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换亲3
这刘老太太还是有心的，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心眼多主意大，看到儿媳妇过了会不喊疼了，也没有生的样子，就想了一个办法，喊儿媳妇搀扶自己起来，艰难走到大门口，对着门上贴的门神说到：花钱买你们帖在这门上，就是让你们看家护院的，这倒好，有人想害我孙子你们也不拦着！
这闺女现在可安的不是好心，你们以后都要注意点，她已经不是咱家人了，以后不要让她再进门！
又走到后院去，我外公家的后院和刘老太太家是连着的，那棵大槐树虽说是我家的，他们家也曾经嫌弃过槐树枝落到他们家什么的，这时候却走到树下面说到：我们以前也是咱家的人，都是给你们家干活的，现在虽说是新中国了，到底不能分的太清楚，我家儿媳妇要生孩子了，有些人就想打坏主意，你们仙家祖宗还得费神照看着，她想安那坏心我都清楚知道，她自己不听老人话非要寻死，我们也没有办法，一宗归一宗，谁也别想害我孙子！
说着让儿媳妇跪下来磕头，又说：要是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生下来个大胖孙子，我给你们烧香上供！
刘老太太就交代儿媳妇，你小姑子要害人，我们不能饶了她！这些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呆着，现在她不敢再进咱家了，你就是安全的，等生了孩子，我再收拾她，且让她再能几天！
说着就让儿媳妇搀扶她回床上歪着。又隔着院墙喊来大舅舅：乖孩子，你帮奶奶看看，你花姨现在还在咱家不在？舅舅跑了一圈查看了个遍，跑回来说：我花姨不在了，不知道去哪了。
刘老太太笑着说：那就好，你花姨估计想回她家去了，在咱家呆烦了。你以后就帮奶奶看着你花姨，她要是到咱屋里了，你就告我说，我给你糖吃。
舅舅答应着就回家了，跟外公大外婆说了这个事，外公就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多管闲事，这个麦花生前那么气性大，现在估计也不是好惹的，你姨马上到生的时候了，到时候你要是看到什么就告诉出来就行，不要再出人命就好了。唉，也是纠缠不清的一家人啊。
舅舅突然觉得担了一个好艰巨的任务，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出门一看，刘麦花正站在我们两家连着的屋脊上，一会蹲一会站，徘徊来徘徊去，就是不能进院子的感觉。
舅舅还疑惑，怎么今天花姨上到房顶去了，这刘麦花扭脸看到舅舅在看她，就对着一笑，落到地上来，走到舅舅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双手就要箍着舅舅的脖子掐上来，幸而舅舅起身一躲，大概是家里的祖先或者我们家那颗老槐树成精给懒了一下，这刘麦花才只好松手悻悻走了，把个舅舅吓得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恶鬼来害自己的，这还是头一遭。
脖子那里热辣辣的痛，舅舅大喊起来，大外婆外婆外公都过去看，脖子上隐隐的黑青色勒痕，听舅舅说是刘麦花抓的，外公真是头疼不已，连连后悔说又要惹上事了。
就在这时，邻居刘家儿子跑过来，请外婆他们过去照看，说媳妇要生了，他现在赶紧去接生婆，外婆他们少不得过来照看，留下外公和大外婆在家照顾舅舅。只听得邻居院子里叮叮咣咣，估计是准备接生的东西，隐隐的有刘家媳妇哎呦哎呦的喊痛声音传过来。
以前农村妇女生孩子都是在家生的，十里八村的有一个接生婆，大家都轮流着来请，她就算是最权威的妇产科医生了，一直到80年代，我们那里还有很多妇女习惯在家里生孩子，一个是觉得医院贵，一个是有传言妇产科也有男医生，大家思想上转不过来，还有些想法落后的婆婆觉得生孩子是丑事，就在家里生，干嘛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医院，怪羞惭的。
后来医院诊所普及开来，政府号召大家都去医院接生，接生婆这个职业才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这刘家儿子赶紧跑去邻村请之前说好的接生婆，早两个月给人家说下了预产期，到快生的时候就去请过来。
谁知道那天就是那样巧，接生婆前一个晚上还在算说就到了刘家媳妇生的日子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请说他家媳妇要生，这边接生婆前脚刚出门去了别家，刘家儿子后脚到，看着空荡荡院子跌脚着急。
