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浪漫的故事
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穿梭于现在和过去,安于心并没有影视女主角那么轻松,准确的说穿梭不是穿越。
过去不断地教给人经验。
早晨从房间起床,走到窗口,大半个身子沐浴在早春灿烂的阳光下。
“这两天在干什么?跑步?”他的开场白带着明显的暖场意图,但又极度不显严谨。
安于心看了看窗外。酒店上空飞过的一架飞机,不大不小,恰好即将降落的状态。
她认真地欣赏着,直到对方消失不见。
“没。”
多少年,她都冷冷淡淡,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昨晚情绪过于激动,又跟于琛玩游戏玩到很晚,现在很累。此刻刚从酒店的床上爬起,她从来不觉得酒店的床居然这么有吸引力,紧紧地抓着她不放。
“地址发来,你的。”
程开陆嘴唇微启,铿锵地蹦出这些字句。
安于心愣住,沉沉考虑了一会儿,把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浦东新区希尔顿”
接着又是一阵嘟……嘟……嘟……连一句客套的拜拜再见都没有。
还真是风驰电掣的速度,雷厉风行。
安于心摇头,苦笑,莫名其妙的问她在哪,话还没说完就挂电话。失落谈不上,毕竟这两天程开陆的态度她已经了解了一些,她伤他很深。
平常程开陆没有火急火燎的时候,只是最近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顾十初和安于心雨天站在一起的场景,还有高中辩论赛上他看她的眼神。他换了鞋,一把扯下外套,飞奔出去。只听“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人已走远。
程开陆在安于心重新入住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他不是没说完挂电话,因为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光凭希尔顿和浦东新区这两个信息他觉得可以找到她。
早晨晚起没有跑步,此刻安于心正在瑜伽,她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可是往往事与愿违。手机振动,是程开陆发来的信息。
“房间号?”
什么意思?刚刚强挂电话,现在……安于心站起来,把手机放到一边。
无心瑜伽。
房间内,安于心忐忑不安,她拿起手机,又放下。然后迅速敲击键盘。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安于心手放在门把上,死死地盯着门。
突然,她打开门。
程开陆气愤地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她一步,一步,向后退。
他像一头温驯但突然有些失去理智的野兽,站在安于心的面前,眼睛里写着千千万万句责备的话,却一句都没说出口来,“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他突然用冷冷的声音问道,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她没说话,低头。
轻轻地,他抱起她,径直走到沙发旁,弯下腰,一条腿跪到沙发上,慢慢将她放下。
她茫然,不知所措,试图反抗的时候,被他用手按住。
缓缓地,他吻上她娇艳欲滴的柔唇。她吓得瞪大眼睛,涨红了脸,而后又蔓延到颈间。她双手紧紧握拳,手心不停地出汗,脸上一片娇羞,难以言说。
安于心虽善“逃跑”,可是那一刻在程开陆的面前,他死死地盯着她,她自知跑不掉也走不动了。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无端地叫人脸红,叫人束手无策。
心花怒放。
这该死的矫情和做作,两个离她十万八千里的词,她居然觉得形容自己也算贴切。
毫无心理准备地回来,但是唯一不在她意料之外的是程开陆一定已经忘记了她。
此刻面对程开陆的温柔提问,她一言不发,过了很久很久,突然支支吾吾,“那个,在外太久了,还……没……做好准备。”
“为什么不回家?”程开陆开口。
程开陆似乎不是在认真地提问,只是在认真探寻答案。
“昨天回过了。”
安于心坐直,还是低着头,头发松松盘起,有一绺发丝落下,妩媚而羞涩。身旁的程开陆站起来,黑着脸,有些着急。
“我们的家,你是听懂了,还是装的?”
