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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龚绍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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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月猜的没错,这道黑影果然就是她心底里会时而想起的那个人——久违的龚绍汪。

    偏门的夹角有棵古松,松针细密为二人织就成荫,古松与偏门之间有一窄窄的三角区只够一个人的藏身,若是两个人,除非紧紧贴合着。

    古松的松针细小却坚硬,根根如刺扎在绍汪的脊背中,而他却一动不敢动,他不想破坏这刻只属于他们的静谧。

    龚绍汪的心间又惊又喜,突然搭救的恩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她,绍汪没想到二人久别之后的第一次相遇竟是在这幽黑狭小的夹角里。

    不过他心头暗喜,熟悉的清雅香没有变化,还是他这些年里魂牵梦绕的味道,那一双剪秋水的瞳仁只是多添了几许哀愁,亦是他的脑海里时时浮现出的样子。

    温柔的圆月似是知道他的心意,有意帮助他们藏匿,竟主动隐身在浓云之后,收起它的玄辉。

    那方温柔将他环环包裹着,亦使他忘记自己还身处险境。

    绮月被绍汪厚实的胸膛压的快喘不过来气了,她一直捂着自己的口鼻,生怕急促的鼻息声被人听到。

    她也不自禁地望着绍汪的眼眸,那人星眸灿烂,眼眸中都是她自己的模样。眉宇间多的“川”字纹,似是他已成为成熟男人的象征,但见他双鬓挤出的汗珠才想起他此时身体定是极不舒服的。

    绮月被绍汪包裹着,她的身体自然不能随意晃动,只有将手指一点一点将偏门的缝隙打开,不需要任何语言,绍汪便明白她的用意,二人又默契地一步跟随一步,便进了厨房的后院。

    ……

    “你,还好吗?”绍汪主动开口,他似有千言万语想对绮月言说,可是当下却只憋出来这四个字。

    他问的是当下还好?还是这些年可还好?

    绮月没有说话,她已然说不出任何话,任何言语亦不足表达她此刻的心境……

    她可以直视着龚绍汪,这刻她明白绝对不是在梦中,她终于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了。

    绮月将心情写在脸上,和着浅浅素晖是那般岁月静好。

    绮月笑了,是从她心底里笑出来。

    而后,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弯弯的眼角下颗颗饱满的泪珠如珍珠扑落,一滴一滴落下,纷纷然如雨遂化作汩汩碧波……

    绍汪见她脸上阴晴转换频频,自是知道她见到自己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亦有担惊惶恐的不安,他欣欣然也,便也奉上一个微笑,明若星辰,灿若银河。

    霜华已过,旧梦才舒,原是卿卿牵挂,

    凭谁问,相思何处?

    月下青松,一汪秋眸。

    ……

    绮月被今夜的月色蛊惑,恍惚间她想起那几声枪响……

    轻声道:“跟我来。”

    龚绍汪此刻并没有脱离危险,绮月意识到了她的阿汪似乎在做某种隐秘的事情,这难道就是他说的“回来”?

    绮月不敢带绍汪进里院,那必然会被人发现,堂堂龚家二少爷连夜被人追杀,还差点丢掉性命,若是真的,那明日龚家就好成了整个宁海的众矢之的。

    话又说回来,他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以至于用性命相许。

    绮月不敢再猜测,她将绍汪安置在厨房后院的北厢房里。那里本就是她犯错受罚的自省室,现下成了龚绍汪的避风港。

    若是夫人知道了,也会觉得自己英明,像是刻意安排绮月受罚来解救她的儿子的。若是换作其他人亦是无法救下龚绍汪的。

    厢房很是狭小,微微烛火所照及之处便能显示出它的全貌,窄旧的木床是用茅草铺就的床垫,垂下的帷帐上结了蛛网,一张晃晃悠悠的木桌子满是瘢痕,就连木凳子也瘸了只腿。

    两人对坐床边,一如往昔……

    “你受伤了。”

    龚绍汪捂着自己的右臂,他穿的米色衬衣上全是渗出的血色。

    “小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是小事?”

    “你不怕?”

    历经上次龚绍淳的枪伤,绮月似乎并不那么怕血了。

    “我先帮你止血吧。”

    绮月小心帮绍汪脱去外衣,只见他硕大的胸肌与结实的腹肌,还有他健壮的上臂可能与绮月的大腿一般粗细,这和五年前离家前的瘦弱书生已完全不同,难道是他去修炼了一套脱胎换骨的武功?