可是也没有办法，都是生孩子的，谁也不比谁着急，刘家儿子又赶紧追过去，问接生婆什么时候可以去他家。这婆婆正着急接生，说让他先回家，谁知道什么时候才生呢，也许要1-2天也说不定，这边都难产了，你且回去等着。
刘家儿子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来了。按着接生婆的要求先让家里邻居老太太们帮忙候着：剪刀、热水、稻草、香灰啥的都准备好房子一边。这刘家媳妇胎动了一阵后，突然又没有动静了，也不疼了，好似根本没有怀孩子的感觉。
她这一不喊痛，立刻精神好很多，刘老太太说这看起来还要等等，今天估计生不了，让儿子再去跟接生婆说且不必慌着来，看动静吧。
一旁的姥姥却觉得不放心，说到：这刚才都疼成那样了，算这时间看这样子都是产前阵痛，没理由突然没感觉了呀，老嫂子你还是注意点吧。
待要把我们家早上碰到的奇事告诉刘老太太，又觉得不妥，也不想多事，就闭嘴不提了，只说还是再观察观察，最好请接生婆来，这生孩子不是小事，鬼门关里走一趟，谁生谁死真是难说。
刘家儿子想了半天，决定再跑一趟，去给接生婆说媳妇的情况。
紧赶慢赶又跑到那家生孩子的，在门外喊了不知道多少声，等了快一个小时，接生婆满头大汗的从屋子里出来了，刘家儿子赶紧叫住，要说自己媳妇情况，这婆婆满面焦急，说：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边生不出来我快急死了，你那不是还没有动静嘛，先等着吧，这边弄完我再过去，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邪门了，这好好的孩子咋个不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就端着东西又进屋子里去了，这家人也催刘家儿子：你老婆不是又没有动静了嘛，再等等，我们这边情况紧急些，大家不是都要凑人家婆婆的时间嘛。
刘家儿子没有办法，他呆了半天，决定就在这里等接生婆，这边应该很快生完，生完了我直接带着人去我家，再不能出差错。
谁知道屋子里叽哇乱叫，这家媳妇不知道怎么搞的，可能孩子在肚子里出了些状况，有点缺氧还是怎么样的，好容易生出来了，连胞衣都碎的一片片的跟鱼鳞一样，还有很多粘在孩子脸上头上，大家赶紧帮忙摘除，担心孩子被捂死，接生婆看见这媳妇害怕会产后大出血，也不敢走，更加小心翼翼的照看观察。
正忙乱着，大姨跑过来了，给刘家儿子通风报信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家里让接生婆快去呢，好像要生了！
刘家儿子一听着急了，隔着院墙大声喊起来：老婶！老婶！我媳妇要生了呀！快跟我去看看吧。
这边哪里走的开，接生婆走出来说到：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这边一时半刻走不开，这媳妇情况很危险，你们家要是着急，把你媳妇抬过来吧，都是生孩子的，没有时间忌讳了！
这家一听说自己媳妇很危险，哪里会放接生婆走，立刻同意让刘家把老婆抬过来，就在我们东院的屋子里生，那房间干净也好久没有住人了，紧急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了。刘家儿子和我大姨赶紧跑回家去通知抬人过来。
后来我外公外婆他们都回忆说，那天的情况真的很诡异，有一种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赶着你上套的感觉，就是要你刘家媳妇出自家门，跑到别的地方去生，又让这接生婆两只手忙不开，照顾不到，冥冥中，总觉得时间紧迫，容不得一丝细想，就跟着一步步走进圈套的样子，最后酿成大祸。
可是这些想法也都是事后诸葛亮，在惨剧发生之前，大家都跟失心疯了一样，狂热躁动，没有一点冷静。这边大姨和刘家儿子跑回家来，他媳妇已经见红了很久，躺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了。
刘家儿子一说了接生婆的话，大家都立刻同意，赶紧拉来板车，铺上棉被，把刘家媳妇抬出来放到车上，一群人就赶紧出门去了。
