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后宫的夜明珠
五天后
夜幕初临，灯火阑珊
天后宫
龚绍淳为瑜老板庆贺，大手笔准备了一颗能照亮半个永城的“夜明珠”。
识相的都赞叹他这一番礼物可是永城里的独一无二，那颗硕大的“夜明珠”亦是全永城最璀璨的一颗。
龚绍淳穿着一身红黑交织的定制礼服，这也是他最为华丽隆重的一套衣服，出现在天后宫的第一宴会厅里。
开香槟的酒保对他仰慕已久，知道他出手阔绰，又是瑜老板的好朋友，便亲手调制了一杯鸡尾酒供他品鉴。
“龚大少爷好眼光，这举世无双的‘大宝贝’能坐落到我们天后宫的头上真是蓬荜生辉。”酒保奉承道。
龚绍淳一脸得意，对自己的“杰作”感到自豪。
“别乱用成语。”
伴着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音，瑜老板已经走至门外。
只见她新染了一头金棕红色的波浪卷发，配着她雪白的肌肤和高鼻深目的长相，却是一段异国风情。
玲珑有致的身段被一身黑莓绛珠紫的锦缎旗袍裹挟着，深“v”字的领口已然深到胸口处，一只展翅而翔的金色凤凰胸针刚巧将迷人的“风景”遮住，反而给人无限的遐想。
她身材高挑，蜂腰肥臀，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所到之处一定便是全场上的焦点。即便是再自诩饶有姿色的女子只要站在她的身侧那也是无可比拟的，便是仙鹤与锦鸡的对照。
瑜老板行事一向果敢新潮，这件衣裙开叉到了雪白的大腿处才戛然而止，一双笔直白腻的大长腿，已惹众多当场男士侧目回顾，早已忘记身份地位更是不顾廉耻。其衣着大胆却更显美艳。
她昂首阔步，一身散着迷人的兰草香，肩头披着一圈烟紫色的狐狸绒毛，登时富丽堂皇。
“龚大少爷是露了脸，出了名，可可怜我的天后宫却成了他的‘垫脚石’。”瑜老板没好气的说道，她点起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呼出一口烟圈。朱红色的口红留在了烟蒂上面，像是染了一层玫瑰瓣儿。
“瑜老板哪里的话，我怎敢做对不起瑜老板的事呀。”龚绍淳一脸赔笑，说着又帮瑜老板拉了拉肩头似要滑落的狐狸绒。“小心着凉。”
瑜老板轻蔑的一笑，又将狐狸绒拉扯了下来，露出了她那细腻柔滑的白嫩肩头。
她眉目含情，一双媚眼盯着龚绍淳，似怒非怒道，“要你管。”
“这‘夜明珠’这么大一颗，够亮半个永城府的。”瑜老板吐出的烟圈正好落在龚绍淳的脸上，“你是要让我交多少的电钱呀。”
“瑜老板，格局小了不是，你牺牲小钱照亮半个永城，不是更能昭告天下，您义薄云天的高风亮节嘛。只要这颗‘夜明珠’一亮，知道不知道的永城人，都能记得你的好。”
“哼，”瑜老板娇哼道，“一颗破玻璃大灯球，也就是你龚绍淳哗众取宠用的吧，可别来讨我便宜。”
瑜老板抢来龚绍淳手中的鸡尾酒，摇了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冷冷道，“我是商人，商人重利，我可不管什么天下。”
“瑜老板，那就当给你亮招牌，这可比东墙头给你画整体海报有噱头不是？”龚绍淳又笑道，“大家老朋友，何必在意嘛。”
就如来恩所言，瑜老板，龚绍淳是要供起来的，不为别的，只为她身边的人都是整个永城最“贵”的人。
“好，那就请龚大少爷把电费也一并缴了吧，我可不想我们天后宫每天演到一半就黑灯瞎火。”
“好说，好说。”龚绍淳立马盘算一遍，“我明日就派人把电钱给瑜老板送过来，你只管放心开着，就是让它亮一夜，我也管了。”
瑜老板似笑非笑，“那就有劳龚大少爷了。”她吸完最后一口烟，便将烟卷丢在酒保的手心上，那酒保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对着烟蒂上的朱唇印记咽了咽口水。
