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欧家人的担忧
知道罗老师的事情后陡生担忧的不只是温家，这厢欧家更是不太平。
尤其是女人整天心神不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让欧洋也不免困扰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见状一把紧紧搂住孩子。
这一搂着实把欧洋吓到了，她觉得这会儿的妈妈好生奇怪。
女人搂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洋洋，罗老师还和你们说了什么？”
欧洋不解，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罗老师还说了什么？”反倒是女人不依不饶，她以为孩子是故意不说。这会儿不仅仅是搂着孩子，甚至还开始摇晃起来，从一开始轻轻地晃，到后来愈发剧烈……
“你在干什么！”下班回来的男人一进家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女人下意识地松开，没想到欧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女人突然慌了，男人急了，作势要打女人。幸好他忍住了，只是双手紧紧钳住女人的双臂，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干什么？”
在男人和女人的“纷争”中，欧洋哭着回了房间。
“老，老公？”女人一下子动弹不得，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疯了你！你真的是疯了！”
“老公……”女人开始失声痛哭。她不管不顾，哭声越发响亮。
男人只得松开双手，将女人搂进了怀中，“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倒是说呀！”男人的口气似乎要稍微缓和了一些，似乎又在苦苦哀求。
“老公……罗老师……你听孩子说……说罗老师了吗？”女人在抽泣，说话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地。
男人“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就是……就是……这个罗老师……我……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罗老师把洋洋‘偷’走不成？”
“担心……洋洋知道……她是‘偷’来的，担心她……知道我们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女人说得断断续续地，不过还是把话说完了。
“小声点，小声点……”男人稍微加大了力道，拍了拍女人的背，“万一孩子听见呢！”
“呜呜呜……”女人的抽泣声，她没有说话。
这会儿在家里面对奇怪的“爸爸妈妈”，欧洋心情烦闷，她很想和温雅打个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欧洋陡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情愫，房门外的男人和女人和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她还是吓了一跳：没有血缘关系，那我怎么会叫他们“爸爸妈妈”？如果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那我又是谁的孩子？
在她这么无限矛盾纠结的思考中，女人的声音传来了，“洋洋，吃饭了！”
欧洋感觉确实有点饿了，刚刚哭了一会儿，可能消耗了一些体力。
几乎没有犹豫地她起身走到客厅，一看今天的晚餐有虾，她“哇！”了一声，两眼放光。
“吃吧，吃吧，我们的洋洋哟！”男人宠爱地看着女儿，满眼的柔和。
面对女人时常情绪不稳定，欧洋似乎更加喜欢这个“爸爸”，至少男人对孩子的好是真的。
欧洋拣了一只最大的，比她的手掌还大，她提着虾的尾巴给男人看：“爸爸，这虾真大！”
女人“讨好似的”附和道：“老公，你又买这么大的虾。”
“洋洋，好吃吗？”男人问。
欧洋点点头。
她想叫爸爸妈妈一起吃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笑笑，却不曾动筷子。因为男人和女人好像都对海鲜过敏。
饭后，女人收拾碗筷的时候，悄悄问男人：“老公，那个罗老师？”
男人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说，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学校把罗老师调走？”
听到这个“荒唐”的想法，男人嗤之以鼻地说了一句：“我看还是给洋洋转学来得方便点。”
“这个办法也好。”女人附和道。
“哎呀，你还当真了？”
“老公，我是认真的！”
“多大点事啊，瞧把你吓得。”
“万一这个罗老师回老家一打听，不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为什么要去打听？他去打听什么？”
这一串问题把女人说得哑口无言。男人说得对，他们一家搬到h市已经十年了，别说是像罗老师这样年纪不大的，就是很多清溪镇的老人现在也不一定想得起男人和女人来。
从清溪镇搬出来后，他俩就没有回去过，除了在h市偶尔碰到的几个人，他俩和清溪镇几乎断绝了往来。要是男人和女人突然回到清溪镇，镇上的人估计只当他俩是游客。
女人镇定了下来，她攥紧的拳头这会儿也松开了，但是指甲的印子已经深深地刻进肉里。男人还是瞧见了，他慢慢说了一句：“让我想想办法吧。”
女人一听马上振作了起来，她知道男人肯定有办法。
男人的办法是帮女儿联系一所更好的学校。
不过当男人用试探的口气问女儿的时候，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对。
“不要！我不想转学。”
“洋洋，听爸爸说，那个学校比你现在的实验小学更加好，爸爸妈妈当然希望你去更好的学校啦！”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管男人怎么说，欧洋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一点都不想转学，更不想离开温雅。
“洋洋为什么不想转学啊，能告诉爸爸吗？”
“因为……现在的学校有很多好朋友。”
“洋洋去了新的学校，会认识更多的朋友的。”
“不要！不好！”
男人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洋洋不是不喜欢罗老师吗？”
“罗老师？”欧洋疑惑地问。
“洋洋上次不是说罗老师喜欢班上另外一个同学吗？”
“爸爸你说这个啊。”欧洋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说道：“我没有不喜欢罗老师啊。罗老师还给我们吃橘子了，他说那橘子是清溪镇的特产。”
“橘子？”从来没有听到女人提起过，男人有些惊讶。
“不过这个橘子我好像以前吃过。”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突然开始认真思考女人的话，也许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他有些内疚自己不该那么责备她。
欧洋不知道男人现在在做着怎么样思想斗争，她自顾自地说道：“爸爸，我想吃橘子，最好就是罗老师给我们吃的那种。”