剩的刘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炕上干着急，大家都走出多远了，她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赶紧敲床沿喊着：回来！快回来！不能出门啊！哪里还有人呢，都已走的远远的了。急的刘老太太挪动着半身不遂的残躯掉下床来，在地上挪了半天，喉咙都喊哑了，也没一个人回应，说来也是奇怪，连紧挨着的我外公家一群孩子也没有听到一声，以前可是两家做点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这边刘老太太折腾半天也喊不到一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奔向不祥之地，她心里也是猫爪心的难受，嘴里不断的念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刘老太太这边且不提，一群人拉着板车呼啦啦跑去邻村生孩子，也是闻所未闻，到了那一家，赶紧腾出屋子来，就把刘家媳妇安顿进去，她已经疼得难以忍受，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了。
接生婆两头忙乱，那边还要盯着产后大出血，这边跑过来一看，说哎呀，大事不好，怕是又一个难产的，赶紧轰走不相干的人，让就把热水毛巾剪刀油灯都准备着，接生婆就上去一顿狠按肚子，把个媳妇按的吱哇乱叫，疼的更是吓人了。
姥姥他们都只能安慰忍着些忍着些，听婆婆的话用劲生！鼓捣了半天就是生不出来，大家都急了，看这样子，再不弄出来孩子性命要不保了！
接生婆一咬牙，下手就去掏了！这婆婆从年轻起就做接生的活，总也有三四十年的经验了，我们那里大人小孩基本都是她接生的，她经验丰富，做事也老练，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所以我们那里谁家生孩子都找的她。
大家看接生婆下手进去掏孩子了，都觉得虽然看起来吓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都赶紧去忙接水的接水擦汗的擦汗。
谁知道这接生婆在里面掏摸了半天，血呼拉碴的手伸出来，一脸疑惑的小声嘀咕：不对呀！姥姥他们赶紧问：咋了？接生婆也不说话，又伸手进去掏，鼓捣了半天，那边刘家媳妇已经疼昏过去，姥姥他们赶紧过去拍脸掐肉，让她醒醒，再坚持坚持！
说话间都到了傍晚时分，外面天黑的早，大家都听见很清楚的老鸦呱呱几声飞过，心里觉得不吉利，也不好说出来。
这里接生婆哎呀一声掏出一堆东西来，血肉模糊中，看清楚是个小婴儿，孩子软趴趴的一点动静没有，接生婆啪啪几声狠拍屁股，小孩子还是一点没反应，又赶紧去孩子嘴巴里掏脏东西，羊水粘液粪便啥的掏出一堆，擦抹干净鼻子，又去拍屁股揉脸，孩子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顾不得孩子了，接生婆让姥姥他们赶紧抱着孩子继续拍，又蹲下去继续掏，这刘家媳妇已经昏过去了，孩子弄出来了，胞衣啥的都还在肚子里，也得生出来。
接生婆又是一顿掏，也不知道是失手了还是咋的，竟然用力过猛，把这媳妇的肠子都掏出来了！我姥姥眼尖先看见了，还在纳闷怎么胞衣胎盘这么多，接生婆也在纳闷这都是啥？再一看原来是肠子！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又把肠子一顿乱塞进去。
这接生婆当时就跟昏头了一样，她可能想着偷偷把肠子塞进去了事，谁知道又鬼使神差的把胞衣啥的也塞进去，我姥姥在边上喊了一声，这婆婆就跟走神了一样，才反应过来，赶紧又掏出来！
来来回回，产妇本来还有点意识，这下大叫两声，直接昏死过去了！
到这个时候，接生婆已经着急了，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了，大家虽然不敢吭声，谁知道看出来多少问题呢？
慌乱中，接生婆开始手足无措了，这边姥姥喊她快看看孩子怎么回事，还是没反应？
屋子外面那一家又在大喊：婶子快来看看我家的，不知道咋回事一直说肚子疼，接生婆听到喊她，巴不得先离开此地静静心，就要站起来出去，姥姥拦着她说：婶子，这边先处理吧，这两个人等着呢！接生婆两边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管哪个了。
越是这样时候，越是人仰马翻，冥冥中都是在催促着一样，有类似经历的应该都有这样的体会，越是在焦急危险的时刻，越是层出不穷的小状况，越是顾头不顾尾，花团锦簇一样各路人马都来凑热闹。
我妈妈说这是鬼神在赶着你的，他们故意攒的局一样，身在其中的时候根本意识不到，事后抽身才会发现当初热粥一样的局面，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令你团团转，可是逃不出这掌心，终究是死在滚烫的火上而找不到出路。
正在一团乱中，刘老太太赶过来了，她喊了大半天，终于家里凑巧来了一个邻居借东西，赶紧把她拉上板车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