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渊在凝视你
温惹课间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兜里有一只死蟑螂,旁边还有一小滩红色的液体,乍一看还挺像血。
她本就胆小,这么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脸色顿时惨白,额间隐约有汗珠顺映而下,温惹耳边传来几个同学的笑声,外加几句不加掩饰的嘲讽,大抵是说
“她怎么这么胆小啊,快笑死我了。”
或者是“不会吧?就是一个虫子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瞎矫情。”
温惹没有办法她只能强行忍住哭出来的情绪,毕竟哭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坚定而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谁干的?”
问完之后温惹自己也没发现,她竟然意外的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刚才的发问已经耗掉了她的勇气,所以她整个心都有种虚脱的感觉,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她询问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里含藏着漠不关心的冷漠,以及贬低讽刺的笑声。
温惹在那一刻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恶意,远比她想象得要多。从前是它披上了一层名叫“伪善”的斗篷,而现在斗篷扯开,摆在面前的是血肉模糊的面孔,以及早已发黑的心。
这时老师来了,这节课是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长相中等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她虽然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喜欢骂人,但却是以公平公正为人处事,也因此她有一个很讨喜的外号,名叫“翠花。”
翠花目不斜视的向前走,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贵,优雅。这时她也瞅见了眼眶发红的温惹,大声的问:“同学,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温惹没吭声但是伸手指了指桌兜儿。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很默契的低头看书,仿佛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翠花眯着杏眼,走到温惹位置旁低头看见了蟑螂和红色液体,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固,额头紧紧绷在一块,围成了一个“川”字。
“这是谁干的!”翠花洪亮且愤怒的语气惹得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话,“你们以为你们是三岁小孩儿啊,还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呐!学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知不知道尊重别人?”
最后翠花也懒得上课了,怒气冲冲去查监控,还说在场的所有同学除了温惹,每个人古诗词罚抄二十遍明天准时上交。
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心里怎么骂温惹。
而这件事最终也没个头绪,因为翠花说监控被人删了。气得她连续三天上课神情都是绷着的,温惹原本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但是,真的就是她以为。
这天她去厕所时发现有人把她的门用扫帚卡住了,紧接着隔板上空有一个水桶对着温惹泼洒而来,身上衣服湿了不说因为水渍的原故她一个没注意pigu朝下,摔倒在了地上,顿时后背传出刺痛感,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已经先传来了声音: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大家也不会被老师罚,矫情又作。”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锅,还偏偏要拉上我们,甩你一桶水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祸害精!”
“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好好反思一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说完后其中一个人叫嚣着离开这里。
听这声音,来的人还挺多。
温惹自知一个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也就忍着没出声,等到周围终于回旧寂静她才勉强扯着嗓子问:“有人吗?救救我,我被困住了!有没有人啊!”
一连喊了好几声,加上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冷的她浑身发颤,不仅身上冷心里也冷。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嘟囔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有干,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唉,我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大头吧。”
难道不喜欢一个人连说句不行的权利都没有吗。
突然周围又响起了声音,那是一种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她很确定那个人就是往她这个方向来,温惹条件反射的抱住自己,然而想象中被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面前的门静静开了。
温惹小心翼翼探出脑壳。
隔板后头什么人都没有,但是旁边的洗手台上放着一件干净的外套。那外套很大放的位置也很刻意,就像是故意让她发现的。
温惹不敢相信的看着外套,她真的没想到还会有人会帮自己,心中缓缓划过一抹暖流。
她轻轻抱起外套,外套是干净的,隐约还透露出淡淡的薄荷味儿,很好闻。
她抖了抖衣服,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温惹一字一句的认真看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字字透露出无形的力量,好像能通过这张薄薄的纸带给她向阳而生、能够带给她脱离苦海的勇气。纸上写着:
“踏光而行。”
——
距离上次的厕所袭击事件已经过了一周,事情发生后温惹穿着浑身湿透的衣服去了办公楼,找到了翠花。
翠花一看到温惹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并在下周的周一公开演讲这次的暴力事件,学校这次特别在意校园暴力的出现,旁敲侧击的处理了好几个同学。现在学校表面上祥和一片,背地里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呢?
就连温惹自己也以为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同学们会老实起来,但到底还是她太单纯了。
像放蟑螂这些太容易被发现的他们是不会再干了,但是,不容易被发现的例子还是蛮多的。
同学a:“温惹同学,我听人说你的语文成绩特别好,能不能放学之后顺带辅导我一下呀?”
“可是我还要回家啊?”
“哎呀,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温惹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吧?”同学a说话的腔调别提有多楚楚可怜了,温惹就是一个耳根子特别软的一个人,更何况最近同学们不是把她当陌生人就是当瘟神,温惹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办法,特别孤独。这下有个人找她帮忙她其实还是挺乐意的。
“那好,我同意了。”温惹眉宇之间饱含善意的看着同学a。
在温惹没有看到的地方,面前的人的脸色莫名僵了一瞬而后恢复正常。同学a告诉温惹放学后去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找她,好像是说那个方向离她的家比较近,温惹也不是很着急要回家就同意了。
放学后温惹如约来到约定地点,而她没有发现,她前往的地方,没有光亮。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黑。
“同学,你来了吗?我过来了哦。”
温惹把那一晃一晃地人影当成了同学a。
因为实在太黑了,站得远根本不知道前面的是谁,终于当她走近了,才发现人,根本不是她的同学。
而是一张张陌生且熟悉的面孔。
至于为什么说陌生,而是因为他们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年龄很大一看就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至于又为什么说熟悉,而是因为这些人正是那天在教室里打她的人。她恍惚间又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熟悉的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她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潮湿肮脏的巷子里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求救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因为位置偏僻没有人会听到。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变为寂静。
夜,彻夜的寂静。
几乎可以听到刺骨的风声,以及撕破衣服的“嘶拉”声。
乌鸦在哭泣,在埋怨人们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