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宰与加茂
五条悟在进门后，一眼便注意到了餐桌上狼吞虎咽的盲眼少女。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过多交流，只是专心地吃着碗里的饭，而且再加上看不见——
不，她在某种意义上“看见了”。
他将手里的购物袋塞到伏黑惠怀里，无视掉自家学生抱怨的声音，径直朝黑发女孩走去。
对方身上还穿着有些脏污的中式襦裙，不过上面的纹样似乎是禅院家的附属家族专用纹，但那不拘一格的模样又和他印象里的贵族小姐有些出入，但隐隐约约确实又透着点贵族的气质。
真是有趣啊。
这么想着，五条悟伸出手，缓缓朝对方探去，而黑发少女突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股劲风朝他的手腕袭来，少女的手刀被挡在了几厘米之外，仿佛之间有一道空气墙，无法更进一步。
她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道：“你想打架么。”
五条悟也不含糊，他指了指对方的头顶，语气有些轻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和最强约架？这小丫头还真是有胆量啊。
“米饭都吃到头顶了，这位小小姐还真是不仔细呀。”
“唔，是这样吗？”
“你看，帮你弄下来啦。”
“谢啦，可惜我是瞎子，看不见。”
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的伏黑惠：“……”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五条老师和拓芙之间有些不对盘。
不过还真不是错觉。
五条悟已经发现了眼前的少女其实是天与咒缚的事实。
但是对方身上的力量似乎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就比如刚刚那一击手刀，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那带起的那股劲风力量之大，要是换做别人，怕是手腕都要被折断了。
禅院家就这么爱出天与咒缚吗？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属家族的原因，这位天与咒缚并没有在咒术界搅起多少水花，他甚至也是在今天才得知对方的存在。
拉开凳子坐在对面，五条悟主动开口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女瞥了他一眼，要不是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过于明显，可能没人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盲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或许是因为先前的试探不满，少女拒绝和对方继续沟通，在吃饱喝足后，便又坐回了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伏黑惠看向自家拱火的老师，眉心拧作一团，感到有些伤脑筋。
他想了想，还是出声劝了一下：“五条老师，她只是个普通人。”
五条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哈？认真的吗？可她明明是个——”
啊，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天与咒缚在大多数人眼里确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再加上这个女孩还是盲眼，身材又小又瘦，和真希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所以才让惠有了一种对方很柔弱的主观看法。
可是他曾面对过的天与咒缚是伏黑甚尔，所以在理解上便出了这样的偏差。
并且，今天他还遇到了一个同样没有咒力，更不是天与咒缚，却能莫名其妙消除他咒力的存在——
他很难不把二者联系起来。
【叮～任务进度涨到8了，没想到五条悟这么会脑补啊，再加上又是重要角色，所以涨幅尤其快！】
系统在耳边播报进度，可北方降神现在却有些郁闷。
他现在严重感觉到马甲稀缺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了，拓芙这副马甲他是打算跟着伏黑惠一起走剧情，毕竟这算是他的主马甲，而且再加上他还不能很好地运用御土术，这么贸然出门说不定还会被禅院家抓回去……
他也是刚刚才看到这个北方家隶属于禅院家的啊！联想到之前的姻亲——
该不会是要他嫁给那什么彩云猪猪吧？真的太恐怖了！
再看了一眼8的进度条，就差2了，五条悟这边按照拓芙的性子来说肯定就是一番拉扯冷嘲热讽，很难向对方透露出组织的信息。
这么想着，他再度将注意力放在另一副马甲身上。
先前隐入人流的黑发绷带少年又从人流里钻了出来，整个过程无缝衔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吐出一口浊气，用手背挡住太阳，眯眼看向将吉野顺平一个手刀打晕丢巷子里，然后干脆利落解决掉咒灵的加茂宪纪。