    又见他身上满是伤痕,有的是新结痂的伤口,有的都已愈合却留下了深深的旧疤。

    绮月一下子怔住了,他不是去读书吗?何时成了武生?

    烛火下,绮月轻轻触摸了那些伤痕,又端详着绍汪的脸,她已然忘了拘束……

    “瞧出什么端倪了?”

    绮月摇摇头,当然,她能确定的是眼前的人还是那个龚绍汪。

    “一些旧伤而已。”

    “一定很疼吧?”

    “不疼。”

    “你变了。”

    “我变样子了吗?”

    “恩,黑了,高了,壮实了,快不认得了。”

    风儿吹动她的耳珰挂到了头发上,龚绍汪捏手轻轻帮她整理,见她的一双耳珰依旧是那副蜻蜓款式的。

    “你不问我?”

    “那你告诉我吗?”

    绍汪被绮月的反问难住了,是啊,他确实是有秘密的人。

    “今日你不该救我。”

    “是那些追你的人把你打伤的吧。”绮月见他眉头一皱,似有难言之隐。“你和那道黑影是一伙儿的吗?”

    话音刚落,绍汪一把捂住绮月嘴巴,他速度奇快已在绮月意料之外。

    只听门外似有脚步声——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她们可有刻意为难你了?”听竹偷偷从南苑跑了过来,她知道绮月今天受的累,便见夫人婆子丫头们都休息了,才溜了出来。

    听竹毫无顾忌的推开门,却见绮月的床上有个衣不蔽体的陌生男人,登时吓住了。

    龚绍汪很是警惕,他眉心上的“川”字更加明显。他放开绮月,左手顺势摸向腰间,露出半截手枪模样。

    绮月见他腰间处有一把银亮亮的东西,又见他怒目圆睁的样子料想那东西是他保命杀敌的武器。

    绮月决不能让绍汪误害听竹受伤,情急之下一把搂住绍汪,“别伤她,她是自己人。”

    龚绍汪听绮月一言,又见对方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才放下了戒备。但见绮月与自己的裸肤相亲,一时觉得脸上又红又辣。

    “听竹,快插上门。”

    听竹见绮月与那人熟络,心也放了大半,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关门。

    “二少爷,她叫听竹,夫人身边的丫头,是能藏的住事情的人,可以信赖。”

    听竹听到绮月唤他“二少爷”,才反应过来。

    “听竹,你仔细听着,二少爷受伤的事你就当没听见也没看见过。”

    “我记住了姑娘。”

    “你先别问,事情缘由我现在来不及同你解释了。”绮月柔声道:“你来找我何事?”

    听竹不敢看向龚绍汪,生怕这名壮汉打死自己,“我想来看看你,还有大少爷,他让我把这瓶药送给你。他说夫人安排你来厨房 ,怕你会受伤,这个药可以止血止痛消散化瘀。还说‘比墨鱼骨好用一百倍’。”

    “大少爷还真是雪中送炭,送的及时。”

    绮月马上将药为龚绍汪敷上,再以白布缠裹。

    “母亲罚你了?”龚绍汪听到听竹的话,关心问到。

    绍汪心想,“难怪多日不曾在家中见到她原是受了母亲的责罚,并非她有意躲着我。”

    “小事”绮月也学着绍汪口吻道。

    绍汪盯着绮月专心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心都化了,但又想到自己已非普通人再难给她平凡的生活,定不能成为她的归宿,只有将关心与爱意强行忍下。

    “姑娘,你的灯笼在哪儿?来时路上我的灯笼吹破了。”

    绮月瞬时想到自己的灯笼因为被黑影吓到,现在还丢在偏门外。

    绮月心想:“那些人开枪伤了绍汪,肯定还在到处搜查,若是再回长巷看到地上的血迹该如何是好?”

    “二少爷,你且放心在这里休息,门外不论发出任何声音你都不要出来。”

    “你想做什么?”

