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医生
办公室外面突然吵吵闹闹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先生，您坐在这里不要乱跑啊！这样会出事的！先生！”小护士声音焦急，无奈又无助。
“疼疼疼疼，啊——这真的可以吗？好疼啊！我会不会毁容？做完手术不会留疤吗？”
“不会的，只是一个小伤口，问题不会太大……但是请您先进手术室好吗？在这里可没法做手术呢！”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手术？”
“在手术室以外的地方做手术是会感染的！”小护士耐心地劝道。
“不要不要，我不进去，啊我忘了，我晕针啊！我还有幽闭恐惧症……”
办公室里，陆嘉昱和裴娅琪都坐不住了。
陆嘉昱是觉得小护士居然没有把一个客人安抚好，实在是能力不行。
而裴娅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跟着陆嘉昱走出去一看究竟，果然……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的居然真的是章正浩。
此时此刻，章正浩的做脸上捂着纱布，手上挂着一支针，整个人缩在墙边，面对拿着毯子的小护士，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模样。
“怎么回事？”陆嘉昱沉声问道。
小护士听见声音，急忙跑到他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解释道：“刚消好毒，才准备打麻醉呢，章先生就自己爬下手术台了，文医生还在手术室等着他呢！”
陆嘉昱看了一眼章正浩，转怒为笑：“原来是章警官，章警官也来做医美吗？”
“不是啊，没事我怎么会来医院呢！是刚刚出任务被人打了一拳，划了个大口子，害怕留疤，所以想来找你缝一下伤口……谁知道你在忙，没时间，那个文医生下手好重啊！”章正浩一脸痛苦地叫唤着。
裴娅琪本来不想多管他的事，毕竟查案的时候各自有任务，一般不能互相打扰。
但见章正浩也太过分了，这样咋咋呼呼的，哪里像一个警察？便走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拖。
“啊……小裴姐住手啊！疼！”
“你还是个警察吗？大庭广众的喊什么疼？留疤？让我看看多大的伤口，会影响你找女朋友？”
章正浩被她一骂，乖乖闭了嘴，放下捂着脸的纱布，果然有一道从眉角一直延伸到颧骨的伤口。
“额，伤得……”她刚想说话，见章正浩忽然对她眨了一下眼睛，顿时明白这小子在演戏啊！
“要毁容了啊小裴姐，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裴娅琪一脸黑线，她不得不配合他浮夸的演技，回头看向陆嘉昱：“陆医生，麻烦你帮帮忙，这是我同事……才二十四岁，还是单身。”
陆嘉昱笑道：“还是单身啊，那可不能留疤。”说着对小护士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就为章警官手术。”
“啊，那文医生那边怎么办？”小护士指了指走廊的尽头，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半途把文医生的客人拉走，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我就是冲着陆医生的名气来的，你们把我分配到文医生那边，我还觉得被骗了呢！”章正浩一脸泼妇样，惊得裴娅琪想跟他划清界限。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里走出来一位已经头发花白的医生，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文医生……”陆嘉昱喊了一声，但对方没有搭理他。
“是生气了吧。”小护士害怕地说。
“算了，事后再跟他解释吧。”陆嘉昱说罢，笑着对章正浩说，“我为你手术，不必太害怕。”
章正浩这才安静下来。
裴娅琪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坐立难安，虽然不知道章正浩到底想干什么，但是那样无礼的对待那位文医生，刻意将陆医生拉到对立面，多少有点太过分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找护士问了文医生所在的办公室，想着跟他道个歉也是好的。
文医生名叫文胜远，五十三岁，原来是第一医院的整容烧伤科医生，三年前受陆嘉昱邀请辞职来到林氏医馆。
文胜远的办公室只有陆嘉昱的一半大，办公桌也是老式的木桌，桌子上地上，到处都堆满了医学用书。裴娅琪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修他的办公椅，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的椅子，一只腿歪了，所以总是放不平整。
文胜远用玻璃杯为她泡了一杯茶，他这里没有咖啡，也没有纸杯，他解释说因为没有人会来他办公室，所以他没必要准备那些。
“没什么，这家医馆的老板是他，大家冲着他的名声来也是情有可原，我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他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跟一个年轻人计较呢？”
裴娅琪也微微一笑，疑惑道：“那位陆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你们医生不是应该年纪越大越让人放心吗？怎么到这里就都反了？”
“哈哈哈哈。”文胜远笑得有些失态，喝了口茶说，“陆医生……我不是有意想说他坏话，他着实有点……德不配位。虽说他是名校毕业的，但到底还年轻，才不过二十八岁，博士毕业也才两年，只这两年的临床经验，你觉得他的医术能有多精湛呢？”
他神情严肃地问道，让裴娅琪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我对医生行业不太了解。”裴娅琪为难地笑道。
“嗯，一般来说，医学生刚毕业是能上手术台的，但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缝合工作，要锻炼至少五年才能独当一面尝试着去做大型手术。但是陆医生，据我了解好像并没有跟着什么前辈实践操作过。”
“您知道他的事？”出于警察的敏感度，裴娅琪觉得文胜远有话想对她说。
“不是非常了解。”他又喝了一口茶，许是茶叶放少了，他有些不满地砸了砸嘴。
裴娅琪有些失望，看时间差不多了，章正浩的手术应该快结束了，便想找个理由走，刚准备起身，只听他又说：“你知道的吧，这家医馆是属于他妈妈的。”
“唉？”裴娅琪好像是听章正浩提起过，但是以前并没有在意。
“陆嘉昱也是为了她的妈妈，才努力考进名牌医学院学习整容的。”
“冒昧的问一下，他的妈妈是？”
“唔——你是警察吧，这个你可以自己去调查。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很久是多久？”
“三年吧，我上一次看见她是三年前。可是这三年里，这家医馆还是照常营业，是不是有点奇怪？”
文胜远的话意味深长，让裴娅琪不得不在意。
一个人如果消失三年了，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已经不在了。
护士小赵敲门进来，说章正浩的手术已经结束，但是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去，已经被送回病房。又说陆嘉昱医生因为突然有约所以先走了，不能来跟裴警官道一声别表示很歉意。
文胜远见小护士离开，才开口道：“章警官原本应该是我负责，我让他不放心是我的错……”
裴娅琪急忙打断他的话：“不不不，文医生不必说这种话，那个小子警校刚毕业，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我是想说，如果术后有什么不适，或者他觉得手术不够成功，可以重新回来找我，我免费帮他重新医治。”他说完，从抽屉里取出老花镜带上，从地上拿起一本医学书，认认真真地读起来。
裴娅琪觉得他话里有话，便故意问道：“您的意思是，陆医生的手术不能让人放心？”
“小姑娘，”文胜远抬起眼，淡淡地说，“我是一个医生，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病人。”
他答非所问，似乎高深莫测，让裴娅琪有些不爽。可是他又不是什么涉案嫌疑人，不想说也不能逼问他，只能之后自己去查了。
见文胜远已经又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开始专心读书，一副送客的样子，裴娅琪也不好久留，便准备起身走。
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半晌，她还是开口问道：“可以问一下，6月7日晚到8日早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吗？”
文胜远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十一巷那起案子？”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我只是例行问一下。”
“嗯，既然是查那起案子，我也就不隐瞒了。6月7日晚到8日早上七点，我一直在这里。”
“这里？”
“医馆这里，当时我正在帮那个叫何云舟的小明星做手术，护士小赵可以帮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