“……”就是说，吉野顺平一觉醒来后怕是会以为自己被对方给闷棍抢劫了吧。
黑发少年啧声感叹，迈着步子朝目的地走去。
加茂宪纪在接到[窗]所探测到的三级咒灵项目后，顺便就赶了过来。原本他是在街那头的咖啡厅和几位同学闲聊喝咖啡的，京都校那边规矩很多，今天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日。
当然，东堂那种两天打网三天晒鱼的例外。他微睁开一只红眸，在感受到毒辣的太阳光后，又纠结地闭上了眼睛。
他平静地看了眼倒地的少年，对方似乎彻底晕了过去，额头上烟头烫伤的印记露了出来，无声诉说着这个少年的悲惨遭遇。
……算了，他自己都生活的一地鸡毛，哪还有那个精力去管别人。
捡起对方落在巷子外的钱包，里面空空如也，但透明夹层那里却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保护完好。
是[母亲]。
他攥紧了手，深呼一口气，努力摆脱心里的那股负罪感，然后立刻将钱包塞回了对方的衣服里。可是刚一转身，却发现巷子口堵着一个人。
身上多处缠着绷带的少年逆着光站在他面前，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了两下，在这狭窄的小巷间挡住了他的去路。对方冰冷且不耐烦地看着他，明明没有一丝咒力存在，但那强烈的负面情绪却仿佛要将他吞噬，让他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压力。
他运转起术式，对方出现的太过巧合，并且来者的下一句话彻底刺激到了他——
“真是的，明明都打算放过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往我跟前凑……”少年充满恶意的话语并未就此打住，在看向他身后狼狈倒地的人后，又变本加厉起来：“怎么？现在咒术师祓除咒灵已经连带着要对普通人进行攻击了么。”
“真是狂妄啊，你们。”
黑发少年动了动身子，朝他的方向走进，而压迫感到极致的加茂宪纪终于忍不住了，连忙起势——赤血操术·「苅祓」！
血液变成环形飞镖朝对面攻击过去，正当他惊讶着黑发少年竟然不躲的时候，下一秒，那震撼的画面让他甚至感到了一丝恐惧和无助。
他引以为傲的术式在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黑发少年露在外面的眼睛压根没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是觉得看一眼都嫌脏，他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走过来，然后将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加茂宪纪被对方的气势直接吓懵了，完全不敢动，也不能动。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而当这不知来路的人把手放在他肩上的那一刻，他竟然在百压之下松了一口气。
啊，果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浑身的咒力在一瞬间被抽空，此时此刻，被少年所压制住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一个废物。
“干嘛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搞得就跟我欺负你一样。”
【……宿主，你就是在欺负他啊！加茂小哥脑袋上的debuff因为你的黑泥输出要持续一整天哎！不过说实话，您真的好会装逼，要是被加茂宪纪知道你只是个能消除咒力的普通人，他岂不是会气死？】
“太宰治才不会那么傻乎乎地把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除非故意而为之。”
在心里默默回上一句话后，黑发少年手上用力，带动着加茂宪纪转身，蹲在了倒地的少年面前。
犹如毒蝎一样的话在耳边低唱，加茂宪纪只好照做，完全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他在自称是“太宰治”的少年的指引下，拨打了110。
而另一边——
三轮霞接着电话，突然惊得一个拍桌站了起来，引起身边几个同学的注意。
“怎么了？是加茂哥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三轮霞表情有些奇怪，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就是、加茂学长现在在警察局……”
“哈？！他难道做任务被人发现举报了吗？”禅院真依跳起来，周边的几人都非常惊愕，西宫桃默默打了个电话联系乐岩寺嘉伸。
“呃，不是……”
“难道是在路上看到漂亮妹妹所以忍不住上前骚扰对方了么？”
“这也太离谱了吧？！”三轮霞有些一言难尽，最后举着手机，缓缓道出了真实情况——
“其实，是加茂学长做好人好事，刚刚在路边救了个中暑倒地的少年还将人拖在阴凉的巷子里防晒。警察局这边打电话特意来告诉我们一声，并且对方家长还为学长做了一面锦旗，准备送去学校。”
“……”
“哈？”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