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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无巧不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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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苏,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声音浑厚而低沉,还有掩饰的慌乱。

    门开的瞬间,屋里站着一位上身半裸的男子,腰部以下用一条长长的白色毛巾包裹着。他体格高颀,鼻梁英挺,双眸清澈明净,斯文如也,即使半裸着身体也不显轻佻。见有人到访,表情惊诧,本想转身回避,随即站定不动,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大方之态,脸上微泛红光。

    安于心愣在门外,不禁心中一震,熟悉的声音,他是程开陆吗?难道是幻听,她从微开的门投进目光,突然间“惊慌失措”。

    “程医生您糊涂了吗?你上周吩咐我帮你把房子租出去的。”

    “是,没错,你怎么现在出现在我家,我上周明明跟你说这周以后。”程开陆故意加重了“这周以后”几个字的音,他往里站了站,“还有别人吗?”

    “你明明说你这些天不住这的呀,我就自作主张了,正好有个国外回来的漂亮姐姐,要长租。今天中介联系我,我就先带她来看看了嘛。对了,全院应该都不知道程医生在家这么性感吧。这么精彩的画面,我一定得记录下来。”小苏医生灵机一动,若有所思,假装伸手进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苏平,我想你是实习期之后不想毕业了吧?平常对你太仁慈了。”程开陆依旧淡定从容,毫无张牙舞爪之态。

    “要不您回避一下,毕竟这样见外人不太得体。况且还是位这么漂亮的神仙姐姐呢。”

    “真有人?你,出去等吧,关门。怎么嘴这么甜。”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程医生转身朝屋内走去,带着疑惑,“嗖”的一阵凉风,让人毛骨悚然。小苏医生装作委屈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

    安于心脚下生风,似凌波微步,欲悄无声息转身离开,她用手遮住自己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般的半边面庞。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好像并没有在她身上应验。

    “哎,安姐。等一下,房东先生更个衣,马上就好。别着急嘛。”

    “哦,那个,我突然临时有事,下次再看。”她压低声音。

    程开陆闻声夺门而出,是她?她蓄着长直发,身着白色披肩,厚薄适中,平整光滑,配一条黑色皮裤,脚下穿着摩登感十足的短靴,露了点纤细的小腿,妆容精致,体态轻盈。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在他的脑子里,日日如此,岁岁年年。他一把抓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另外一只胳膊,慢慢地转过她的脸,她秋波微转,还是那么迷人,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韵味,让人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小苏医生隐隐感觉到自己吃到了一个大瓜,这么久以来,想吃程医生的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如今这个瓜又大又甜,小苏想哭的心都有了,终于盼来了这一时刻,他激动地“颤抖着”在一旁连连咋舌。

    “您好,程医生。”她假装笑得灿烂,“谄媚”,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程开陆后背发凉,眉头微蹙,脸上似有“憎恨”,她眼睛忽闪,睫毛上下微微地颤动。顷刻间,他嘴角勾出笑意,如山洪爆发般,他拉着安于心的手,进了房子里,不一会又打开门,伸出脑袋,他像是饮了欢伯,嘴角露出甜甜的笑。

    “小苏医生,谢谢你了。房子不用出租了。回头我把密码改了。回去写论文吧。还有,背书。”他一直抓着安于心,直到再次将门关上,手才松开。

    小苏医生一脸看不懂地摸着头走进了电梯,迅速按了个“1”,随着一声奇响无比的“叮”,电梯门打开了。

    “苏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为我的不专业跟您道歉。那个,我爸爸他前两天生病住院了,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中介小吉满脸抱歉,为自己带看时的缺席道歉。

    “没事没事,理解。不过幸好你没去。”后半句小苏医生是小声嘀咕的。

    “嗯?您说什么?”

    “哦没事没事。”

    “那,安姐人呢? ”

    “安姐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小苏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称职的红娘,间接地撮合了一对金童玉女。一定像往常一样觉得自己棒极了,他总喜欢自作主张,比如非要帮某某暗恋程医生的女护士女医生刺探军情,而且还大言不惭地在程医生面前说某某医生跟你很搭,您难道看不出来吗。程医生只怜他童言无忌了。

    半小时前,太阳气嘟嘟地收起刺眼的光芒,只留给地球一个圆鼓鼓金灿灿的形象,周围的云在旁边变化莫测,绚丽多姿。就在锦江花园小区,这里绿树成荫,绿树有高的有矮的,有大叶子的,有小叶子的,仿佛到了初夏时节都能结出漂亮的果子,有的酸中带甜,有的甜中带酸。一阵暖风拂过,树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只那么一阵儿,就消失在无限的宁静之中。

    一名中介小哥哥,黑色西装裤,白衬衫,外面套着薄款羽绒服,卷着发,咧着嘴,吊着眼梢,抖擞着精神,在单元门口打电话。

    “带路。”安于心从远处走来,她身材修长,步履轻盈,似阳春三月的杨柳那般婀娜多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端庄圣洁的气质,虽是一副傲娇模样,但却并不令人生厌。

    “安姐,咱们等一下这个房子的委托人。趁着这个时间,我给您介绍一下,我是链家中介,吉向东,叫我小吉。咱们这个小区”

