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弃者
走出成家港别墅区,陈文音拍了拍章正浩的肩膀笑道:“小章同志很有领悟力嘛,我一个眼神你就知道要做什么,真是孺子可教。”
章正浩尴尬地笑了笑,满脸疑虑地问:“小陈姐,我有点弄不明白,不是说叶子柠是是一个重要的调查对象吗?你为什么不多问几句?”
“我难道没有问吗?我问了,她都回答出来了,而且不带有一丝犹豫,连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你觉得正常吗?”
“就是不正常所以才要多问啊!”
“问了有用吗?她应该早已经做好了应对我们的准备,我们与其问她本人,不如查一查她与温云ktv那几个人的联系。”
章正浩又茫然了:“温云……她不是跟胡桥案有关吗?怎么要查温云案?”
“你真是傻啊!”陈文音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没听见她刚刚说了郭乐山吗?我们从没有说过郭乐山去过温云ktv,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那么心急想要我们去查郭乐山,必然不是在想协助我们。”
“那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这个案子也不难破了。”她然后得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原子笔,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录音笔到手,应该能采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章正浩定定地看着这只原子笔,忽然慌然大悟道:“啊,这就是你那天偷偷放在他们外厅里的原子笔!”
“什么叫偷偷,跟做贼是的。那是我忘在那里了而已。”陈文音得意地一笑,“不过拿回来还是挺费劲的,没想到安筱语把我们带到会客厅了,她家真大。还好叶子柠回来的迟,要不然还真没办法拿回来。”
章正浩佩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你没发现她家那个保姆不在吗?”
“休假了吧,保姆也是人,不可能一直工作没休息……啊对了,陈本熙和陆嘉昱,我们俩一人负责一个呗。”
“我不要见那个高中生。”章正浩嘟囔道,他讨厌他那一副吊儿郎当,对警察好不尊重的样子,更讨厌他是安筱语的男朋友这个身份。
“那你就去调查那个医生好了。”陈文音倒是不在乎,她对那个本家男孩还是挺感兴趣的。
经过三天的不懈努力,周金平终于把谢希文的验尸报告整理出来了,他顶着一对黑眼圈,急不可耐地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进行汇报。
“尸体状况不是很复杂,但是因为要跟胡桥的死做对比,所以费了点时间。”他看起来很激动,两颊粉红,额头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谢希文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在6月14日下午五点左右,死因不变,被水果刀从背后刺穿心脏。他的身上除了背后一刀之外,还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手手心,另一处在右腿膝盖上方的位置。这两处伤口不致命,但是很深,尤其是左手手心处的伤,横贯整个手掌面,据我猜测,是为了阻挡凶手的攻击造成的。”
周金平说着,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对外,挡在自己眼前,掩饰了一下。
“右腿膝盖上方的伤在左手伤之后造成的,凶手用刀刺入他的大腿,阻止了他的行动,迫使他跪下,最后再绕到他的身后,将他一刀刺杀。”
“是虐杀?”魏以铭问。
“算不上。因为我在些谢希文的右手虎口位置发现了握住刀柄的痕迹,并且痕迹与现场的水果刀相符合,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双方对杀,但他输了。”
“会有这种事?”裴娅琪不可置信地问。
“谁先起的杀意?”陈文音问。
“呵呵,这就要问凶手了,尸体只能说明死因,不能说明被杀原因。”周金平笑着说,然后慢悠悠地在白板上贴出三张尸体照片。
魏以铭趁着这个空档说:“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那么凶手就不是余好晴,她那个时间点有不在场证明。6月14日下午五点,她和她的男朋友陈本熙在虹德广场的电影院里看电影,这一点我已经去证实过了。
“什么什么什么?”章正浩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毫不顾形象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她的男朋友是谁?”
魏以鸣笑道:“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她说她的男朋友是陈本熙。”
章正浩把头发揉成鸟窝,暴躁道:“我就知道他是个渣男!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我现在就去告诉安筱语!”
陈文音一巴掌拍他背上:“有点刑警样子好不好,我们在查案,不是在做狗仔啊!”
