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掰扯
大半夜的，安一也不太敢很重的敲门，她食指弯着轻轻叩门，一声过后停两秒，保持着这个规律，跟挠人痒痒一样。
一半的良心还在怕打扰到别人，一半的又抱着势必要把沈司斐吵出来开门的心态。
她过来扰民，坚持不放弃，民还是被她给扰了出来。
大门chua的一下被拉开，安一准备再敲一下的手划拉了个空。
“你有事儿吗？！”
人还没看到，不耐烦的声音就已经先飘了过来。
沈司斐手里还拿着个湿毛巾，头发还在滴水，洗个澡还没洗完，就一直听到有人在敲大门。
偏偏敲门的声音还不大，隔一会儿一下子的，听得他抓心挠肺的。
他忍无可忍停了花洒，随便抓了衣服套上过来开门，抱着要揍人的心态开的门。
脸色太差，手里的毛巾已经准备好要甩出去打人了，眼皮掀起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他愣一秒，反应过来，紧皱的眉心稍稍舒展。
安一讪讪扯了个笑脸，抬头看他。
少年立在门槛里面的位置，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破口大骂。
他盯着她看，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在瞪她。
对于安一半夜敢过来扰民这件事，不管她抱着什么心态，反正沈司斐都不领情。
她有意要缓和气氛，手抬起来，冲他挥挥手，“嗨，沈司斐。”
很甜的声音，安一故意掐着嗓子说的。
但效果不是那么好。
沈司斐一句甜话哄不好的。
“大晚上的，你乱跑什么啊？”
沈司斐压着声音，死死瞪着她，这胡同小巷子里治安肯定不太好，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胡乱窜。
要是被有心人盯上，她死的惨惨的。
安一倒没想到这点。
她磨了磨牙齿，干巴巴笑着，憋出来两个很没用的字。“没事的吧。”
“有事儿你能站着跟我杠？”
废话的回答。
他瞪她，挡在门口，也没客气邀请她进去喝喝茶什么的，说话的语气也多少有点凶了。
搞得她有点尴尬，安一讪讪收回手，沈司斐后退一步，她抬头看他，惊喜的以为他要让她进去。
但想错了。
这人很无情就要关门。
上一秒还在担心她安全问题，下一秒就无情冷血要关门赶人。
“唉别，沈司斐。”
安一急了一下，胳膊伸过去先挡住要关上的门，没防备，沈司斐差点让门夹到她的手。
“……”
他堪堪停住门，肩上的搭着的毛巾沾湿了一大半的白体恤，头发上的水滴进脖子里，冰凉的包裹滚烫，激的他太阳穴猛跳了下。
他盯着那只还拦在门框上的小手，白嫩的手，指尖捏着门框泛着淡淡的粉，她还在用力抓门。
沈司斐气的呵了声，“手不想要了自己剁了。”
“…沈司斐你今天吃枪药了吗？你语气好冲啊。”
对她爸那样，对她也这么凶悍。
安一直白一说，沈司斐应该是良心很痛，难得的安静下来不怼人。
她偷瞄了下，决定钻空子。
安一飞快往前靠几步，准备从他身旁的小空位钻进去。
她今天势必要进去这个大门的。
身体刚挨到门框，身旁看着没注意到她小动作的人忽的胳膊抬起来拦住了她。
安一脖子撞到他横在门框上的胳膊，喉咙一碰，没忍住小声咳嗽了下。
沈司斐低头觑她，“你到底来干嘛的？”
安一伸手去扯他的胳膊，仰头看他，“我来哄你。”
“或者，我来请教你数学题，你给的那本习题集我有很多题不会做的。”
这个借口准没错的，沈司斐下午六点多来找她的时候，发过来的信息就是说要检查她习题的。
少年眼睛里的一点我就看着你怎么胡扯的情绪慢慢变成一种觉得很荒唐的情绪。
他拎小鸡一样揪着着她的后衣领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怕被你爸打折腿？”
“看看几点了？跑我这。”
“他不在，清浅回京复查病，我爸跟着一起去了，今晚的飞机，走了已经。”
安一说话速度很快，沈司斐低着脖子，听她吧嗒吧嗒小嘴快速动着说话，话说完，他没忍住捏住她的脸。
“所以你就上我这来，这么晚，安一，你当这是皇帝就寝呢？还挺会挑地方。”
他们俩站在门口，声音压的低，都怕吵到其他人，但大门一直开着，这院子里的老婆婆很明显睡眠浅，也没睡着。
身后突兀的掺进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小沈啊，你跟谁在那说话呢？”
院子并不大，隔几步远里屋的窗子被扳开缝隙，光不亮。
