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李大爷见唐伊还在发愣，便解释：“正好沉简今儿要去唐家庄，你俩一块去，也好让大爷放心。”
他说着又朝着几米外的沉简喊着：“小沉，来。”
沉简刚才在隔壁店里送煤球时，也有所耳闻岗亭发生的事，此时看着眼前的场面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先进来喝杯水，帮大爷一个忙。”李大爷搓了两下手，拿出一个崭新的搪瓷杯倒满了杯热水。
“大爷，您甭忙活，我这就要走了。”沉简说着，见唐伊还盯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唐伊也微笑着，略微点头算作回应。
“等会，小沉。”眼看着沉简即将离开，李大爷慌忙叫住他。
沉简只好把自行车停在岗亭门口，走进岗亭内，原本里面并不宽敞，他进来之后，更是有些拥挤。
他站在门口，有些局促，正坐在门口的唐伊见状站了起来，说着你坐这，她便走到了拐角更里面的地方。
李大爷边说边往炉子最上面放了几个红薯。
“大爷，您小心点，别里面着火了都不知道。”沉简依旧站在原地，环顾了下四处，小小的岗亭因为三个人变得温馨热闹了些。
“不碍事，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唐家庄？小姑娘也要去，你看看能不能捎上她一起？”李大爷边说着，边指了指唐伊。
沉简又看向唐伊，她的脸颊因为温度早就红扑扑了，黑色的瞳仁在白皙皮肤映衬下显得炯炯有神，单看面孔，不像是为了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人。
“大爷，我可以自己回去，应该有公交车吧，我自己坐公车。”唐伊看着李大爷说道，感觉到一股打量的目光扫视着她的脸。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娃让人多不放心”李大爷着急说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一起吧，我正好去唐家庄，捎上你也没什么。”沉简说着，眼看着火炉上面的红薯外皮已经略微变黑了一些，用手翻了一下。
红薯黑色的一面呈现出来，被烤熟了的表皮冒着热气。
“那敢情好，你俩一起去唐家庄，我也放心。”李大爷又拍了下自个的大腿，把火炉里的火翻了下，火苗渐渐熄了，只剩下了维持温度的炭火。
唐伊悄悄看了眼沉简，没成想眼神刚好跟沉简对上，看着沉简那略微深沉的眼神，她只好嫣然一笑。
沉简移开了目光，心不在焉地回复着李大爷：“您放心吧，今儿保证把她送到唐家庄。”
“欸，好，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李大爷应承着，随即又转身对唐伊说道，“你这女娃，记住喽，下次别动不动就站在门口堵门了，还是得打听清楚人在不在。”
他的话头在这里便停止了，本来要说李田观的事，眼瞅着沉简在跟前，没再道出李田观的名字。
唐伊从李大爷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使劲点头：“您放心。”
她话说着，在脑海中使劲回想李田观的长相，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岗亭内闲坐了一会，等到红薯在火炉上差不多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沉简略思索，便说着要早点离开。
他今天早起进货，一家家把提前就预定下来的煤球送完，也早就答应了别人下午要早点去唐家庄盖房子，眼看着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李大爷把火炉上的红薯又翻腾了下，红薯的甜蜜香味直充在鼻息间。
“大爷，我们这就不打扰您了，早点回家，过几天有时间来看您。”唐伊说道，看向了沉简。
沉简也顺着唐伊说道：“正好中午过去赶上吃午饭，李大爷您也早点回去，大娘还在家等着您吃饭呢不是？”
李大爷听到大娘的名字，笑呵呵地点头：“你这娃行，正好红薯烤熟了，你俩拿着路上吃。”
沉简点头，这红薯眼瞅着还冒着热气，正是村民自家庄稼地里种出来的红心甜薯。
红薯被包在废弃的报纸内，香甜的汁水外渗在报纸上。
唐伊想了想，趁着李大爷没注意，又在崭新的手绢内包了几个钢镚，搁在旁边的桌子上。
虽然没多少钱，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下次给大爷多带点钱。
眼瞅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岗亭，李大爷不免想到了自个的孙女，他拍了下沉简：“小心骑车。”
外面的行人陆续经过岗亭，看见李大爷不时停下来闲聊几句家常。
风还在呼呼吹着，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寒冷，唐伊打了个哆嗦。
这里的冷空气明显比新世纪的冷多了，而身上的棉衣因为过于肥大，在户外抵挡不了冷气的乱窜。
沉简把自行车推了过来，把后面车座两旁的车篓子卸了下来，又把两个车篓子叠在一块，从里面拿出绳子，将车篓绑在车架前面。
经过简单利落的几下，自行车后面的座位便宽敞了很多。
李大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小沉，骑车慢点，最近路上三轮车和牛车多了，都是拉煤过冬的。”