    “帮你。”

    “我不能连累你。”龚绍汪说完正欲起身离开。

    “你若是出去被人发现了,可就真真连累了我。”

    绮月转身对听竹说道:“听竹,你来帮我。”

    “好的姑娘。”

    绮月安顿好受伤的绍汪,特意吹灭了蜡烛才与听竹出来。

    她见四下无人,只有晚风呼啸,壮起胆子,与听竹又从偏门走了出来。

    绮月将刚刚丢在路中的灯笼拾起来,点上火折子才发现地上果然有绍汪的血迹。

    “姑娘,二少爷的血迹一直滴到了门外,若是有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也正在思虑这个问题,若是现在擦拭只怕是来不及了。

    只听到不远处有犬吠的声音,绮月猜测那伙人多半是自己找不到绍汪才又寻来猎犬追踪。

    一只黑色狼犬脖子上束着又大又粗的长链子,它威风凛凛的奔跑在空旷的长街上。打更的刚开始一夜的工作,却被横冲直撞的狼犬吓的摔倒在地,铜锣“咣当”坠地。

    绮月见那牵狗的人的着装却是前些时日将她送回医院的永城警察们。

    绮月将点好的灯笼递给听竹,抬头看向一旁的泔水车,她二话不说,提起泔水桶一桶一桶的从偏门口一直泼向路口,一车泔水才将龚绍汪的血迹覆盖住了。

    狼犬趴在地下仔细地嗅着,警察们却也奇怪,刚刚路过时怎么也没有闻到这等酸臭味儿。

    “哪来的不长眼的,洒了我们队长一鞋臭水!”

    “这可如何是好啊,泔水车洒了一地,咱们明天怎可交代啊!”绮月见自己猜测的没错,他们果然来回搜查,便与听竹演了这场戏。

    “你们在干什么?”领头的警察身材矮胖,手中牵着的狼犬看起来都比他精神。

    “大人,我办事不利,将泔水车掀翻了。”

    “天黑风急,我害怕,才一时走神掀了车。泔水洒到您的鞋上,真是罪该万死。”听竹马上包揽上身。

    “天黑怕什么?”

    “还不是因为今日是中元节,老人说晚上不能出门,会遇见不干净的东西。”绮月马上帮衬到。

    “刚刚,我们来过怎么不见你们?”

    “回大人,今天府上来了许多亲眷,厨房现在才忙完。”

    “那你们刚刚可看见有一个人从这里跑过?”

    “大人,整条街上臭气熏天 ,料谁也不会往这里凑合吧。我们姐妹出门不过半柱香除了大人不曾见过任何人。”

    “哼,你们两个小女子既然害怕那为何非要现在出门?”

    “大人明鉴,今夜恰逢我们二人轮值,这恼人的差事自然推脱不掉了。”

    胖队长一手捂着鼻子,看了看地下的污秽,他道:“你们明明只是打翻泔水车,怎么旁门口也这么脏?”

    听竹一怔,她颇有些紧张,生怕警察看出端倪。

    “你们可知道私自私藏罪犯的,也是要判刑的。”

    “大人目光如炬,果然是心思如发,我确实隐瞒大人。”

    “那人现在在哪儿?”

    “大人,请青天大老爷替咱们做主。”说罢绮月立马跪在胖队长面前,委屈道:“府中有人嫉妒我姐妹二人与永城陈家大小姐关系至深,才刻意戏弄我们,故意将泔水恶意泼洒,就是为了为难我们姊妹。”

    一旁副手附在胖队长的耳畔道:“这个女人就是龚家上次和龚绍淳一起被劫持的那位,是陈小姐的朋友。”

    绮月见副手有些面善说道:“几位大人,夜已深我姐妹二人实是害怕,若有几位大人在场咱们打扫起来也能放心。”

    “你先起来了吧,咱们忙着追拿凶徒,哪有功夫管你们的闲事,帮是帮不了你们。不过既然是陈小姐的朋友,今夜弄脏皮鞋之事就算了吧。”

    “大人不再查查了吗?”

    “你这臭水桶了能藏人才怪。”

    “大人,那人是何样貌?我们也替大人注意着。”

    “夜黑月高难见其容貌,不过他右上臂被我的子弹划伤,又跑了这么久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他是小偷还是劫匪,明日我好报给我家老爷,我们龚家也可辅助大人缉拿要犯。。”

    “一个小贼就不打扰你们清誉人家了。”胖队长眼珠转了转,又小声道:“你们还是祈祷不要见到他,他触犯的可不止是王法。”

    “究竟是丢了什么宝贝呀?宁海百年来还不曾出过江洋大盗哩。”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打听了,宁海所有交通枢纽都有我们的人,料他插翅难飞。”

    绮月心中不免咯噔一下,“二少爷何时成了‘小贼’?从永城‘偷’到宁海,究竟他在隐藏什么惊天秘密?”

    “你们忙你们的吧,别瞎跑就是了。”

    “是,谢大人提醒。”

    绮月送走胖队长等人后 ,马上和听竹收拾地上的污秽,若是明天被人发现了,她们就不只是厨房伺候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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