没几步,就如同退化成无脊椎动物一样,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上。
“这是¥回事?”
王哲感觉嘴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完全是勉强发出声来。
他们只能用身体一拱一拱地向前挪着,眼睁睁地看着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力反抗。
这一刻,他们渺小如蝼蚁。
……
“砰!嘎吱——”
门被撞开了,飞出的门栓差点插中王哲的肩膀。
哑婆从村民中间走了出来,看着地上蠕动的三人一狗“嗤”地发出冷笑。
她走近施凌,玩味地看着她,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中午的饭菜好吃吗?呵……呵呵呵。”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这幅模样居然是因为饭菜里有脏东西。
真是可恶!早该想到的!
下一秒,施凌突然暴怒。
像是豺狼饿虎看见肉骨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哑婆撕碎。
但是她只能在地上奋力挣扎,直至青筋暴起,凶狠地瞪着哑婆,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呢喃。
眼前这一幕吓得旁边二人不知所措。
“哼”,哑婆看了看西边即将落下的太阳,“酉时快过了,上路吧。”
话音刚落,灵堂内的村民走上前来把三人架回去钳制在灵位前的地上。
他们就像案板上的鱼肉,所有的挣扎只是徒劳。
哑婆从黑袍内拿出一支精致古老的针器,在三人手腕血脉处分别取了血,又各自剪下一小撮头发,到三人的灵位面前分别点燃。
以发丝作引,以精血为媒,白烛在碰血的一瞬间变成了红烛,燃起红焰。
她接着转过身来,从三人的血脉处打入一条蛊虫。
三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蛊虫慢慢爬进自己的身体却又无能为力,只感觉意识逐渐模糊。
“十五子时,亡家终,不要忘了,呵……呵呵。”
在即将昏睡之际,王哲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再也没了意识。
……
十五月是最圆时。
灵堂外,血色朦胧,那高高挂起的圆月,是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