沉简应声，嘴唇依旧抿紧，脸上显得更加冷漠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眼瞅着冷风又起了，李大爷催促他们快点动身。
“回去看看村委会能不能打电话，给大爷报个平安。”李大爷还是叮嘱了几下，这才看着前面的两个年轻人转身离开。
沉简推着自行车和唐伊并肩而行，他走远了一些又转身，果然看到李大爷还在原地站着。
他挥着手：“回去吧。”再转身时，看到唐伊整个人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拍了下后座，示意唐伊坐在后面。
“你叫？”沉简问道。
刚才李大爷一直没介绍他们认识，此时只剩下两个人，为了以免叫错名字，还是得认清楚。
路上骑自行车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穿着蓝色制服，偶尔有好奇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们两个。
“唐伊。”唐伊说着话的功夫，看着后座上，用手摸了下，果然是黑色的，不知道后座已经多久没擦拭了。
前面的沉简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等了半分钟依旧没等到后座的人坐上去，便转身。
唐伊手里刚好拿着包红薯的报纸，她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摸到纸巾，连手绢也没有，顺势想到了手里的报纸。
报纸很大，撕扯一张垫在后座上刚好能够遮挡尘土，不至于在裤子上烙下印记。
她似是注意到前面的沉简回身了，略微歉意地说着：“有点脏。”
说完这话她的脸色略微红了下，被冷风一吹，更加透出红润。
沉简看着她小小的年纪，说有点脏的时候带着歉意，他把自行车拐子踩了下去，自行车稳步停在原地。
唐伊把报纸撕扯的有些碎乱，垫在自行车后座上完全不管用。
她叹了口气，闷闷地又把报纸撕扯开来，揉成一团。
“就这样吧，回家再换条裤子好了。”唐伊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沉简说。
冷风吹过，自行车上面的灰尘被吹散的飘散在空气中，带来了朦胧意味。
沉简用手摸了下车座，手心便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煤球印记，他想了想，从自行车前座里面取出一个挎包。
在里面翻了几下，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被拽了出来。
唐伊看着沉简，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索性先没动。
沉简从兜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擦拭了自行车后座，接着便把衬衫垫在后座上。
“得赶紧回村里去，下午还有事。”沉简解释了下。
“别，不用了，我就这么坐着吧，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唐伊虽然有洁癖，但也想到了在这个年代还是不要讲究太多，尤其是洁癖的毛病，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还是得改改。
沉简顿了顿，但还是把衣服覆在了车座上，用衣服的袖子把车座绑好，这才作罢。
此时街道边上有一辆牛车经过，拉着牛车的老人正拽着纤绳，看到站在街边的男女，笑着打趣：“哟，这辆永久牌自行车真威风啊。”
他的嗓门很大，惹来了路旁的其他行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
唐伊这才发现，街道两旁只有有轨电车，自行车确实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像新世纪时期那样，自行车随处都有。
路上拉着牛车的行人最多，他们站的地方距离电视台并不远，旁边是一个小两层的建筑，写着河金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
唐伊扫了一眼，便已经确定这里是市区了，只是不确定市区与村子的距离。
正想着，眼前被一只手打断。
沉简看她一直盯着旁边出版局的牌子，以为她又要起什么猫腻，拍了下车后座催促：“下午还有事，得赶紧回村里。”
唐伊这才缓过神来，坐在了车后座。
自行车朝着前方走去，冷风呼呼吹在耳边，前面男人的背影很宽阔，抵挡了一部分的冷风。
俊男靓女，不时引来了街道两旁的过路人关注，有三三两两聚集的行人指指点点。
沉简略微侧目，以为唐伊会不好意思，却没成想她正四处看着街道两边。
中午路上越来越多的行人出来了，路面出现了拥堵。
沉简皱眉，低声提醒后座的人：“抓好了。”
还没等唐伊回应，自行车便骑快了一些，唐伊哎了一声，自行车稍晃了几下，她慌忙抓住了沉简的外套。
车子很快飞驰在街道两旁，路过了热闹的农贸市场，简陋的政府大楼，一些小吃街边摊
渐渐地路面由沥青路变得坎坷不平，车子驶入了一条宽大的土路，土路两旁的庄稼地空荡荡的，显得既萧索又空旷。
随着冷冽风声的逐渐加大，路面开始不平整，颠簸加大。
唐伊好几次都被颠的整个人就差跳下自行车了，忍了好一会，这才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些村庄建筑，村口竖着一个石头大招牌，用红漆写着“唐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