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痴吗
程暮云出去后，周凛在包厢等了一会儿，视线有意无意往门那边瞟。见门被推开，他还以为是她，结果是酒侍。
酒侍将调好的混合伏特加放在桌子上，王浩笑着招呼：“大家好好玩，吃好喝好，别客气，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我买单！”
“噢！班长大方啊！”杜衡是众所皆知的马屁王，很喜欢拍马屁，漂亮话说来就来，一边说还一边鼓掌。
周凛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算不得什么名贵的酒，比家里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蓝色阴霾，轻轻晃了晃杯子，狭长的眼睛盯了好半天，才浅抿了一口——不够烈。
见程暮云还没有回来，他眸子暗了暗，放下酒杯，也起身出了包厢，往卫生间走去。还没走近，他就看见她局促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正来回踱步。
她身着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脚穿一双黑色乐福鞋，皮肤白皙，身量纤纤，瘦的像张“纸片儿”。
太瘦了。
倒是长了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睛，灵动水润如秋水。
路过的男人对她又是吹口哨，又是频频往她身上乱瞟，还发出一些不怀好意的怪笑。
他就这么站在拐角处，静静的看着。
她终于注意到那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随后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打电话：“喂，亲爱的，我还在外面等你呢，你快点过来接我。”
语气娇嗲，笑容甜蜜，确实惑人。
白痴，屏幕都没亮，糊弄鬼呢！
他轻笑了一声。
果然，那几个男人还不走，其中一个跃跃欲试还想伸手，他看不下去只好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久等了，女朋友。”他就站在她身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声音还带着一种被砂砾蹭过的低哑。
他大部分时候说话语调都很散漫还带着点冷嘲热讽，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些温柔的感觉。
他个子高，此时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几个男人，呈威压之势，他们只好识趣的走了。
待人都走完了，周凛这才放开她的肩，一把将她拉到旁边无人的楼道。
她耳根微微发烫，心止不住的狂跳，趁他不注意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温热的掌中抽出。
还好楼道里没有明灯，只有窗户隐隐约约透进来的一点光，他应该看不到她的窘迫。她低头暗暗想着，没注意到周凛已经变了脸色。
等再抬起头时，她看到他两片薄唇紧抿，眉宇间充斥着轻蔑和不屑，眼神冷得像冰，他冷笑一声：“你在跟他们说我的事？”
仿佛怕她跑了，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将她桎梏在他的一方之地，她的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但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探究。
这种目光，她不喜欢。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摇摇头：“你放心，我没说你手上有伤的事。”
他打量了她几秒，眼神里带着疑惑和询问：“那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会提到我？”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目光，索性脖子一梗，眼睛一闭，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在说你的身材脸蛋老有型了。”
“……”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俯下身，饶有兴趣的盯着程暮云柔软精致的唇瓣，心里有些痒痒的，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你见过？”
听到他的这句话，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她帮他抹药的场景：男生精致的侧脸、精瘦的腰身、健壮的腹肌和胸肌……再不敢想下去了。
“不是我说的，”她急急忙忙拨开他的手，跑走了。
他慢悠悠地走出楼道，静静地看着她跑远。
“阿云，你去上厕所怎么要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顾敏之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打趣她。
“就你贫嘴。”程暮云理了理额边的碎发，同顾敏之打闹。
周凛推开门正好看见两人在笑着打闹，他看了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天他们玩到很晚，程暮云误喝了几杯看上去像果酒的蓝色阴霾，刚喝上去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很大。
回去的时候她坚持拒绝杜衡要背她的提议，一个人像只笨小鸭一样跟着有些三分醉的顾敏之摇摇晃晃的往路边走。
不远处的周凛在和几个男生交谈，他时不时的回头注视着那道瘦小的身影，看她快要摔倒，他两三步走过来搂住她的腰，才不至于摔下去。
趁她还没有完全晕过去，他在她耳边冷冷道：“笨就算了，还学人喝酒，不会喝就别喝。”
顾敏之已经坐上了之前叫的车，正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等程暮云，没过多久就看见程暮云被一个男生推进了车里，男生转头对司机说了几句话，随后打开副驾驶门，也坐上了她们这辆车。
看着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顾敏之一下子就酒醒了，这不就是那位身材脸蛋老有型的周凛弟弟吗？！
“周凛弟弟，噢不周凛同学，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学生公寓吗？”她发挥“社牛”属性和周凛聊了起来。
周凛淡淡地回了句：“嗯。”
见周凛没有想和她聊天的样子，顾敏之也不再说话，她抓起已经睡着了的程暮云的手，也闭上眼睡觉。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看那人睡着了的脸，然后默默感叹：真是又笨又蠢……
