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被听了墙角
毕业生开始准备拍证件照，填写系列资料。
那天是星期天下午，安一要去拍红底的证件照，去学校时间还早，加上那天她心情不怎么好，就去找了她师傅。
自从上次很久以前给沈司斐过生日送礼物去找过她师傅后，安一就再没怎么光顾云水木刻那里。
她过去看她师傅，放松心情，又赶巧碰上江云水在那。
两人就待了一个小下午，最后走的时候，江云水又被他外公赶出来去送安一去学校。
安一没骑车子，江云水这人生活水平质量高，出行豪车顶配，自然比出租车或者挤地铁舒服八百个度。
所以她也就没跟他客气，坐副驾驶座上让江云水送她去学校。
时间还早，快到学校安一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拍证件照的事，她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街下了车，一声“拜拜”还没出口，那边江云水推开主驾驶的车门也下了车 。
“你有事儿啊？”
江云水按钥匙锁了车，听到这话，侧头觑她，“你高考要用的证件照，我怕那老板拍不好，我去指导指导。”
“毕竟拍的太丑了也辣眼睛。”
说的跟大神屈尊大驾光临一样。
事实就是，江云水一进去，老板娘颜控，以为他来拍婚纱照的，热情的又是倒水又是拿婚纱图集的。
最后，连着照片拍好等着取照片的那二十分钟，江云水可能要跟老板娘探讨半小时人生。
安一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大概五分钟，旁边的人一直在侃侃而谈，安一根本待不住，她出去吹风。
刚买了根冰棍从商店出来，就看到在路街边红漆柱子上靠着的人。
她想了想，怕江云水抢她冰棍，自认大方，进去给他也买了一根。
人走过去，对方极其自然的接过去，连声谢谢也没有。
安一心里翻了个白眼，明面上还是十分客气，“怎么不继续待里面唠了？”
江云水咬了口冰，声音有些含糊，“她要给我介绍她女儿，拉着我加联系方式，我跑出来了。”
安一继续拱火，“那你得加啊，老板娘对你那么热情，你不加天理都难容。”
“呵。”江云水眼含深意看她，嗤笑了声，“我给联系方式了。你的。”
他拍了拍她的肩，长辈对待晚辈一样意味深长，“好好跟人家聊，别辜负人家的热情。”
他把她的话又掰过来原封不动还给她。
狗东西！！！
安一想一巴掌拍死他。
照相馆前面等着洗照片的人有些多，他们来得晚，得等个二十分钟。
这时间就很难打发，安一靠柱子上昏昏欲睡，江云水收了手机，看向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柱子上的人。
不轻不重食指曲起来敲了下她脑袋，“别睡了，会栽地上磕掉门牙的。”
安一清醒过来，她最近睡眠严重不足，也可能是高考临近，太紧张精力不足，喝了很多咖啡，又有些失眠。
这一个周末都没能抽出时间来补觉。
江云水跟她聊天，学习简单问了嘴当铺垫，八卦首当其冲是重点。
开口一问就很劲爆。
“你跟你那小男朋友分了没？”
“你怎么老是盼着我分手？”安一同样抱着胳膊看他，“自己找不到女朋友也不能来祸祸我吧。”
江云水很不屑的哼了声，“我要想找，一次性八十个都能找到。”
安一也学着他的样子很不屑的冷笑了句，“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渣男没好下场的。”
“你也一样，渣女。”
她也没好下场。
半斤拨八两，他们两个都不太行。
江云水肩靠在柱子上，身体面对她站着。
“你连人家未成年都不放过，人家还比你小两级，真的有够牛逼的你。”
安一想起沈司斐打架的那样子，有点不同意他的话，“他又不是乖孩子，还有，我还有一个月才十八，我也未成年。”
江云水轻嗤，“拉倒。”
“还有两个月你就高考，现在还不分，你等着人家把你老底掀了，你小心自己收不了场。”
安一撇了下嘴，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这事儿坦白从宽的处理方式可能性或许还有百分之五十，她有可能好好收场。
如果真的要被沈司斐自己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她死得惨惨的。
当然，沈司斐那天在窄巷子里已经提前提醒过她了。
“我会跟他提的，肯定不会收不了场，你盼着点我好行不行。”
她去给江云水一锤，往旁边走了一步，顺视线看过去。
街拐角，他们身后，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上，手里还拿着个篮球静静站在墙边的人，不是沈司斐是谁。
这一瞬间，安一真的想记忆全部消失，眼睛最好能失明。
少年盯着她看，眼睛不眨一瞬，应该是刚打完球过来，脸色有些红，白色圆领卫衣的领口被水浸湿，额头还能清晰看到热出来的汗。
他是朝气蓬勃的。
