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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完整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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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外面轰隆隆的机械声裹夹着小草伤口的味道,夕阳的余晖,是太阳走过辉煌,留下的坦然宁静和庄严。

    最闲适的暑假莫过于高三暑假,可以说惬意,只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惬意,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辛勤等价换来的。

    莘莘学子,历经千难万阻,爬云梯,过独木,在这一刻,等待着自己的梦想开花,难免这份闲适,倒成了无福消受,反而茶饭不思,战战兢兢,也不好说。

    一天闷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需要室外新鲜空气的滋养。安于心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占赤城坐在楼下。

    等她。

    安于心一般和很多人都不太熟,而占赤城是例外之一。小学毕业后,赤城一开始经常给安于心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像个弟弟一样汇报自己的校园生活和学业。

    占赤城是有做宣传部、外联部部长潜质的,初中三年,每年寒假他都会组织大家一起同学聚餐。后来上了高中,学习繁忙就没再聚了,只偶尔赤城会喊安于心出去吃吃好吃的、看看好看的景色。一起感慨民以食为天,和江山如画,绚丽扑面而来。

    临近高考的前些日子,那天在大学校园里被占赤城的篮球砸到,是高三这一年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柳树上的蝉鸣,似在叫嚣。

    光线很暗,看的也不怎么清楚,路灯照在小伙子生的身上,清秀的脸,瘦高个,符合大部分女生的择偶标准。

    他常和安于心分享,被女生告白的事情,但最后他总会说他都拒绝了,眉间还夹着些许无奈。

    安于心手插在睡衣口袋里,随意地往回走。

    占赤城连忙上前,“安于心。”

    安于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哎,你怎么在这里?”

    赤城抓头,接着,垂着脑袋,脸都快红到了头皮里。

    “那个,我是来找你的。”

    “怎么啦?”安于心睁大她那闪亮的大眼睛,茫然问道。

    占赤城支支吾吾半天,“那个,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

    “出去说吧,你要不先去换个衣服。我等你。”

    赤城抻了抻脖子。

    “好吧。那你等一下,我马上来。神经兮兮的。”

    不一会儿,安于心就下来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你长的那样?”

    “怎么讲?”

    “动作这么快,不像个女生。”赤城说完,忙悠悠望向安于心。

    安于心恶狠狠地抛去一个白眼,回了个:“哦。”

    “找我什么事啊,快说吧。”安于心轻快地说。

    “我想跟你说一个秘密。”占赤城慢慢吞吞。

    “秘密?关于谁的啊?”安于心瞪着眼,张着嘴。

    “关于,我,关于我自己。”

    “什么秘密啊?神神秘秘的。直接说成不成,婆婆妈妈。”

    “我就知道你有彪悍的一面,平时看你柔柔弱弱的,原来说话这么凶。哼”占赤城傲娇地责怪。

    “哈哈哈哈”安于心笑。

    “哎,我跟你说了吧。”

    哈格达斯,何其昂贵,赤城也是下了血本。

    两个高三毕业的学生,悠闲自得地在店里吃着哈根达斯,并不新奇,但他们所聊的话题却不是普通的话题。

    一段时间,他们默不作声,仿佛嘴巴被冰冻王国的巫婆王后下了咒语,冰冻住一般。或者太好吃了,无暇开口。

    “我喜欢上一个人。”

    占赤城突然开口,吓得安于心手一抖,哈根达斯差点没被抖掉。

    “谁,谁啊?”安于心紧张到磕巴。这么多年,占赤城一直像个小弟一样跟前跟后,该不会喜欢自己吧?她忐忑不安起来。万一要是真喜欢自己,该怎么办啊?会尴尬死吧。

    “一个同学。”赤城慢悠悠地说,像挤牙膏一样。

    安于心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叫他讲重点,讲快些。

    “一个同学?什么同学?谁啊?”

    “嗯”赤城难以开口的样子。

    安于心停住不动,屏着呼吸,歪着脑袋看,继续等。

    过了一会儿,赤城才又继续:“嗯你不认识。”

    终于,安于心悬着的心放下了,摔在软软的海绵上,弹了几下,好舒服。

    “一个学长。我打球砸到你的那次,我们一起打球的。”赤城一边说,一边对自己的脑袋指了指,脸唰地涨红了。

    “咳咳咳你说什么?学长?学姐吧?”

