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泪
国庆假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奇怪的是，朱萍分明告诉过许之夏，开学前一天会回来的，但是却在七号那天打电话回来告诉许之夏要推迟几天，让她自己上好闹钟不要迟到。
虽然很没良心，但是一想到能清净好几天，许之夏的心里有了稍许庆幸。
开学那天早上许之夏起了个大早，六点多的时候出门，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许之夏把口罩往鼻子上推了推，遮住了大半个脸。
小巷的早晨很安静，只有路灯亮着微弱的光，早点摊的老板已经出来了，正把桌子摆好，油锅也架了起来。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许之夏，看着这些微的人气，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走到小巷口的时候，许之夏看到了路灯下有一个黑影，人却藏在墙后面，什么都看不到。
许之夏安静下来的心瞬间有些紧张。
之前听小区里有个阿姨说，她家姑娘早上起的早跑步，出小巷口的时候就遇到了变态，变态拿着一部手机，手机里放着那种影片，看到有姑娘过来就拦住让人家看，不看就自己亲自表演。
之前许之夏都是骑自行车的，也没注意有什么人，也没把这当一回事，但是现在不同了，她一个人走着出去，就有点害怕。
许之夏放轻了脚步，准备慢慢的走出去，如果是变态，她就用书包打他，然后跑出去。
或者，她转头看了看小巷另一头的早餐小摊上的老板，如果她叫救命，他们应该可以听到吧。
被小巷墙体遮掩的人露出了面貌，一个穿着厚重军大衣的秃头正抽着烟四处张望。
许之夏的心跳的飞快，她看到了秃头手里拿着手机，手机里隐约能听到某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想趁着秃头没发现她的时候赶紧跑，就在许之夏出巷子的那一瞬间，秃头看到了她。
许之夏觉得有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她的脚步竟然一步都迈不动。
秃头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快步走过来，拦住了许之夏。
手机屏幕上是什么许之夏没有看，她突然把书包摘下来，冲着变态的头就打过去。
秃头没反应过来，生生的挨了一下，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许之夏想趁着秃头捡手机的功夫赶紧跑，哪知道秃头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她头发。
许之夏的头皮被拉的生疼，她听到变态的声音阴沉沉的：“贱货，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说着一耳光扇到了许之夏的左脸上。
许之夏的耳朵嗡鸣，眼睛似乎也被扇的看不清楚了，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
疼痛让人清醒，许之夏大声喊救命。
可是没有人听到。
就在许之夏快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还听到了车子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拉着许之夏衣领的变态被狂奔过来的人一脚踢开，整个人像一颗没包紧的白菜一样摊在了地上。
季以州又狠狠地踹了变态好几脚才解了气，变态被他打得抱头求饶。
季以州这才想到许之夏还在旁边站着。
他刚想出声安慰，变态趁着他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那速度简直就像被火烧了屁股、
季以州骂了句脏话，拉着已经快要崩溃的许之夏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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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以州扶起来被自己扔到地上的车子，本来想安慰许之夏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道：“那变态打你了是不是？”
许之夏点了点头。
她的头垂的很低，脸上还戴着口罩，季以州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他只好帮她把书包背好，拍了拍后座：“上来，我送你。”
这次许之夏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等季以州坐好，她就沉默的坐在了后座上。
一路上许之夏都没有说话，季以州骑着车子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如果不是假期作业没有写完要到学校去补，自己今天绝对不会这么早就出门，如果不这么早出门的话。
他不敢想。
他路过小巷口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会不会遇上那个总是沉默着一脸傲娇，其实心里敏感的不得了的女孩，下一秒就看见了她被一个人扯着头发拼命的喊救命。
季以州觉得自己人生的前17年，从来都没体会过什么叫怒火中烧。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想杀了那个变态。
那种感觉他自己都惊讶。
北方的秋天，早晨的风干的冷冽，却能侵入骨髓。
后座上的人安安静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路过一个早餐店，季以州停下了车。
他估计许之夏没来得及吃早饭，去学校肯定又是背单词。
他说：“进去吃个饭吧，我好饿。”
没有声音。
季以州转过头，看到许之夏安静的流眼泪。
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全部掉进了口罩的棉布上。
看到季以州回头，许之夏飞快地跳下了后座，走进了早餐店。
季以州愣住了，回过神来，赶忙把车子锁好也进了早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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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夏已经把眼泪都擦干净了，由于带着口罩，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额角也红红的。
等一下，额角为什么也是红的。
季以州想到了什么，脸沉了下来：“许之夏，把口罩摘掉。”
许之夏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睫毛由于被眼泪浸泡过，看起来又黑又长。
季以州叹气，调整了一下语气：“你戴着口罩吃饭吗？”
许之夏这才反应过来，把口罩摘掉了。
她的左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掌印很大，一直蔓延到额角。
由于许之夏本来皮肤就很白，所以这一片通红显得格外刺眼。
季以州心里那股火“噌”的一声又点燃了。
真后悔没把那个变态打死。
许之夏看出了季以州满身的戾气，慢慢的喝了一口汤：“没事，下次我让我妈送我出来就好了。”
季以州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天色已经泛出鱼肚白，季以州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柠檬糖，他把包装撕开递给许之夏：“吃吧，甜的东西会让人开心点。”
许之夏接过柠檬糖放在嘴巴里。
明明很甜，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有酸涩的感觉呢。
许之夏的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
一颗眼泪“吧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季以州看着低着头的许之夏，看到她又在默默的掉眼泪，没来由的，心里一阵难受。
他走过去，轻轻揉了揉许之夏的发顶，像是无声地安慰。
感受到发顶的温度，许之夏一直坚硬的心理防线突然崩溃，她再也没忍住小声的哭出来。
然后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许之夏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之间，有呜咽声断断续续的漏出来。
她真的很害怕，刚才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可是怎么都挣脱不了那个人的手。
她一直都没办法挣脱任何束缚，只要有人扯着她的领子，她就束手无策。
她好害怕，从小到大，那个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仿佛从来没有松开过，无论怎么挣扎，它就牢牢地锁在那里。
季以州也蹲下来，听着她压抑的哭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他感受到了她哭声里的惶恐。
他轻轻地拍了拍许之夏的后背。
那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也像是安慰她。
那么轻，仿佛羽毛掉落在脊背上。
他一直陪着她。
他说：“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