但眼神又实在冷的可怕，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使者。
安一僵在原地，嗓子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她跟江云水的话，沈司斐又听进去了多少？
最要命的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段她会和他在这碰上面啊？
太阳未西沉悬在空中，阳光不似正午时分那样猛烈，但依旧是发烫的。
天空的云彩被夕阳晕染，形成很美的云霞。
小街很美，午后黄昏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此刻，并没有去欣赏的机会。
因为，沈司斐死死盯着她，抓着篮球的手手背的青筋都凸起，“跟我提什么？”
他问她，距离就那么几步远，她当然能听到他的声音。
江云水侧过身，看到那里的少年，蹙了下眉，怎么这么巧。
安一张了张口，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瞬间不会组织语言。
沈司斐气的呼吸都抖了下，他侧过头抹了把额头的热汗，再转过来视线，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安一，你他妈要跟我提什么？”
江云水挡在了她前面，安一身体被遮住。
沈司斐“艹”了声，把球砸了过去。
篮球砸到柱子上，重力落下来，一直往后滚到她脚边，慢慢停下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腿发软，心里的念头却是想跑。
她真的会收不了场的。
“你挡她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沈司斐走过来，安一下了好大的决心忍住才没拔腿就跑，她也跑不了，手被江云水攥住了。
江云水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他要她面对，不许当逃兵。
但就又是弄巧成拙，沈司斐走过来就看到两人扯在一起的手，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被撕断。
“安一，你再躲我就真的弄死他。”
沈司斐出声，江云水便是一声轻呵，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毛头小子，很不放在眼里的笑了声。
“没必要吓唬一小姑娘，你说是不是弟弟。”
“”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降落到冰点，就因为江云水用一贯气人的语气当着沈司斐的面叫出“弟弟”二字。
好像打开了某种禁忌的开关。
已经收不了场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沈司斐真的被气到，偏偏江云水还在拱火，一个一个都不怕死。
他被沈司斐攥着衣领撞到身后柱子上的时候，低头轻声笑了句，“你觉得，凭你的能力能困住她这朵要绽放的玫瑰吗？”
挑衅的话，不屑的语气，刻意压低只说给他的声音。
就一句话，对视上的一个眼神，沈司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江云水不是不在意他和安一有没有在谈恋爱，他是根本就觉得沈司斐不配当他的对手。
他要是存心要跟沈司斐抢安一，沈司斐一个连学业都未完成的人，哪里有能力跟他抗衡。
完全没有。
王之蔑视，沈司斐甚至不配进入游戏。
被激的恼怒，或者说，他明白了自己的不配，无能的人开始狂吼，进攻发泄自己的怒火。
江云水一点都不带反抗，沈司斐拳头砸过去的时候，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服从，顺从。
“靠。”
顺从个屁。
沈司斐这一拳打过去，江云水受了伤，这个老狐狸就更有的是机会让安一去照顾他。
他拳头硬生生停下，额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很用力去下压冲动的心。
江云水脸上没挨到疼，睁开眼，看了眼尽力压火气的人，又笑了声，“怎么，怂了？”
沈司斐没出声，安一开了口喊了江云水一声。
她扯江云水的袖子，眼神示意让他闭嘴。
安一缩头乌龟一样，她真的hold不住这场面。
沈司斐松了江云水的衣领，往后退一步，抬头看向很快被江云水挡的严实的安一，他舌尖抵了下挨了一拳有些发疼的侧脸。
没骨气的。
沈司斐弯腰去捡自己的篮球，他刚弯腰，江云水就警惕拉着安一往后退一大步，避如蛇蝎。
就怕他会突然出手把安一掳走。
沈司斐扯了下唇，看向江云水。
“你有本事就时刻都挡在她面前，别让她落单，否则的话，呵。”
他没出声，对着江云水无声补上那后一句话。
他跟江云水说，“我弄死她。”