第二天中午程暮云睡得还很香，耳边一直有顾敏之的声音，她俩睡对头。她皱了皱眉，刚想让她别吵，就听见她说：“阿云，你知道昨天晚上是谁送我们回来的吗？是周凛弟弟！！！”
这下子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记得昨晚他在她耳边冷冰冰的嘲讽。
顿时，一阵寒颤，她不自觉的拉紧了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昨天还是周凛弟弟把你从学校大门口抱回宿舍楼下的，那叫一个花前月下，情意绵绵。”顾敏之朝她挤眉弄眼。
程暮云想了想她说的话的可信程度，暗暗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对她情意绵绵？！他看狗的眼神都比看她要温柔得多吧！
“话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他私相授受，暗渡陈仓的？！”顾敏之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以听八卦的机会。
“顾敏之同学，成语可不要乱用噢，我和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他干嘛无缘无故送我们回来啊？而且你昨晚还吐了他一身，他都没有怪你。”
或许，他只是一时好心才会送她们回来，她想。
但是把他的衣服弄脏了，他真的不会怪她吗？！
今天周日，不用上课，她起身下床，将昨晚的衣服洗了。
见她不想说，顾敏之便也不再问她。
下午一点，辅导员在群里发通知，说教科书到了让各班去教学楼旁边的艺术楼领，明天周一课程开始，正好要用。
吃完午饭程暮云就拉着顾敏之往艺术楼赶。
到了场地，程暮云才知道，她们班来的人寥寥无几，就她们几个人，好些同学还没到。班长说来了的就帮同寝室的室友拿一下。
她们同寝的叶林和王佳佳说要晚上才到寝室。程暮云和顾敏之只好领完了自己的书又给室友一人拿了一份儿，第一学年课程多且繁杂。
书沉甸甸的。
即便是下午，太阳依旧晒得热烈。
程暮云双手各提了一袋子的书，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走在前面的顾敏之回过头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摇摇头：“不用啦敏之，你先走吧，我歇会儿。”
顾敏之也提了两袋书，她不好再麻烦她啦。
歇够了，她正要提起两袋书继续走，身后突然有一道身影上前将她左手那袋书给提了过去。
她讶异的转过头，是同班的程宇，他耸了耸肩，一脸淡定道：“我帮你提一袋。”
看起来丝毫不把这袋书放在眼里，他长得确实挺壮的，个儿高高，一张端端正正的脸，眼睛大大的，她军训的时候对他有一点印象。这个人看上去挺正直的。
“谢谢啊。”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程宇点了点头，随后便大踏步，腰笔直，脚生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了。
这人，走的步子好正！
她正要跟上他的脚步，余光一扫就看到周凛也在后面。他手上也拿着书，正和他们班的几个男生并排走着。
不知怎的，程暮云一看见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的事开始紧张起来。眼看他们快要赶上她，她加快了脚步。
周凛抬眸看了眼前面那团小小的身影，看着她急匆匆的小碎步他嘴角一勾，随即又想起她刚刚对着程宇眉眼弯弯的样子，脸立马冷下来。
他和旁边的男生说了句话也加快了脚步，长手长脚的没一会儿就赶上了她，经过她身边时，他侧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酒鬼，你酒醒了？给我把衣服洗了。”
说完不等她作何反应，长腿一伸轻轻松松就越过了她，没一会儿就赶上了程宇。他一把揽过程宇的肩，两人有说有笑起来，很合得来的样子。
留下程暮云愣在原地，果然还说什么不会怪她，结果现在就让她洗衣服！周凛是双面人吧！
她看了眼前面那抹欣长的身影，这下她特意放慢脚步，在后面慢慢跟着，头耸拉着，像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也像只挨了训的可怜小狗，总之什么泄气像什么。
周凛在前面和程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程宇看到便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他低低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对着他说：“也没什么，刚刚看到有条小狗差点被别人的火腿肠骗走了，被主人训了一顿，样子可怜兮兮的。”
程宇左看右看，没看到他口中说的小狗：“没有啊，没看到哪有小狗？”
“跑了。”
他余光又扫了一眼那团小小的影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到了学生公寓，见程宇和周凛还在她们女生宿舍楼下等她，她硬着头皮走上前，眼睛始终没看过周凛一眼。
从程宇手中接过那袋书，道完谢后，她没有停留，立马就溜进了女生宿舍大门。
看她走那么快，程宇有些莫名其妙，他转头狐疑的对着周凛道：“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有点怕你？”
周凛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有吗？”
“那可不，你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闻言，他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就被他不小心撞倒在地的程暮云，可能真的摔疼了，他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倒真有种被他欺负的错觉。
“走了，你对她还挺上心。”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着很欠打，说完自顾自的就朝前走了。
程宇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揶揄：“那什么，咱们是本家，几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人。”
听到这种离谱的言论，周凛又笑了：“好一个跨了大半个中国的本家。”
程宇无语凝噎，他看了一眼周凛，两下就赶上去，一把扳过周凛的肩，和他打闹。
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嘴毒！
两人勾肩搭背的朝男生宿舍走去，男生宿舍就在女生宿舍对面，近得很，走几分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