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服务生
没有想到会提及石乐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提到石乐山，就想起了因公殉职的孙副所长孙明俊。
因为一直忙着查案，大家只匆匆去了一趟孙明俊的葬礼，连慰问一下他的家人都没有时间。
魏以铭重重地叹了一声，低下头手握成拳撑着额头，内疚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去拆墙，我以为……”
他以为那间屋子里一定藏着什么暗道，所以才执着的要他执行自己的命令。
虽然如今他还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整个温云ktv都已经随着爆炸消失殆尽，想再查已经不可能了。
“别说这样的话，意外谁都意料不到，魏队，你没做错什么。”陈文安说。
又是一阵沉默，裴娅琪忽然开口，平静地说：“我并不是在责怪谁，只是我想知道，温云ktv的爆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她说着，看向陈文安。
温云ktv爆炸案并不归重案组管，上面委派了爆破组带着专家前去调查。负责爆炸案的专家邓正荣正是陈文安的警校同学，所以裴娅琪认为陈文安一定知道些不可为人知晓的内幕。
可是陈文安却回道：“小邓说就是意外。煤气管道埋在墙里，多年没有检修，所以金属腐蚀严重，孙明俊带着人凿墙，一锤子下去把管道锤破了。”
爆破组都是爆破方面的专家，既然他们说是意外，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听陈文安这样说，魏以铭更生内疚，他紧锁眉头，看着白板上的人名，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准备走。
这样反常，不免让大家都很担心。
裴娅琪喊住他，问：“你去哪里？”
“孙明俊那天是为了救一个小警员所以才死在爆炸里的，我准备去见见那个小警员，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他哑着嗓子说。
市第二医院里，烧伤科普通病房，魏以铭见到了那个小警员。经过了两周的治疗，他已经能够借助拐杖下床走路，但是被大火烧伤的皮肤已经不能自愈，需要之后再做手术。
“其实刚进那间卫生间的时候，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们队的小李一锤头敲下去，气味更重，孙队就察觉那是煤气泄漏，让大家赶紧都出去，可是……都怪我，非要回去看看。”小警员懊恼地用手捂住脸。
“回去看什么？”
“我出门的时候突然看见镜子与墙的缝隙里有血迹，很小的一滴，大概比小拇指盖的一半还要小。因为那间卫生间里的瓷砖是暗红色的，所以之前都没有注意。我当时看见了，脑袋一热就想回去确认一下，然后就爆炸了。”
如果卫生间里确实有血迹，那么之前胡榆所说的话就很有可能是真的，谢希文是早在当天下午被杀，然后被石乐山藏在洗手间里。
但是爆炸一事还是觉得蹊跷。
“就算煤气泄漏，没有明火也不会爆炸。”魏以铭自言自语道。
“是手电筒。”小警员轻声道，“当时想仔细查看一下血迹，就开了手电筒，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手像触电了一样一阵麻，然后就看见了火光，下一秒就爆炸了。”
“手电筒漏电？”
“应该是，但是这是我一直感到奇怪的一点。我们的手电筒是来这里之后孙所长发给我们的，他说是新买来的。如果是新的怎么会漏电呢？”小警员顿了顿，又说，“事后，爆破组来检查了所有人的手电筒，都是好的，也就是说只有我的那个是坏的……运气真差。”
不是运气差。
魏以铭有一个猜测，有人在手电筒上做了手脚，但是是随机的。
也就是说，凶手并非故意想要杀害谁，只是想要制造这起爆炸以破坏现场。
那个现场有什么？
现场什么都没有了。
“当时现场除了你们警察，还有没有别人？”
“没了……哦对，有一个ktv的服务生，是他带着我们进去的。之后他应该就走了。”
重案组之前判断，突然出现在现场的谢希文也是化妆成服务生进入包间的，现在小警员又提到了一个可疑的服务生，难道只是巧合？
而且在案发后，现场已经清空了，所有服务生都不可以在现场逗留，而且正常的人是不会想要去一个杀人现场的，谁都害怕会有嫌疑。
问候了小警员，魏以铭走出医院。
人来人往从他身边走过，手里拎着片子的，胳膊上打着石膏的，还有看着自己的银行卡满脸忧愁的……
一个鼻子上缠着纱布的女孩正打着电话，语气里满是兴奋：“医生说一个月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小杰肯定会后悔的！不过他只能是我的前男友，复合？做梦吧！”
原来是一个为了赌气而整容的女孩。
魏以铭离她远了几步，抬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监控。
天网计划已经展开一段时间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被二十四小时监视着。监控的普及减少了犯罪率，也给警方破案提供了不少帮助。
