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婚礼进行曲
毕业典礼。
学校的各个门口均立上了显眼的指示牌,大红色的,上面全是引导的文字,祝贺毕业的内容,表现学校文化精神的内容,从门口红到校园里的各个标志性建筑,整体随意又不失规则之美,设计精心,别出心裁。
喷泉全都打开了,它们热烈地喷洒,尽情地欢唱着,舞动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穿着硕士服的莘莘学子,他们在时光里穿梭,放眼过去,编织未来。
安于心和时西景、蒋梅宜的友谊一直维持得很好,时西景在外公的监视下无奈今日无法脱身,只能隔着电话表示祝贺。蒋梅宜学校的典礼竟也是今日,所以庆幸的是他们可以共同沉浸在毕业的快乐之中。
一早,程开陆有条不紊地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灰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说精心,倒不至于,说随意,也不含糊。
学校门口,他捧着几天前就预定好的花,粉的白的,淡黄的,叶子形状各种各样,总之搭配在一起别有趣味。
进校门的时候,程开陆拨通了安于心的电话,“喂,我到校门口了,在大会堂?我过来了,你出来迎接一下。”
“你认真的吗?你是路痴吗?我给你指过的,就是三食堂旁边那座造型最别致的建筑,银白色的,圆顶。”安于心很高兴,大学毕业那会儿她也在想程开陆在哪,等一下他就将出现在她的面前,仿佛昨天才高中毕业,一切都在眼前,又近又远。
“好,马上到门口。”程开陆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毕业快乐,想想以后天天在一起,每天在一个地方住着,一个地方上班。我就有点激动。”他环顾周围,轻声说。接着,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的花,不是很利索地把花递了出去。
“很激动吗?”安于心也露出甜美的笑,“上了很长时间的学,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应该激动吗?”他们手牵着手,无比亲密地走进了大会堂,当年高三班主任说的默契,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同学们第一次看到七年单身的安于心身边突然长出来个长相帅气举止儒雅的帅哥,跟炸了锅一样,蜂拥而至地,打招呼,寒暄,仔细打量。
程开陆全程露出洁白的牙齿,僵硬的姨母笑不失礼貌。
“程开陆。”许诺是最先走过来的,她一字一顿地喊着程开陆的名字。“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大帅哥。”
安于心害羞。
随意地对着程开陆介绍了句,“许诺。我的初中同学。”便又故作镇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居然知道我,荣幸之至。”
“必须的,听说你很有名,在你们学校是个名人。”
“没有,就是一个人名。”
同学们都笑了,只觉得安于心的男朋友平易近人,却不知道他高冷如喜马拉雅山的事实。
程开陆开启社交牛逼模式,和同学们相谈甚欢。
还同几个跟安于心关系好的男同学握了手,就差举杯邀明月,把酒言欢了。
“安于心,安于心,我们去拍照吧。”许诺和宿舍其他系的几个女生在门口喊道。为了拍到美照,今天一早,女孩们就起来化妆,还特地去理发店卷了头发。
“马上,你们先过去。”安于心回应热情饱满的舍友们。
那抹热情似乎能激起安于心心中沉寂了好久的热烈。
拥有百年历史的老校,新老建筑各具特色,引人入胜。他们与学校各个美丽的角落合照,“咔咔咔”企图留下不愿逝去的时光,仿佛不清楚带不走的都只能留在记忆里。
安于心拍几张就撤了。
有人说,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市,当他忘记的时候,时间腐蚀一切建筑,整座城都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淹没。所以泪流满面,步步回头,也只能往前。
他们并肩走在学校的梧桐道上,两旁高大的梧桐枝繁叶茂,给宽阔的马路当起了遮阳伞,仿佛在相互扶持。曾经他们的记忆差一点被沙化,总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记起彼此。所以仿佛他们的关系万古长青。
程开陆说:“安于心。”
“嗯?”她看向他。
“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学生了。”
“不一定,也可能以后还要读博呢?”安于心笑着说道。
“程太太这个称呼,你觉得怎么样。”
一阵凉爽的风,温柔拂过,吹散了她精致容颜上的冰雪,她微微勾起嘴角,风撩起她垂坠的裙摆,飘飘欲仙,明艳动人。他仿佛势在必得,目光锁定在她的眼神里,期待着。
“你不会准备在校园里求婚吧?”安于心突然莫名地紧张,娇羞,定定看向他黑亮的冰眸。
程开陆靠近,她依稀听得他的胸腔内扑通扑通的声音,“我想和你去领证。户口本我都带了。”程开陆平淡地说,清冷的目光中含着温柔。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不对啊,那你不准备求婚了吗?”少女般羞涩的脸,和失落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更真实,更像是世俗里的凡人。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程开陆严肃地说,带着温柔笑意。
“这样也可以啊,感觉你像在蒙混过关。”
安于心并没有偷偷擦眼泪,因为并没有感人的求婚场面,程开陆仅三两个句号就替代了长篇大论的真情告白。
马路上汗流浃背的行人,竭力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穿着彩色吊带踩着高跟鞋的摩登女郎,知性优雅的职场人士,背着健身包青春洋溢运动装束的青年。形形色色的路人,看他们或急或缓的脚步,就能猜出他们的故事。
他问“你紧张?”