“哦，哦。”男人喃喃地应着。
“谢谢爸爸。”
看着女儿高兴的脸庞，男人百感交集。
男人又一次去了那所他想让女儿转过去的学校。巧的是这次他发现这所学校竟然在公开招聘教师。他在告示栏前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读着。突然他想到如果罗老师可以来这所学校工作，那女儿不就不用转学了？
男人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他按照招聘启事上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然后把他的意思告诉了对方。当然他事先胡编了一个理由，什么他的朋友对这个岗位很感兴趣之类的。
对方将信将疑地问了他这个朋友的名字和现在的工作单位。
“罗川集，现在h市实验小学带三年级。”
“罗川集？”对方似乎不相信的口吻。
“是的，罗川集，怎么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我们知道了。”
这一顿感谢把男人说懵了，怎么回事？
原来这所学校早就有意把罗川集挖过来了，几次抛出橄榄枝甚至开出十分吸引人的待遇罗老师都没有接，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主动找上他们告知罗老师对这个岗位感兴趣时，这所学校负责招聘的人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他又连连谢了男人好久，才挂了电话。
如果能把罗老师挖过来，他今年的年终奖就有着落了。
男人听完后，心里默念：一切顺利吧。
回去之后，男人就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学校试了几次想把罗川集挖过来，都没有成功。
反倒是女人时不时地问男人：“老公，你说给孩子转学的事怎么样了？”
“洋洋不是不愿意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不正在想吗？”
“你真的有办法？”
“现在还不知道。”
“哦……”女人的声音，无比失落。她一抬眼，却看到女儿站在房间门口，莫非刚才的对话孩子听进去了。
这么一想，女人吓了一跳，几乎没有站稳，作势要跌到。
“你怎么……”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也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女儿。
他讪讪一笑，欧洋却有些生气地回了房间，同时关上了门。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
“以后在家里，尤其孩子在家的时候，这件事我看我们还是别讨论了。”男人告诉女人。
女人一个劲地点头，她是真的害怕万一被孩子听了进去。
……
两人好长的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女人先开的口，“孩子这边……怎么办？”
“你去说？”男人问。
“我去说？”
“还是我去说吧。”
听罢，女人点了点头，短短几天时间，她也觉察出来了，女儿似乎更喜欢爸爸一点。
男人端了一盘切好苹果站在了房间门口，“洋洋，爸爸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人应答，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看到女儿生气的小脸蛋。
“洋洋，吃苹果。”
欧洋故意背过身去，不看他。
“哎呀，洋洋生气了？”男人明知故问。
欧洋还是没有回答。
“爸爸今天呀去找洋洋想吃的橘子了……”
男人的话刚一说出口，欧洋突然来了精神，她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爸爸没找到，所以就买了苹果。洋洋吃苹果好吗？”
“爸爸……”欧洋似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怎么了？”
“爸爸，我不想转学。”
“嗯，不转学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洋洋不想转学，那就不转学了。”
听罢，欧洋这才满意地吃起苹果，“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苹果很是清脆，一股清甜的口味，她觉着苹果的味道也不错，对橘子就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男人看了一眼女儿刚放下的东西，是一张画纸，上面画了两个小孩和三个大人。
他指着画问道：“洋洋画的？”
欧洋点点头。
“画的是谁呀？”
“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哦……”男人若有所思，他在想不知道那三个大人里面有没有他。
他陪了女儿一会儿，就悄悄退出房间了，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女人想进去，被男人一把拦住了，“孩子没事了。”
女人没再坚持，夫妻俩也分别吃了一个苹果。
“咔嚓咔嚓”，满嘴的清甜。
“老公，我感觉这苹果比清溪镇的橘子好吃多了。”
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女人别再说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确实，苹果更好吃！”
这一晚是几天来第一个男人感到放松的夜晚，女人也是，欧洋更是。小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烦恼，而男人和女人的烦恼这天一下子就不怎么困扰他们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热情地互相打过招呼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女人也是心旷神怡地站在窗口，她觉得今天的空气真好！
没过几天，学校里陆续有小道消息：罗老师要走了。
那所学校这次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肯定是成功说服罗川集了。
温雅先听到了，她难过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欧洋，欧洋“哦”了一声，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后来罗老师真的走了。
一连几天放学回家后的温雅都是闷闷不乐的，温家人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罗老师被调走了。在温父温母看来，这其实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欧洋回家没有提起这件事，女人现在更是什么问题都不敢问。
在男人快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这天晚上的饭桌上，欧洋突然说了一句：“爸爸，罗老师走了。”
男人一愣“嗯？”，旋即他马上反应过来，他“哦”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对女人说道：“罗老师走了。”
女人也许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