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很想把他们一个一个研究个遍
除了主楼里进不去的地方,能转悠的贾柯布基本都去过了。
主楼里面非常宽敞,一共有5层,但是贾柯布能涉足的地方不多,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他就都走遍了。
楼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味道,就像刚来时在那人的办公室里闻到的味道一样。据说人的嗅觉对事物的记忆远远超过了视觉、触觉以及听觉,所以贾柯布就是凭着这股味道,时而浓烈、时而淡雅,把主楼能去的角落走遍的。
等回过神来,他有些纳闷,这是什么味道?他感觉有些刺鼻难闻,但是细嗅之后,又觉得很是放松。每当这时,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有时浮现烟雾袅袅的寺庙、有时又是荒山野岭的孤冢。像是烧纸的味道、祭拜的味道或者追思的味道吧……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像置身在一间庙里: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旺盛、门庭若市……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过神来,然后直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至于那五个人,他也慢慢熟络起来了。
起先他觉得king很难相处,因为king态度高冷加上经常对他爱理不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king受到了老板的指示,对他态度好了许多。king态度的转变相当于变相告诉贾柯布“你很重要”!自恃这份“重要”,贾柯布自信了很多。
要说谁待他最好,那还得是小五。外国人毕竟实在,没那么多心眼,相处起来相对轻松。贾柯布这个人奸是奸,狠也狠,就是不坏,除了他脑子被撞坏了。
s就好笑了,他时不时对贾柯布做一个“割喉”的动作,贾柯布要是回他一个,s必定要做两个甚至三个才罢休。贾柯布只当哄小孩那样哄他。
一天他实在没忍住,问s道:“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
“那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要比划比划?”说着贾柯布学着s的样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这……哥说的。”
“king说的?”
s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也不是哥说的,真的不是。”
贾柯布听了有些不悦,看来king面上对他不错,背地里怎么还想除之而后快?否则s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动不动就对贾柯布“砍砍砍、杀杀杀”的?
巧的是这件事一次被king知道了,“蠢货,你这个蠢货!”king破口大骂。
“哥,哥……”s满脸通红地说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贾柯布看着s胖胖的手,觉得好玩,只见他十个手指头都是肉鼓鼓的,像一根根小香肠。很快他的手背竟然出汗了,贾柯布看得“津津有味”:这是肠衣上析出盐霜了?
再看s胖胖的脸蛋不知是哭是笑,眼睛都看不见了,贾柯布故意逗他:“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你……”
惹得s发急,贾柯布哈哈大笑。
jack和q这几天没怎么碰到,贾柯布知道jack特别怕死,什么都行,要命的事情他不干。至于q,贾柯布想想,q倒是完全不了解。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好奇,q是个什么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老大,对了还有那个博士,如果可以,贾柯布很想把他们一个一个研究个遍。
想到博士,他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博士怎么会和他在同一个国家实验室里工作?难道他……他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竟然明白那个“老大”说的“你是我们要找的人”什么意思了,这帮人想骗他入局陪他们一起玩?但是为什么就找上他了呢?
博士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这会儿他正在和老大通电话。
“干得不错。”老大说。
“那就好,一开始我还以为搞砸了呢。”
“人很聪明,不是吗?”
“是聪明。”博士想了想说:“但是也狡猾?”
“哈哈哈哈,说得对,太狡猾了。”
“还狠!”
老大想了想:“这样的人,不常见啊……而且还是……”
博士知道老大想说什么,他在电话这头点点头。
“你怎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惊动了警察?”
“当时只想着……唬住那小子……确实大意了,本来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都上新闻了,什么国外回来的博士因实验失败,心怀不满……”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你想笑死我啊?”
“啊?”博士本来以为这下要挨批了,没想到老大心情不错,“哈哈。”他只好陪着笑笑。
“国家实验室的事,记得善后。”老大关照道。
“知道了,您放心吧。”
他们很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个被叫做“老大”的人从办公室出来,他走出主楼,开车出去了。
博士挂了电话后,他也出去了。
老大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被贾柯布看到了。
贾柯布跟着他走到地下停车库,这个“老大”看样子像是要出去。好没有意思,我又出不去,他心想。
贾柯布来这里几天了,还不曾出去过,每天就通过地下通道和主楼之间来来回回,他有些闷闷不乐的。
主楼后面有一片生活区,贾柯布,还有king、s、q、jack、小五、benedict等等他认识的人,都住在那里。
生活区不大,只有几幢房子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贾柯布不知道其他人具体住哪里,只记得第一天晚些的时候有人领着他到了其中一幢房子的二楼,告诉贾柯布,你住这里。
贾柯布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离开了。当时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应该是坐了许久的飞机然后又坐了许久的轿车,时差完全没有倒过来,那个人告诉他“你住这里”的时候,他接收到的信号是“可以睡觉了”。
然后,他进门倒头就睡,几乎是倒下的中途就睡着了,差点没躺到床上。
睡了多久他不知道的,只觉得醒来的时候饥渴难耐。
起床后两眼发晕,双腿无力,应该是饥饿过度所致,颤颤巍巍地开门,看到门外竟然有个小餐车,车上摆放着食物和水,他左右瞧瞧,四下没人,把吃的和喝的一股脑儿地拿进来,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吃得太快,还噎着了,难受的嗓子使他使劲干呕,稍微缓解了一下,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又继续干饭了。直到打了一个饱嗝,“好饱!”贾柯布由衷地说,然后又去床上躺着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当时在监控室里的king正好看到这一幕,适时老大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还适应吗?”