裴娅琪也严肃地说:“你再这样我要考虑把你踢出团队了,带着个人感情的人是不适合做刑警的。”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章正浩低头表示认错。
然后周金平接着说:“我要说的接下来一点很关键,你们注意看。”他用激光笔指向白板上的照片,“这是谢希文身上的尸斑,呈暗紫红色,这一点很不合理。”
“不是挺正常吗?”魏以鸣说。
“不。因为谢希文的血液里,一氧化碳含量严重超标,说明他在死之前吸入了大量类似于煤气之类的物质,虽然不致命,但是足以让他失去行动力。”
裴娅琪慌然大悟道:“哦,一氧化碳含量高,尸斑应该呈现樱红色。”
周金平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小裴说的对,所以暗紫红色的尸斑就是假的。”
“啊。”章正浩惊讶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不会又是……纹身吧。”
周金平竖了个大拇指:“情况正是如此。谢希文的身上,与胡桥的状况一样,用纹身的手段纹了不合理的尸斑。”
“所以凶手是同一个人?”陈文音问。
“不一定,只能说两起案子有同一个人参与,或者说,有同一个人出主意。”
“这算什么主意。”裴娅琪啧了一声,“这简直是把我们警方当猴耍,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是觉得能干扰我们还是怎么的!莫名其妙。”
“他不就是干扰了我们吗?在第一时间里错误的确定了嫌疑人,错误的判断了死亡时间。虽然是可以一下子就拆穿的手段,但是确实让我们做了不少无用功。”魏以鸣说。
自从胡桥案发生以来,大家忙于奔波案子,因为胡桥的人际关系网太大,又涉及了许多大人物,所以调查非常不顺,最后好不容易确定了三个调查目标,又突然冒出谢希文案,让他们分身乏术。
周金平倒是心态好,看大家恹恹不乐,安慰道:“至少我们排除了一个嫌疑人对不对,那个余好晴,才十六岁不到,要真的被当做嫌疑人调查,恐怕以后的人生都给毁了。”
“毁掉她的人生的不是我们,是她妈妈。”裴娅琪说,“一个被妈妈抛弃的女孩,这一生都在想办法证明自己。可是她才十六岁,她懂什么?”
调查至此,重案组重新查看了6月14日ktv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的监控。
下午四点左右,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背着包走进了包间。四点半郭乐山带着口罩来到包间,五点半离开。
重案组认为,那个服务生就是谢希文。
虽然现在还不明白涉及“煤气”一事,还有纹身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暂时确定了嫌疑人就是郭乐山。
“郭乐山昨天早上的飞机,已经到马来西亚了。”飞机场提供的资料呈放在魏以鸣桌上。
他将谢希文案发生以来的调查经过好好回想了一下,包括余好晴被冤,胡榆前来协助调查,谢希文身上奇怪的尸斑,以及那起突发的煤气爆炸。他渐渐明了一件事。
——有人在拖延着警方。
并非是在隐瞒什么真相,只是在拖延时间。想把调查时限拉长。
那个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拖延时间,必定是在等什么。
是在等什么?
余好晴无罪释放。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没有人来接她。裴娅琪本来只准备将她送到门口,但见她一个人在风里站了好久都没有动身,无奈开了警车来,准备送她回家。
“我妈把我赶出来了,现在我住在火车站那边的出租屋群里。”
“家都不让回了?”
“嗯,我妈说弟弟年纪小,她要照顾他,没办法顾及我……其实我这次去见胡导,也是在生我妈妈的气,我想证明一下,离开她我反而能混得更好。”余好晴呜呜地哭了起来。
裴娅琪不会安慰人,只说:“还是先好好读书,社会太复杂了,尤其是娱乐圈。”
火车站旁的出租屋群,乌烟瘴气,她真怕余好晴住在这里会遇到坏人,她不明白到底是多么狠心的女人,会为了家产抛弃自己的女儿。
第二天,文和高中以影响不好为由将余好晴劝退,她没有做太多解释,去学校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从案发到离开,她都没有再见过陈本熙一面。
也没有再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他们仿佛从没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