沈司斐没停留就离开，没再看安一一眼。
人走了两分钟之后，江云水抬手蹭了下出了血的唇角，“你真够牛的安一，他妈找的这男朋友是你能驾驭得住的吗？”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手上力道那么大，一拳砸过来他脑震荡都快出来了。
安一咬着唇没吭声，她能反驳一句说，沈司斐以前在她这挺乖的吗？
这话现在说出来实在没说服力。
她从书包夹层里拿出创可贴给他贴上，“对不起，拖累你了。”
江云水哼唧了声，觑她，“我说真的，你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他不是可以随便一句对不起就能糊弄的人。”
安一手下力道没收住，重了下，江云水疼的呲了声。
“干嘛啊，恩将仇报啊？”
他嘴角真的很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分心了。”
安一连着鞠了一躬，江云水简直无语。
他看她，“你跟这家伙谈这么久，他就没觉得你欠揍打你几顿么？”
“闭嘴吧。”
江云水“切”了声，安一进去把洗好的证件照拿出来，女孩儿整齐穿着校服，头发挽成一个小丸子在后脑勺，脸干干净净的，很幼态，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清纯好学生模样。
“你那小男朋友估计就是被你不说话时候这乖孩子样吸引的。”江云水还在欠嗖嗖补风凉话。
他补刀，安一更感觉心累。
沈司斐肯定把她和江云水的话全听进去了。
真的是天要灭人，不得不服。
安一走到学校门口，江云水看她，“我晚自习下了来接你？”
“沈司斐可是说如果你要落单了他就弄死你的。”
“”
安一疯了，她拒绝他的好意，“不用，我落单被他抓了就立马跪下来给他磕几个。”
法治社会，沈司斐总不能真的言出必行。
她还是胆子很肥。
就还是不怕。
江云水看了眼潇洒进校门的人，很不认同的摇摇头。
他觉得，沈司斐可能都不会给她叨叨的机会，直接一拳上去。
他或许可以现在就去医院帮安一占床位了。
被打进医院，是不是能走个意外受伤保险？
江云水决定去咨询一下。
这边，贺笑非从后门进的教室，手里拿着小卖部买来的两瓶冰水，往自己位子上走，就看到去参加竞赛的沈司斐已经坐位置上。
班里人还没来齐，闹哄哄的都在聊天或者抄作业补作业。
贺笑非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刚想问他竞赛顺不顺利，就发现沈司斐左脸上青了一块。
“你这怎么了？”
贺笑非以为他又去跟人打架了，凳子往过移压低声音问他，“隔壁职高那几个混子又找你麻烦了？”
他问题不断，沈司斐有些烦躁，“没有，我眼瞎撞杆子上了。”
“”这借口无敌。
贺笑非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沈哥，还是你6。”
“竞赛怎么样啊？”
贺笑非递了冰水过去按他脸上让他消肿，沈司斐被冰的牙颤了下，他很热，拧开水猛灌了自己几口，还是消不下去被安一弄出来的火气。
他肯定会去逮人，她要敢提分手，他就
沈司斐气的牙痒痒，他要是真的能够狠狠揍她一顿就好了。
简而言之，安一要是个男生，他现在可能已经打完她，把人往医院送了。
但是，安一要真是个男的，他们俩根本就没故事线，能发展个屁。
“问你呢，竞赛怎么样。”
贺笑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一脸义愤填膺的样，是来学校路上见到强盗强抢民女了吗？”
沈司斐看了眼贺笑非，又看向自己手里的水瓶子，虽然水是他给的，但真的很适合泼在贺笑非脸上。
沈司斐最后还是把瓶子拧紧，冒着冷气的瓶身贴近左脸去消肿，“还行，那题跟老班讲的没什么差别，我有把握。”
他说有把握那就是肯定了会拿奖。
贺笑非啧啧称赞，“够牛的兄弟，我等着你奖金下来请我吃火锅。”
他们一起玩的好的这几个男生，还属沈司斐路子野，小时候孩子帮当老大，长大一点这家伙被人骂了惹了就揍回去，一点亏都不吃，打架狠，又因为这张脸被很多女生追，学习滑下来了用心学就能提上去。
他挺聪明，偏偏也没有一身傲气，就会有很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人。
祁南是一直都不服气，但贺笑非是真的很服气沈司斐。
因为，他挨揍被职高一个黄毛混子带着几个小弟堵小巷子里收保护费的时候，他不给钱，被黄毛甩了一拳头眼冒金星，感觉这辈子就交代在这小破地方的时候，沈司斐就来了。
然后，还是没意外的发挥自己打架不讲分寸的一大优点，把贺笑非挨得一拳头几倍还了回去。
不管那些人挨揍吱哇乱叫的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服气，但贺笑非是真的感觉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