    “说重点,周边我刚刚来的时候都看到了。比如我今天看完能不能直接住进去。”

    “这个,委托人说了,下周就可以。还有两天。”

    房子委托人,便是小苏医生,上周三在护士台,护士长找程医生签字的时候,恰巧他看到小苏从旁边晃过,他把小苏叫到一边,请小苏帮他把现在住的房子租出去,红口白牙,说的明明白白。只不过确实说的是从下周一开始可以搬进去,而天天像“跟屁虫”一样的小苏医生周四无意间听到程医生的电话,“我今天开始就回去住。”于是他便认为程医生办事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搬走了。

    “你准备了几套房源。”

    “我这边给您匹配了六套房源,咱们可以先看,您不满意的话,我回店里再给您匹配。”

    中介小吉又急急忙忙地接到一通电话,小苏擅作主张带安于心先上去了,才发生了一开始那么尴尬的一幕。说他们有缘千里来相会,未免有些落入俗套了,说是“落日见秋草,暮年逢故人”又未免有些毒舌。毕竟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也才二十年。

    是的,他们当初一见钟情,到现在认识二十年了。

    程开陆的房子里,陈设简洁,布局合理,动静分明,交通流线清晰明朗,每一个灯都是设计感十足,一看就出类拔萃的那种装修案例,简直就是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完美结合的优秀范例。她抿了抿嘴,低眉垂眼,拨弄着长长的秀发,等待程开陆的“爆发”。

    “安于心,我不是叫你跟我一起搬回家住吗?你这是干嘛?自己租房子。”

    “我小时候住爸爸妈妈家,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家。这么多年我在国外习惯了一个人,现在我想自己住。”

    终于等到他开口,她倒觉得松了口气,离家十几年,她也只是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打电话,母亲于女士倒是经常给她打电话,爸爸弟弟也会通话,只是并没有因此拉近关系,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生疏了。

    “那这个房子租给你。”

    “我付给你房租,到时候我跟那个中介公司的小吉签个租赁合同。”

    “可以,付一半就行,我不搬了。”他惊愕地张了张嘴,红着眼眶,感觉自己在她那里分明就还是个外人。

    “额”

    “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安于心,做人不能这样绝情吧,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俩昨天晚上还在酒店的床上”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故意缓缓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程开陆。”

    她气定神闲,深呼一口气,折纤腰以微步,缓缓坐到沙发上,那姿态千娇百媚。她明明爱他,却不敢只爱他,除了爱他,她还会去触犯他的“底线”。她和那种做作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女人能有什么区别呢,张爱玲说红玫瑰和白玫瑰,无非就是要证明自己到底算得上是“玫瑰”还是黏在衣服上的“饭粒子”和“蚊子血”。

    “怎么,我在跟我的妻子打情骂俏,有问题吗?安于心。你就不能消停点。乖一点?程太太。”

    他的眼里全是真诚,是的,程开陆当初是气质儒雅的风度翩翩佳少年,怎如今偶有放荡不羁之感。若说,他也真是拿她没了办法。最后又语气温柔了些。

    “程太太?那这个房子,我住的话,还要付房租吗?”

    她疑惑,她要独立,要自由,要“划清界限”,可是面对程开陆的“慷慨”,她倒是有一些些失落了。

    “当然,你自己非要租房子,租房子不用付房租吗?再说了法国皇家医院心外科一把刀安医生,在乎这点房租吗。”

    她白皙的面庞,爆炸似的发红。对程开陆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解,甚至困惑,甚至感觉自己失去了掌控感。他们是合法的夫妻,昨天他还温驯得很,让她一起搬去程家和程家爸妈一起生活,还信誓旦旦含情脉脉地说一辈子永不分离。那一夜缠绵无非只是逢场作戏,安于心一肚子疑团,就差感慨男人心海底针了。

    “十三年前,你狠心地从我的房子里消失,才买了这里。”

    “哎,程开陆,要说我走之前,先买个房子多好。就不用现在到处看房子,租房子了,你觉得呢?”

    “安于心,你真是下午就搬。我帮你。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他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走出来,胜过大街上青春洋溢的靓丽美少年养眼,那一米八的大长腿把运动裤拉的很长。

    “你确定这样去拿东西。”

    “是不是太帅了,你有什么?在法国呆了十三年就带回来个箱子。”

    程开陆还在生气,这么帅的人睡在旁边,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明明是夫妻关系,还跑出去租房子住,到底想干什么?

    “额你不冷吗?”安于心对着如机枪一般发射着火力的程开陆,也只有巧妙避之。

    “不冷,春天已经来了,你没看见?”

    他们的春天也快来了吧。只是他们还在夏天,要越过秋天,冬天,方能到春天。这些路,艰难险阻,山高水长,终究是要一个个脚印踏下来的。

    十三年的“逃避”是爱情这圈胶卷上的空白,等待是空白,而再多的空白也没有将他们的情感掩埋。

    他们的爱情在岁月蹉跎里,不可理喻地,一点一点垒成一座光秃秃的高大的山,纵使它光秃秃又如何,那高度和宽广终归不是虚幻的,它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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