沈司斐没撒手，继续捏着她的脸，侧过身子朝里面看去，“奶奶，没事，我同学来找我。”
撒谎都不打草稿，话说的利索，他很淡定嘛。
“早点睡吧，很晚了。”
老奶奶念叨的声音隐隐绰绰并不清晰，沈司斐应着“嗯”了声。
交谈的声音消失，吵醒了人，安一也有点怂，她慢慢松开拉着沈司斐胳膊的手，悄悄退了一步，离开了紧贴大门的位置。
沈司斐看过来，她再讪讪一笑，有些抱歉，“那我先回了，拜拜。”
及时就收手，安一的一大好品德。
她冲他摆摆手就要开溜，又是一副头都不带回的潇洒样，看的沈司斐牙痒痒的。
他腿长手快，轻松一把过去扯住她的领子，把人往回拉，胳膊环着她的脖子往门里带，声音低低的在笑。
“走什么走？有胆子来就最好真有胆子在我这睡一晚上。”
沈司斐咬她耳朵，磨了磨牙，恶狠狠的，“你今儿晚上能有溜的机会我跟你姓。”
安一头发扎起来，脖子处空着，他肩上的湿毛巾贴过来，有些冰，偏偏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是滚烫的。
有些痒。
安一忍不住往前躲，被他无理的拉回来，沈司斐轻易带上门，环着她往楼上走。
院子里很暗，安一抿了下唇，手捏住扶梯的把手，止住脚步，他好像真的要带她上去。
沈司斐跟着停下来，不动声色觑她侧脸，“怎么不走了？”
安一回头看他，沈司斐背对着光，脸都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安一很明显还是能感觉到他在闷闷的笑。
沈司斐胸腔在抖。
他这样，安一也不怕了。
反正，就算她在这住一晚上，沈司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安一转身，当着他的面一连跨了两节台阶，她没迟疑，很快速上去楼梯，推开了门。
楼梯拐角的人消失，后一秒，房间的灯亮起来。
沈司斐低低笑了下，她是真的对他放心。
他没回房间，下了楼梯进浴室再冲了遍头发。
沈少爷收拾完神清气爽上来，门推开，就看到自己床上瘫倒着的人。
某人仰面躺着，鞋子散乱摆在床边，胳膊腿都舒服的伸开，摆了个“大”的形状。
听到推门的声音，安一眼皮动了下，又很困，眼睛就没睁开。
沈司斐走过来抬腿踢了她一脚，“你也真是跟我不客气。”
安一没回话，继续安稳睡觉。
他擦了下头发，晚上开吹风机太吵，就随便划拉了几把头发。
安一眼睛闭着，耳朵还是很灵敏，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好像是停在了床侧边，没了动静。
他没声了，安一脑袋一沾到床困意就席卷过来，她睁不开眼。
“咱俩都这么熟了，我借你床睡一觉也没问题吧？”
她先斩后奏礼貌问了句。
安一翻了个身背对他，没听到他回话，就当他默认，胳膊抬起来去扯头顶不远处的枕头。
沈司斐无声看着她，弯了腰先她一步把枕头拿了起来。
安一摸了个空，眉心皱了下，他这床太硬，翻个身咯的脑袋都不舒服。
“这床板这么硬，你这几天都怎么睡的？”
沈司斐随便回了句，“硬睡的。”
他把枕头随手扔在床尾，膝盖抵在床褥上，把人拉了起来。
安一没多少重量，轻易就被扯起来，她被迫睁开眼，沈司斐把缠在脖子上的毛巾拉下来，为了省力，把毛巾从她后脑勺绕过去缠到她脖子上，两只手不再攥她的肩，改成拉着毛巾的两端。
他终于腾了空正眼看她。
且不到一秒，身体微微前倾一点，拉着毛巾两端的手用力往前一扯，安一被力道带着扑过去，沈司斐低了脑袋，眼睛闭上，却精准的捕捉到位置，吻落在她的唇瓣。
连给个提前铺垫两句他都懒。
呼吸是滚烫的，不过几秒就紊乱。
安一被他这骚操作震惊到，眼睛都忘了没闭上。
她因为内心倍感震撼，无意识张开了唇，沈司斐很快察觉带，猎人开始进攻。
毛巾的两端被他紧紧扯着，安一的脑袋被毛巾缠着，她没被他实际束缚住，却还是挣脱不开。
甚至，连脑袋都无法偏移。
头顶的光昏暗，看过去都不觉得刺眼，灯很应景，老旧年代的电影画面一样，落在他身后，头顶。
沈司斐的头发还没干，他头发长的速度很快，没有弯的弧度，发根直直的生长，像刺猬的刺。
一点都不温顺。
安一意识飘在半空，她仅有的一点经验也是沈司斐教的。
女孩子在这种时候总归是害羞多一点，她不会回应，也不太敢回应，怕咬到自己或者他，就只能任由着他来。
但幸好，沈司斐还讲道德不会乱来。
安一视线飘开去看他的房间，也就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好像变化了很多。
书桌旁边多了个浅灰色的懒人沙发，他应该很经常在上面坐着，沙发已经因为惯性陷了弧度。