“能吃能睡,我看是没啥不适应的。”
“那就好,让他舒坦舒坦,别太为难他。”
“……”
“听见没?king,和你说话呢?”
“老大。”
“怎么了?”
“老大,这人既八面玲珑又奸诈狡猾,关键的是他还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为什么,为什么?”
只听老大“哈哈哈哈”大笑。
这一笑让king心里没底:“怎么了?”
“king,你眼力不错,事情也看得明白,好好干!”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头,只有电话的“嘟嘟嘟……”声和一头雾水的king,以及他的“一脸羞涩”。
不过这之后,king对贾柯布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这转变不止贾柯布感受到了,benedict也感受到了。
一天,benedict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向老大提起:“king突然对贾柯布表示出‘友好’了……”
“哦?是吗?”
benedict继续道:“……king天天板着个脸,对谁有过好脸色?人们只道他是高冷,我看他是面部神经受损……”
老大无心再听下去,只是“哈哈哈哈”大笑,然后对benedict投来赞许的目光。
“你观察力不错,好好干!”停了一会儿,老大继续说:“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出去忙吧。”
benedict离开老大办公室的时候,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同样的,他脸上也闪过“一丝羞涩”。
……
贾柯布时差倒得差不多,作息逐渐和其他人一致。
一次他逮着机会:“小五,你也住那里吗?”
小五点点头。
“我还没有出去过,你能带我出去吗?”
小五摇摇头。
“谁能带我出去呢?”
“老大!”
“老大?”
小五又点点头。
这话,贾柯布听进去了。
这会儿他见老大已经离开,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蹭车或者走出去时,他在地下停车库转了转,不知不觉沿着斜坡走上来了。
他第一次在外面看清了这栋建筑的全貌,它由主楼和东西两翼组成,上面是三角形的顶,下面竖着一根根罗马柱。
这种建筑风格让贾柯布想到了电视上看到过的雅典神庙,他不禁叹为观止,心中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他啧啧看了许久,看得出神,险些迈不开步子。
站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出去的。
现下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森林中,目力所及都是笔直参天的山毛榉,虽然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但是,会迷路吧?
不甘心原路返回,贾柯布继续在“林间漫步”,他开始想象这条路也许莫扎特走过,那棵树下说不定贝多芬曾经小憩,郁郁葱葱、密密层层的林海似乎是某个画家精心描绘的一幅画……他定睛看了看,这些树确实是山毛榉。
他想起了一首诗,随口吟了出来:
山毛榉,昂然举起了头,
在山野上飘起褐色的发,
感染了大地的爱与犹豫,
把根须攀缠住岩石与泥土……
……
然后他用尽全部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绿色植物被掐断的汁液的气息湿润、青脆又微涩,连同它们被连根拔起时带出的泥土的芬芳,一股脑儿被贾柯布吸进了肺里。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看到了眼前出现的完美森林,树下浆果像一颗颗酸甜的红宝石,风穿林而过,有鸟儿、有流水,时不时有小鹿蹦跶。它们有一身赭黄色的皮毛,背上还有许多像梅花一样的白点儿,待它们走进,贾柯布这才看清:原来是梅花鹿啊!梅花鹿圆圆的脑袋上长着一对树杈形的鹿角,鹿角下面藏着耳朵,像在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它们警觉地看着贾柯布看它们的目光,随时准备逃命……不知道什么东西窜出来,梅花鹿拔腿就跑,那窜出来的小家伙贾柯布看清了后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傻兔子?
……
一阵风吹过,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吹了下来,贾柯布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山毛榉的果实。掉在他头上的是一枚呈三角形的小坚果,他低头一看,地上好多……他有些好玩地从地上捡起一颗,发现这颗已经有昆虫在里面安家了。它倒是会享受,贾柯布心想。
他抬头看看他站在下面的那棵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伸伸懒腰,准备原路返回。
走到地下车库入口时,贾柯布愣住了,出入口怎么关闭了?
他在出入口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绕到主楼的正门,正想敲门时,他听到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好像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像是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来到森林里的那条唯一的路上,好像远远地像是有一辆小轿车驶来,车的远光灯正亮着。近一点再近一点时,他能确定就是一辆小轿车,只是远光灯让他睁不开眼睛。
贾柯布摆出“我很重要”的自信,站在路边,等着小轿车开过来。
不一会儿,“你怎么在这里?”
贾柯布看清了车里的人,正是“老大”,“我……我沿着地下车库的斜坡走上来的。”
“然后呢?”