哪个女孩子在完成自己婚姻选择的时候不会紧张呢,是不是他?会不会好?这些问题让身陷抉择的待嫁女孩越加陷入思想的混沌。想想那时的父母之言媒妁之言,繁文缛节,被剥夺自由,也只能听天由命,可毕竟人还是要自由的,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自己来主宰。后来,很久很久许诺依然惊讶安于心怎能如此勇敢,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她今后一直陪伴的人。
“当然了。比考试还紧张。”她对他皱着眉头,眼里流露出温柔。
“你考试会紧张吗?”
“不会。”
“所以才比考试紧张对吗?”他龇牙,对她摆出做作的微笑。
安于心一时接不上话,欲喝水缓解尴尬,还差点被呛到。而后,像个少女仙女一般,蹲在地上咯咯咯地笑,心里眼里全他。
两人又一起咯咯地笑。
领证的手续很简单,带户口本就可以领到那张神圣具有法律效应的婚姻契约,将两人的人生紧紧捆绑于一起。领证,或许这个念头早就出现,在六年的恋恋不忘中,仿佛这件事已深深植入两人的潜意识,他们只是在履行一个早就规划好的事情一般,简单,轻松,没有任何顾虑。这个思想在他们的脑子里从产生、孕育、生长,直到开花结果,并不轻松,像雪山上崖边的雪莲花,洁白纯净,坚韧不拔。
他们高兴地牵手。
程开陆说:“安于心,我太高兴了。”他表情认真。
如果只是一见钟情,你我哪敢轻举妄动,可是再见倾心,我们最终轻举妄动了,往后余生,相互照拂,用力欢喜。她似乎忘记了那些她不敢相信爱情的原因,也忘记了那些徘徊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的两难境地。体会过六年的恋恋不忘才让他们对自己的心更加坚定了吧。她把头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倚靠,比起第一次拥抱的僵硬,已经很自然了,显然那已经是她的领土,她得意着。她没有再想起那个小婴儿,安于琛,和他的父亲安怀民,像以前一样想起那个让她痛心的生日而逃避,逃避。
仿佛她爱他,这辈子都逃脱不掉。
“我也是,很高兴。”她流出了眼泪,虽然这很夸张,但这是真的。
她又想到了什么,抽噎起来,一边哭,一边又甜甜地笑。
靠着路边站下,头顶满树光影,枝叶的缝隙里斜斜透着记忆,落满一地这六年的思念。
终于她敢去回想过去。对于这份六年都如鲠在喉的情愫她一直有自己的立场,并且现在更有了力量。无疑,程开陆的坚持给了她很强的安定感,她并不想这样,把自己的情绪交给别人,可是人再独立也是生存在一个社会环境里的,他和她的关系是无法避免的话题,这是她别扭的地方,这也是她努力掩饰的内心部分,没有人能看到,也许永远没有。
程开陆对她来说就像有魔力一样,给她带来了这无限的幸福感和安定感。
程开陆紧紧拉着她的手,轻轻亲吻她的眼眸。
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的秘密营地。
山道盘旋,蔓延的绿意,连绵不绝。树木林立,置身其中,看不见天,全是绿的叶,在很远很远的高处,密密麻麻,他们被环绕在里面,放松,畅快。
“怎么样?”
“不错的样子。”
“感觉很轻松吧。”
“嗯。”
风景如画,层峦叠嶂的绿意扑面而来,他们紧闭双眼,张开双臂,环抱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