他回想起自己破过的案子，无一例外不是借助了监控。而胡桥案，因为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侦破。
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如何才能找到真凶呢？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通后，对面的声音有些让他吃惊。
“喂，请问是魏警官吗？我是余好晴，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们约在一个隐蔽的森系茶餐厅里见面，对面的女孩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对于她的来电感到有些吃惊，因为当初是裴娅琪负责审讯她的，如果她有事，也该联系裴娅琪才对。
余好晴坐定了，先把帽子取下，露出一头染成红色的卷发，又缓缓拿下口罩。
魏以铭见罢一愣。
“吓了一跳吧，魏警官。我就是怕你吓到，所以才戴了口罩。”她的声音俏皮。
余好晴下巴上有一道异常显眼的伤疤，伤疤贯穿整个下颚，从左耳下方一直延伸到右耳下方。两只耳朵也缝了线，一个贴着纱布，另一个没有。
“你这是……”
“从学校退学后就跟娱乐公司签约了，公司安排我做了整容手术，我这次是下了狠心，准备把整张脸都换一边。其实我要多谢这一次的遭遇，要不是那几个大老板把我从头到尾羞辱一顿，我还以为自己长得多美呢！”
余好晴的下巴有伤，无法做出微笑的动作，但是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是真地很高兴的。
魏以铭觉得她有些可怜，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她的身世，又觉得如今她这样做也未尝不可——现如今整容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吧，如果换一个好的形象就能得到一个好的人生，谁都会想去尝试。
“你那天去温云ktv，是为了面试电影女主角？”
“嗯，是的。胡桥死了，但是贺岁片的项目已经开始，安筱语拒绝出演，所以他们在找替代者。我想去试一试的，想着能被选上当然好，不能被选上，能见识一下大导演，以后说不定就能抓住机会。”余好晴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还没有拆线的手术伤疤。
服务员过来给他们送菜单，忍不住瞟了余好晴好几眼。余好晴回以友好的笑容，倒是让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就赶紧离开了。
也就几天不见，余好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魏以铭忍不住问道：“你是跟哪家娱乐公司签约了？”
“成海！”她激动地说，“成海娱乐公司，你知道的吧，何云舟啦，南宫影啦，都是那个公司出来的。是个大公司，很能造星的！”
“又是成海。”魏以铭小声嘀咕道。
“对了，魏警官，你如果想要当明星，我可以介绍你去！”
“不了不了，哈哈。”
“那小裴姐呢？”
“她应该也不愿意吧……”余好晴越说越兴奋，魏以铭急忙打断她的话，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了，我把正事都给忘了。”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纱布，微微皱起眉，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我听说你们在怀疑陈本熙。”
“……”魏以铭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余好晴与他对视了一下，很快低下头看着菜单，说：“陈本熙不是杀人犯，温云ktv与他没有关系。”她眼神慌乱地，抬头又看了一眼魏以铭，“那天我的证词有假，不是陈本熙送我去温云ktv的，是我自己去的。”
“当时为什么要说谎？”
“我生气啊！他答应跟我约会，可是下午四点安筱语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就要走，所以我就希望给他点惩罚，让你们警方去怀疑他，让他也感受一下我的感受！”她说着说着咬起了牙，削骨手术带来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
“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真话？”
“没什么。毕竟我喜欢过他，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那么恨他了，所以来跟你们解释一下。”
魏以铭暂时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只是觉得她的出现太突然了。
就像林金兰的出现一样，出人意料，却又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