“想回去的时候发现出入口被关闭了。”
“哦,你上来吧。”老大招呼着。
贾柯布毫不客气地上车了。
老大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入口时,出入口已经打开了。他就这么一路开了进去,停在先前的停车位上。
贾柯布一下车,就想先走一步,偏偏被叫住了,“你去哪里?”
“回去啊。”
“你前面是想去哪里?”
“……”
“想走?”
“也不是,就是想出去看看。”
“为什么?”
贾柯布想了想说:“我的房间东面墙中间是一扇大窗户,北面放着一个衣柜然后连着一排书柜……”
老大一脸莫名其妙。
贾柯布继续说:“我见过你办公室里的书架上满是英文书籍,我也想要些书,这样我就可以把它们放在书柜里。另外空着的墙上,我想把我的画贴上。”
老大听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还画了画?”
“会画的。”
老大想了一想问:“你想要什么书呢?”
“什么书都想要,你要是有,匀我一些也行。”
“哈哈哈哈,有意思。行,你去找q。”老大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后来贾柯布知道,他完全不了解的q喜欢看书。
一连几天都找不到q的他,这天偶然看到q从某个实验室里出来。
他刚想跟上去,q急急忙忙走了,和q一起离开的那个人,贾柯布不认识。
他在实验室门口徘徊,不小心身体碰到了门,门就这么开了!
见状,贾柯布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没走几步被一个晃动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他调整了呼吸才发现是后墙上的一面大玻璃镜。镜子下面有一排水管,应该是方便实验人员冲洗实验工具用的。
他四周扫视了一遍,注意到靠墙的柜子里摆放着很多玻璃瓶,有些里面还有花花绿绿的试剂,没什么特别的,他转身就走。想离开时,目光注意到实验室靠近里面一些的地方放在一张医院里常见的屏风,屏风的一端露出了一小段床尾。贾柯布站着的位置只能看到床尾上被毯子盖着的那个人露出的双脚,他不敢再往前了,转身轻轻走了出去。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此时的贾柯布绝对不想成长,只想快点逃。
他飞快地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前脚刚跨出去,就撞在了后面进来的人身上。
“啊!”
“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声惊呼,待看清楚对方后,又异口同声地——
“是你!”
“怎么是你?”
正准备进门的q看到贾柯布,一张脸马上沉了下来。
“我……,你,你……”贾柯布刚想解释,就被q打断了——
“你现在马上出去!”
“好,好,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用等我。”
“好,好,我不等你。”
q看着贾柯布离开才谨慎地走进实验室,然后关上了门。贾柯布没走远,过了一会儿,他又折回来,在门口仔细地听着。
但是里面似乎啥动静都没有,听了一会儿贾柯布自觉没趣,悻悻地离开了。
他找到小五,然后发现s也在,犹豫了一下,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都看到了?”
贾柯布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巧他俩都没看到。
小五的脸色倏地一变,s似乎也是,不过很快他俩恢复了正常。
s比划着“割喉”的动作。
贾柯布看向小五,小五只是点点头。
这下s兴奋了,“我没骗你吧。”说着,又比划了好几下。
“这个蠢货又在干什么?”监控室里的king看着这一幕说道。
“怎么了,哥?”jack正好进来,他听到了king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s又在吓贾柯布了。”
“扑哧”,jack一下子笑了出来,“s不会真以为会吓到他吧?贾柯布……”jack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可看着不像啊……”
“脑子摔坏了。”
“这么严重?”突然jack压低了声音说:“那老大还要……”
“这样的人不好找,不是吗?”
“说的对,说的对。”jack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大”沉思着,他拿出雪茄嗅了嗅,那样子似乎闻不惯世间的空气似的,但是他并不准备抽。
这时,在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子点燃了一根,用她纤细苍白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留下的是寂寞,吐出的还是寂寞,她眼神慵懒却有一种妩媚的风情在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里流转。
女子的面容看不清楚,似年轻的少妇,又带有一种成熟之美。
“抽雪茄的女人大都是美丽的,也是伤感的。”老大说着起身开灯。
“你不是说过,女人抽雪茄的样子,除了柔美,还内蕴着一种力量感吗?”
“嗯,坚强的外表包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罢了。”
女人不想理他。
老大继续说道:“丘吉尔曾经说过:‘选雪茄要选最长、最粗壮的。抽雪茄就如谈恋爱,最初是被其外形吸引,能否继续就要视乎其味道,谨记永远不要让激情的火焰熄灭。’”
“哦?”女人抬起头来,“我们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水晶灯的灯光打在女人脸上,只见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老大看着她问道:“那我们激情的火焰熄灭了吗?”
“哈哈哈哈,奚开明,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
“哈哈哈哈……”老大也大笑了起来,烟雾缭绕之中,往事历历,脑子越来越清醒,他的内心却越来越孤独……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这样我喝着威士忌想你,抽着雪茄也想你……”女人说着。回想以寂寞为钓饵跑出来悬浮在脑海中飘摇时,她总是会选择酒精或者香烟来麻醉紧绷的软弱神经牵引下的灵魂。
办公室里并没有风吹进了,这时,流苏水晶灯却晃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