“龚大少爷，请上座，我的节目要开始了。”
……
夜幕拉开，好戏上演
龚绍淳坐在头席，在他左手边的是永城城防司的司长，右手边就是永城立法会的会长，就连永城商会的会长陈老板也只坐在次席的末尾。
这么好的机会，可为龚绍淳提供了结识更多权贵的机会。他留恋于此或是说不厌其烦的讨好瑜老板，大多数是为了接近这些“贵人”们，一方面为龚家在永城的生意有大树依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成为龚正则心里最佳的接班人选，可谓苦心孤诣。
如今龚正则不但认其为长子，还否定了龚夫人与其订立净身离家的约定，反而将惠发公司转手相送，这更是龚绍淳步步为营的结果。以他的盘算，不出三年便可以接管龚家全部营生和盘口，他这些年的费尽心机可没有白白浪费。
先上场的是一群穿着短裙的高挑姑娘，她们个个涂脂抹粉容貌瑰丽，神态举止也似瑜老板般高傲。一人一把金色的扇子，将舞台渲染的炫目多姿，伴随着愉快的音乐她们翩翩起舞，像广场上放飞的一群白鸽，自由轻盈。
而后一首歌的曲调突然变的疾速，她们在舞台上飞旋腾挪，脚下踩着鼓点把着节奏，让观赏的人也变得兴奋鼓舞。
金扇子要送给当场贵宾席位的贵客，毋庸置疑龚绍淳就是其中一位，当然他的礼遇更高级——瑜老板身着一席黑色暗花长裙突然从天而降，碰巧就降落在了龚绍淳的大腿上。
金扇子一摇，再一展开，龚绍淳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朱红色的唇印。
大少爷始料未及，料想瑜老板这是刻意安排的“奖赏”。
他的皮肤本就细白，如同俊俏的小娘子竟也羞红了脸颊，心口颤抖不停。
众人开始起哄，有的羡慕嫉妒，有的让瑜老板再来一次，还有的让龚绍淳也还瑜老板一记吻。
大少爷龚绍淳讪讪发笑，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只有举起瑜老板那只凝脂般的柔荑轻轻地吻了一下。
瑜老板在灯影的照射下果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摇了摇头，表示位置不对。
一旁是宾客又开始起哄，只怪龚绍淳太拘谨，还没有瑜老板洒脱无畏。
龚绍淳怎可示弱，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便要亲吻瑜老板的如花面颊。
谁知瑜老板是个调皮的人，就在龚绍淳快要亲触之时一个转头便吻上了他的嘴巴。
龚绍淳立刻愣了一秒，他摸着自己刚被瑜老板“轻薄”过的嘴唇，心中翻江倒海已是额前冒汗颇为尴尬。虽说大少爷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少，亲吻过的绝妙佳人也不在少数，可公然“挑衅”他的还只有瑜老板一人。
瑜老板却是一脸哂笑，她挑逗道，“龚大少爷，谢谢你的‘夜明珠’，这个吻算是对你的回礼了，你喜欢吗？”
说罢而后一个转身，也没有等龚绍淳回答，瑜老板便回向舞台之上，她眼光娇媚，似是勾心夺魄。
龚绍淳赶忙坐下来，见四周之人也无暇顾及他的仓惶，全部聚焦在舞台之上，他才得以平心静气。
灯光闪过，她已跃到话筒架之后，周身的黑色礼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与身后的黑色幕布融为一体，犹如置身深海，她便是唯一的女王。
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龚绍淳不自觉的也跟着鼓起掌来，只是心中却不自在，不少人向他投来嫉妒的目光，反而让他如坐针毡。