“哦……那个……”安于心摸了摸沙发,看向别处。
“我很想你,安于心,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程开陆坐下,一把抓住安于心的手,“我太累了。自从认识你,我就想办法接近你,你永远在躲,可是你看我的眼神,你每看我一眼都让我有种灼热感,都让我愈加地无法自拔,我快变成神经质了。”
安于心不语,无辜地眨动睫毛,眸似清泉。
他慢慢放开她白皙柔软的手,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你竟敢扰乱了我的心,离开我,和我领了证,又离开我,有时候我真想恨你,恨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内心的崩溃,顷刻间一泻而出。
她真的伤他很深。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她有些好奇,可是现在她只看见他脸上的悲伤。
十年间,他每天跟已经关机的手机联系,也许一开始,他认为很快她会回来的,后来,他认为她迟早会回来的,没想到这个迟早会是十年多。
他们成了一个浪漫的故事,所谓的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安于心悻悻地看着他。
他气愤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手背暴起青筋,指节略有泛白,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无辜,令人怜惜,可是他自己这么多年该有多孤独啊谁来怜惜?他扭头走向了门口,大步流星走出门外,又飞也似的回头走了进来,风驰电掣般把门关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我的妻子。”
“只是领证了而已。”安于心低垂着脑袋,呢喃细语。她已经很满意了,十几年过去了程开陆还能直白地挑明这层关系,虽然心里愧疚,但对当年的绯闻她依旧心有不满,心里变态般地享受程开陆的直白,不敢大声讲话。
妄想得到解释。
“我会把所有的都补回来。包括,作为丈夫应尽的义务。”他声音严厉,耳朵发红,眼神里仍然满是温柔。
“那,你和那个女明星怎么回事?”安于心半是理直气壮,半是心里有愧的样子,用极其细小的声音问道,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都是误会。
只是她并不确定是不是,她也怕万一不是。
“她是我的妹妹,是个演员,当年是因为长时间拍戏累到晕倒,住在我们医院,我只是抽空去看看她,照片是那些八卦记者错位拍的。就因为这样一个无聊的新闻,你连问都不问我,就离开这么多年,安于心。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还是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他的声音由低到高,脸色渐渐更红,愤怒得面红耳赤,但也还是斯斯文文的气质,确实他从没有这么认真生气的时候。
他停在那,冷静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还想问那天的电话,也是她接的,那天她正好回家。她从小就没大没小的,我已经提醒她不要随便动我的电话了。”
安于心扬起一个很大的微笑,上前轻轻抱了抱程开陆,“谢谢你化解了我的愤愤不平。”摇着他的手臂的时候,像一只柔软的小猫,总算冰释前嫌,眼神里有些相见恨晚。
而此时的安于心不光没有半点零星的成就感,反而有些难过。
她不确定那个可怕的恋爱恐慌还在不在。
如果她用阿q精神一定可以不难过,因为使她逃避的是恋爱恐慌症,不是她。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论断。
“你这样有点擦枪走火的意思。”
“不会,他们都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我是个男人,还有你也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你是我感兴趣的女人。”
她抬头看他,眼前的这个人那么好看,那么文雅,从容不迫,温和的眉眼下装着不怒自威的高贵。连同此刻在他身上看到的一分“市井”之息,都无懈可击。终于,不再是一本正经的程医生,也不只是院长眼中的天之骄子,他是一个俗气的丈夫,如望妻石一样翘首以盼,看到妻子后,情感溃不成军。
“今天留宿。”
“呃,那个”安于心有些为难,看向门口。
“我先生”
“安于心,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离开十年,你居然连重婚罪都犯了。我怎么会这么可笑,遇到你这么可怕的女人。”他抬起拳头,狠狠砸在了空中,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她追出去,从后面抱住了他,“怎么样,难道你想脚踏两只船吗?连离婚都懒得离吗?连看我都不想看?”他越来越激动,愤怒到了极点,脸色由红而白。
“我没有结婚,只和你结了婚。”她低声道,带着明显报复成功的喜悦感。眼前,他一脸无奈,却按捺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继续责问道:“安于心,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他转过头来,有些如释重负。
“你看,我只是说了句‘我先生’你就误会了。我当时多伤心你知道吗?我没想到我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会那么愤怒。我不敢去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愤怒的样子。我是有些不相信那是真的,但我更想要离开……”
复杂。她自己都没法继续说下去。她的世界里放起了烟花,庆祝。
这变态的胜负欲。
“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程开陆厉声道,然后又柔声细语地说,“我爱你,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因为我爱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是十几年前他说的,她深深地记得。
“你怎么这么好看!”她轻轻地笑笑,认真地欣赏着他的脸,直到对方有点儿不自在。
“你难道不是应该说我也爱你。”程开陆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