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为什么不早说
秋生听到这句话,这才止住了哭声,于是九叔先安排文才先去睡觉。
然后,便带着秋生回去了。
九叔骑着自行车,带着秋生,两人行驶在月光下,任月辉落在两人的身上。
在半路上,有些大汗淋漓的九叔冷不丁地对秋生问道:
“你为什么想要学道?”
秋生听到这话,心里想了无数个答案,是除暴安良、降妖伏魔、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九叔见秋生没有说话,便咧开嘴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这东西不看你怎么想,要看你怎么做。
善者,除暴安良、降妖除魔。孝顺者,执剑天涯,守护亲人,都是好的。恶者,虽然学了本事,那也是坏的。”
很快,两人过了镇前的牌坊,便直接向着宝香斋而去。
秋生到家,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马上来了。”
里面立即传来的秋生姑姑的声音。
“九叔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面对秋生姑妈热情的招待,九叔有些不自在,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可都是秋生自己一人回来的,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了?”
九叔听着这话有些刺耳,心里想着,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自己身为师父,却从来没有担心过秋生会有危险。
但是,此时为了秋生能拜入自己门下,九叔单刀直入,十分了当地说道:
“今天,我来,是说秋生拜师的事。”
秋生姑姑盯着九叔看了一会儿,直接把九叔看得脸红了起来。
“你说真的?”
“嗯,是真的,这孩子打小就是学道的好苗子。”
九叔点头。
“好啊,好你个林凤娇,把我家秋生当狗养是吧?养家了,让我带不走是吧?”
只见秋生姑姑顿时炸了,直接反手拿起扫帚,追着九叔就打。
坐在一旁的秋生,看着姑姑要吃人的架势,满脸黑线,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就成狗了,而且也顿时相信了别人说自己脾气是祖传的事了。
“月萝,这么多年了,你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
九叔边跑,边叫道。
听到“月萝”两个字,秋生姑姑这才停了下来,脸上居然飞出了几抹红晕。
“我再不变,我陈家就要绝后啦。”
秋生姑姑收起扫帚,坐在地上,边说,边哭了起来。
九叔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拜我为师,你陈家就要绝后啊?”
秋生姑姑听到这句话,止住哭声,疑惑地回答道:
“你们道士不是不能结婚吗?”
“谁说的?又不是所有的道士都不能结婚,我们茅山派就能结婚啊。”
这一下,秋生姑姑哭得更凶,边哭,边喊道:
“林凤娇,你怎么不早说啊?当初我还以为你不能结婚,我现在都嫁人啦,你说怎么办?”
“你当初又没问我。”
九叔边说,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继续笑着说道:
“都过去了,往事随风飘扬,化作尘烟,你我现在,不都各自过得挺好吗?错过了,那就是说明我们没有缘分。”
听到这话,秋生姑姑这才止住了哭声,安静下来。心里想到,确实,都已经过去了,女孩子那些心窝里的事,早就被时间碾成灰了。
九叔见她平静下来,便温和地问道:
“想好让秋生拜我为师了吗?”
“拜吧,反正跟着你林凤娇,我也放心,我也懒得再管这个臭小子了。”
秋生姑姑想了一会儿,便对着九叔说道,说完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秋生总觉得姑姑与九叔有过什么故事,但是他就是不敢问。
坐了一会儿后,九叔叮嘱完秋生之后,便离开了宝香斋,往老鲁头的棺材铺走去了,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这个老头告个别。
九叔站在棺材铺门口,伸手敲了敲门,便听见了走路的脚步声。
老鲁头打开门,见来人是九叔,便笑呵呵地说道:
“九叔,你来啦。”
“明天我要去趟茅山,路过这里,想着来跟你道个别。”
“快进来,难得你还挂念我老人家。”
于是九叔便跟着老鲁头走了进去。
过了棺材的堆放区,两人朝着里屋而去,里屋并不宽敞,除却一张床外,就只剩下一两个椅子和一张柜子。
老鲁头拉椅子给九叔坐下,倒了两碗酒,自己坐下之后,将其中一碗递给了九叔。
“什么时候回来?”
九叔轻轻抿了一口碗里面的白酒,有些伤感地说道:
“最起码两个月后。”
“这次怎么这么久啊?以前去都只是两三天。”
“以前去,是为了突破。这次要带那两个臭小子回去入仙籍,然后要再参加个天师会,所以时日有些长。”
九叔面对老鲁头没有一丝隐瞒,心里虽然知道隔行如隔山,但是不可否认,自古以来,木匠界与修道界都关系密切。
所以在这个老前辈的面前,他从来都很尊敬。
“上一次,秋生来我这买门,看见了鲁班奇书,那臭小子告诉过你吗?”
九叔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
“没有。”
“看来他已经给忘了,也好,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老祖宗传给我们这一脉,我们这一脉就一直饱受“五弊三缺”之苦。”
老鲁头愁容满面,有些无奈地说道,显然是被《鲁班奇书》荼毒了许久。
九叔自然知道“五弊三缺”,所谓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钱,命,权”这三缺。
但是,忽然想到,老鲁头饱受“五弊三缺”之苦,那这《鲁班奇书》是怎么传下来的?
老鲁头看见九叔一脸迷惑之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气说道:
“还好老祖宗降下秘法,才保我们这一脉永不断绝。”
九叔吃惊,心里想到,这是什么秘法?居然可以更改凡人命理,我还真是小瞧了木匠一门。
九叔疑惑地问道:“那你儿子呢?”
在他的印象里,老鲁头向来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子嗣。
“我们这一脉,有子嗣之后,都要送子千里,儿孙才能享福,等他们过了不惑之年,才能回来。算算日子,他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那就恭喜了,你老人家要享受天伦之乐了。”
“但愿吧。”
老鲁头闷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他心里知道,他们这一脉从没人活过七十大关,他儿子回来了,自己也就要走了。
就这样,两人聊了很久,从天文到地理,从国家到家常,无话不谈。
这两个忘年交,一直聊到下半夜。
见时间不早了,九叔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义庄走去,他一如既往地去文才的房间给他拉了一下被子,这才回屋睡觉。
这一夜,很久,很久,将两个不同年龄段人的心连在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