桌子上依旧是很多的纸张，平板也开着，她盯着锁屏的壁纸，夕阳下的一张图片，抬头仰望天空的女孩唇边的酒窝浅浅，落日很美，构图很好，很有意境的一张图。
她无意识盯着那个女孩看，沈司斐放成壁纸的女孩，她好奇，视网膜的视线模糊到清晰，好几秒后，安一才反应过来他平板的锁屏壁纸是她。
意识越飘越乱，他头发上凝聚成水滴的水坠落进衣服，安一被冰的一颤，仓惶回过神。
沈司斐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睁开的，呼吸依旧纠缠，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目光不聚焦，迷离的，夹带着深意的眸。
安一心颤了下，他攥着毛巾的手慢慢松开，毛巾很快就从她后脑勺掉落到被褥上。
呼吸炙热到一个度，沈司停下动作，安一莫名松一口气，以为要结束了。
没了阻拦，她脑袋往后仰，拉开距离。
然后的一秒，僵在原地。
光暗，但不影响她能看得清。
有爆竹声响在心里炸开，安一无措抬头，对上沈司斐的眼神，少年盯着她看，眼睛里起了雾气，清亮的眼睛此刻染了薄雾，看的都不清晰。
她不懂下一步怎么做，但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危险。
沈司斐没动，他在等她。
呼吸依旧不稳，没恢复平静，心跳震耳欲聋，安一不动声色低了头。
灯泡不知怎么突然一暗，电路不稳，房间更昏暗。
安一低着脑袋，看到沈司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大脑的危险预警领顷刻爆发响起来。
他手速很快，过来就要扯人。
安一呼吸一颤，猛地往后仰身体，她躲开，膝盖磕到床，有些疼，但还是很迅速就下了床。
她退了一步，明显的拒绝意思，强硬拉回了沈司斐的理智，少年停住没再动，只是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眼尾有些红，皮肤白皙，红唇齿白，像是番漫里的吸血鬼。
安一嗓子有些干，她后背抵到门上，与他之间拉开很大的距离，捂着脸去平复呼吸和心跳。
房间里静悄悄的，夜色已然很深。
安一轻喘一口气，想她刚才的决定，似乎就不该那么想的。
就算有些事她和他都不希望发生，但时间地点问题，气氛一经渲染，理智都会慢慢被侵蚀掉。
这不是能控制的。
“我送你回去。”沈司斐忽然出声，声音有些嘶哑，他也察觉到，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
安一看他，他没再注视她，走到书桌旁倒了杯水仰头灌了下去。
应该是冰水，沈司斐牙齿被冰到，腮帮动了下。
他灌完自己冰水，冷静下来，又倒了杯水，分了视线过来看她，“要喝吗？”
少年的声音恢复了清润，没了刚才欲念上头的沙哑，清风拂面，安一觉得他声音很好听。
她走了过去，沈司斐从她抬脚的那一步就挑了下眉，视线收回去，不自然的低了脖子。
水杯被他放在桌子上，他刻意找事情去干一样开始整理桌上的纸张，树懒一样的动作，慢吞吞的。
安一也有点渴，杯子拿过来小口小口抿着水，有些冰牙齿。
但能冰一冰燥热的心。
沈司斐没看她，知道刚才可能吓到她了，后退开坐到沙发上，他刻意保持距离，耳朵通红一片，像是很热。
安一一直在偷瞄他的动作，在沈司斐第三次抬起手搓了把后脖颈后，安一不道德的轻笑了声。
她明明是来陪他一起伤心难过的，还要哄他开心的，但现在，一件正事都没干，沈司斐应该也有问题要问她，但都没来得及开口，进门不到两分钟就粘一起了。
谈恋爱真的很耽误正事儿啊。
安一被自己的结论逗乐，喝着水，也收不住唇角弯着的弧度。
沈司斐视线从手里的ipad上抬起来，他本来也就没心思看，找个分散注意力的事。
听到她还在乐，也有些绷不住，唇角抽动，忍的很克制才没笑出来。
他故意僵着脸看她，“你笑什么？”
安一水喝够了放桌子上，手撑在桌子上偏头看他，她轻笑，“我笑你在害羞啊。”
他表情僵了下，以为隐藏的很深的秘密被揭开，沈司斐神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耳朵好红，亲一下就很红。好像每次都这样唉。”
他不承认，反驳的话都不想说，低着脑袋，故意遮盖她声音一样放了音乐，但又碍于这院子里还有人住，怕吵到人，音乐声很小。
只足够遮一下沈司斐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