瑜老板天生一副好嗓音，一首歌已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她一首唱完，又向场下的观众撒下玫瑰花瓣，满天花海，花香弥漫……众人尚未饮酒却已然醉于瑜老板的表演之中。
只见黑色的大幕渐渐拉开，音乐突然响起，大幕拉起却牵连着瑜老板的黑色礼服，只见大幕开启之时她的黑色礼服突然消失，身上忽然变成了一身朱雀红的礼服。
瑜老板好似一只火凤凰，用炽热的岩浆撞击着黑色的洞穴，她似在抗争似在呐喊，只是这扰乱是世间却没有一方净土，所以她将灵魂豢养，再不予真心交换……
众人无不感叹瑜老板精巧的变装设计，为她的表演大家称赞，“真是大开眼界，这只怕是整个永城最好的演出了！”
……
瑜老板的舞台表演一直演到亥时，只见整条街道上唯有天后宫楼顶上的硕大珠子状的灯泡还在闪烁着明亮光亮，它已然融入这皎皎月光，与其混为一谈，似是这天后宫与生俱来的产物。
后台
十来位瑜老板的常年客人将她团团围在中心，有送花庆贺的，有送点心讨好的，还有送情诗表白的。
浑圆的头顶，浑圆的身材，锃光瓦亮的头顶为天后宫又增加了一盏“明灯”。这位身材似陀螺的男人一身制服，对瑜老板恭维道，“瑜老板今日艳压群芳，光彩夺目，简直就是永城府里的一颗‘夜明珠’。”
“那岂止是一颗‘夜明珠’，瑜老板今日的表演登峰造极，比那颗夜明珠还有亮呐。”
“瑜老板，今天真漂亮，尤其是那套黑色礼服。大幕一开衣服一变，大家眼前一亮，真是太有心意了。”
瑜老板把得意都挂在了嘴角上，她笑道，“我新聘的裁缝，专为我设计服饰，她功底一般，今日勉强算个及格吧。”
“瑜老板请的私人裁缝果真了不起，给瑜老板和天后宫增光添彩不少呀。”
“是哪儿来的大师傅呀，也推荐我们认识认识呗。”一旁的清瘦男人，留着八字胡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似是老学究的模样。
“我刚刚看见了，好像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妙人，和一株水仙花似的婀娜娉婷，不过还是不及咱们天仙一般的瑜老板美艳绝伦。”
“水仙花？”老学究似是来了兴致，“永城何时多了这么蕙质兰心的女裁缝，不知道是哪家大师傅门下高徒？快请出来让我们也认识认识吧。”
瑜老板客气道，“她可不是知名的大师傅的门徒，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不足为道。”
“能给瑜老板做裁缝的，即便现在还是小人物，成名那也是指日可待了。”
“就是就是，瑜老板的眼光这么好那必是当世伯乐，那小裁缝是不是千里马咱们可不知道呀。”
“天后宫里来了新人，咱们还不知道，瑜老板也太见外了吧。”
瑜老板经不住他们诉求，便叫来管事是伙计，“去，把褚老板叫过来吧。”
被唤作“褚老板”的人正是绮月，她脸色粉面芙蓉，单薄的身躯穿着莹白色的兰花花纹长襟袍子，扣子上面坠着几串简单的铃兰花，样子别致优雅。
“瑜老板好，各位老板们好。”绮月向大家弯腰行礼，只见她眉目清秀，颇有江南女子的娟美。
瑜老板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站在绮月身旁登时高出出她半个头来，“给大家介绍介绍，我的裁缝，那身让你们为之赞叹的衣服就是出自这位褚老板之手。”
两位仙姝，就像彼岸花的两叶，一叶似火焰浓烈娇媚，任凭身边是狼嚎虎吟她只管尽情释放自己的魅力，丝毫没有畏惧。一叶似水甘醇甜冽，滴水穿石以柔化刚，于浊世分芬芳岁月。
“这位姑娘我怎么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清瘦的老学究拿着他的眼镜片子上下打量着绮月的轮廓，见她一副楚楚动人，心中瞬间腾起一把火焰。
圆头顶眯着笑盈盈的眼睛说道，“老高，你是少见多贵，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娇羞似蕊。”
绮月知道他们定是把自己看成了“卖艺”的风尘女子，心中觉得愤懑。只不过她现在要吃瑜老板是一碗饭，立身于此也不好意思在她的场子上得罪她的客人。
还好瑜老板帮衬道，“两只老虎看见羊就得意忘形了？这还没开酒呢，您二位就醉了，一会儿喝了我们的白兰地恐怕今晚上就回不去了吧？”
绮月看到瑜老板在冲自己使眼色，便道：“诸位兴致勃勃，我不便叨扰。”
“褚老板别着急，咱们酒还没喝一杯，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夜已深重，家人唯恐担心，我该回家了。”绮月着急欲行，却被圆头顶拦住去路。
“褚老板的家远不远啊，喝两杯而已，还怕今晚回不去吗？”
“我不会喝酒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那就别回去了，麻烦瑜老板给间房间咱们今晚咱们都留宿天后宫，共度良宵。”
“是啊是啊。”
姓高的说完便要去牵绮月的手腕，瑜老板突然呵斥道，“放下你那脏手。”
“怎么了瑜老板，她不是你的人吗？”
“你们当我天后宫是什么地方？我们正儿八经做歌舞酒水生意的，想找做皮肉生意的去烟柳巷子，我们可不奉陪，诸位都是老朋友了，可别来给我找麻烦。”瑜老板没好气的说道，“她是我的人不假，但是她只不过是个小裁缝。她的手宝贝，还要留着给我做袍子呢，你们这些‘脏手’可别玷污了她。”
“我们只想请漂亮的褚老板喝两杯酒，哪会找瑜老板麻烦。”姓高的不依不饶道，“不就是会做漂亮衣服嘛，瑜老板想要什么衣服给我说，明天我去找赤云街的李裁缝亲自给姑奶奶您来量身段便是了。”
“就是，以后瑜老板的衣衫行头就由我们兄弟俩包了。”
“那可不行。”龚绍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台，他步步向前，一脸肃穆与平时玩闹模样大相径庭。
“原来是龚大少爷呀，好久没见啊。”圆头顶客气道，“你送给瑜老板的那盏‘夜明珠’可真是光彩夺目，把我们的礼物都比了下去。”
绮月见来人正是龚绍淳并没有吃惊担心，见他这时走来，难不成是为‘解救’瑜老板而来的？
绮月马上想要溜走，竟也不敢看向龚绍淳，只对瑜老板道，“瑜老板，我的工作现已完成，告退了。”
“等等。”龚绍淳面露愠色，突然叫住绮月，转身拉起她的手腕，狠狠道，“要走也是跟我走。”
绮月见他弗悦之色，又想他怒目圆睁望着那两人，料想他不是为瑜老板而来，那是见那二人对自己轻薄言语，才被惹恼了。
老高推了推眼镜，见龚绍淳拉着绮月的手腕不放，不满道，“龚大少爷，人要讲先来后到，这位褚老板是我们请出来的。也是先同我们一起讲话的，你何必硬抢嘛。”
“高佥事，您没听到吗，她的家人在等她。若是想请她留下，您问过她的家人没有？”龚绍淳俯视着二人，一改他往日油腔滑调的模样，“方队长也是，这么乐不思蜀要搬到天后宫里住了，嫂子那边知会过了吗？”
瑜老板笑着看着几人剑拔弩张，却一句话未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翘起二郎腿，又点起了一根香烟。
绮月想从龚绍淳的手中挣脱开来，反而又被他抓的更紧了。
“哈哈……龚大少爷一腔愤怒为红颜，看来对这位褚老板也有意思嘛。”方队长讥笑道，“我是有家眷的人喽，自然不能留宿天后宫，这等美事还是留给龚大少爷这样的单身青年来享受吧。”
高佥事学着龚绍淳的口吻道，“那龚大少爷怎么也不问问褚老板的家人，看她家人可愿意让她留下？或是看她愿不愿意同你一道回去？”
龚绍淳的占有欲瞬间被点燃，他咬着牙根道，“不必问了，我就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