    安于心 笑出了声,继而,又把表情收敛了一些。

    “是的。你没听错。”

    他又停顿一下。

    “不然我怎么那么难以启齿呢?”赤城仿佛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了笑容,“哎,终于说出来了,好轻松啊。我怕吓到你,怕你知道了之后就不跟我玩了。”

    “那他喜欢你吗?我不是八卦啊,关心一下,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啊。我也不,你也可以拒绝不说。”安于心的下巴都被惊掉了。

    “他是直的。”

    “哦,直的。”

    “直的就是正常的,跟我不一样。我们喜欢的男生可能是直的,也可能是和我们同一类的。”

    那天他们在嘈杂的人群中窃窃私语。聊到了占赤城以后人生可能性,他表示对于父母,他很难过,和无能为力。他不愿意找一个同妻,来哄骗父母,来逃避世俗的白眼。

    “这一天,信息量太大了。这不是一个高三学生该承受的啊。”安于心捂着脸,笑着,叫道。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庆幸赤城追求自我的精神,同情他往后的某一天要受指责和遭社会的不平,她更心疼这个小弟小小年纪心理竟要承受这么多。

    “不说了,有点伤感哈。我和学长一直在用qq聊天,没见过面,就像网友一样。他不知道我是男生,我知道他有女朋友,虽然我觉得他女朋友配不上他,我不是嫉妒,也不是人身攻击啊,真实的感受。但是,我没打算破坏。”

    “嗯,哈哈哈。你快快把我笑死吧。我就怕我现在是在做梦,真的我就感觉现在像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安于心捧腹大笑,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

    “真的,我骗你干嘛?正经一点好不好。我打算去北京上大学了,以后我也不想继续这样和他聊下去了,我不想影响他,他很阳光,人很正直。”

    “所以呢?”

    “所以,我已经跟他告别了,并且约定今天最后送他个礼物。他本来是拒绝的,我跟他说了不破坏他和他女朋友,只是离别的礼物,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他才同意的。”

    “然后呢?”

    “嘿嘿嘿,你去帮我送,我是个男的,我怕吓死他。”

    “够呛,不吓死也得吓出什么毛病来。”

    赤城咯咯地笑,很坦荡。

    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换一种思维,假如占赤城是她,而学长是程开陆,她是可以理解他对学长的感情的。

    虽然这个事很怪异,但不破坏别人的利益,又能帮助小弟,只是给个礼物而已,她便爽快地同意了。

    黑漆漆的,是夜晚的天空,潮湿的,是刚下过雨的路面。他们再次来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大学校园。大门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林荫大路,他们走了好久,被两旁的树木注视着夹道欢迎。

    校园里,顺着占赤城手指过去的方向,安于心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头牌子上雕刻着几个字“化学实验室”。

    “学化学的啊?”

    “嗯。”

    “需要讲话吗?”

    “废话啊,姐姐。我没跟他说过我是个哑巴。”

    “你大爷的,这也太难了吧。”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不一会,一个高高的,稍有些胖的男生走了过来,带着眼镜,两个酒窝很可爱,笑的果然很灿烂阳光。

    “说话,打招呼啊,姐姐。”赤城像导演一样,又是使眼色,又是背地里做小动作。

    “你好。”

    “你好,学妹。嘿嘿,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学校的。你才高三啊。”

    安于心没说话,占赤城用胳膊戳了戳她。

    安于心像被电到一样,“嗯,嗯,是的。”

    占赤城急了,“您好,学长,我是她同学。哎,你不是要送礼物的吗?”一边说,赤城一边对安于心使眼色。

    安于心把手上拎着的礼物袋递过去,袋子里的盒子和程开陆送她的一样,包装精美。

    “这是给你的。”

    “谢谢,真的不用了。大家都是同学和朋友,礼物就不用了。”这个学长还真是平易近人,随性,而且目前看是正直的。

    “她特地准备的。”占赤城说。“礼物送出去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啊。”

    “那好吧,我拿着。哈哈哈”瞅这没心没肺的笑声,还真是没什么心眼。换句话说,他真是本着四海之类皆兄弟的人生格言活着的吧,不见外。女朋友要是知道这个事不气死了,或者就像赤城说的那样,他们聊得很好,但是没有任何语言上越界,他信他心思单纯。

    接下来,他们三个一起在校园里,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安于心一直沉默。

    快到校园中心位置的时候,赤城停下脚步,说:“学长,那我们就先撤了啊。”

    就这样,他俩跟学长说了拜拜,快快地逃跑了。

    此时,仿佛导演说“咔”,安于心又活了过来。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啊?”赤城很兴奋,显然他的目的很简单,礼物送到他就高兴得不能自已了。

    “我在演一个暗恋的女生的怯懦,不就是不说话吗?再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跟他说啥。”

    “好了,挺好的。谢谢啊。”赤城脸上露出欣慰,像是一个托孤成功的喜悦。

    之后,赤城真的删了学长的联系方式。

    安于心这才明白,程开陆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与其说它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说是在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她又不得不惋惜,自己即将成为他的过去。

    她狂跳的心慢慢平复,午夜的凉意让她牙齿打架。路灯在尽头倾斜虚假的橙色日光,把洛枳的影子驱赶到身前,拖得很长很长,伸展过窄窄的小路,轻轻地覆盖在了盛淮南身上。

    他们又开始毫无头绪地对视,如同那个雨天。记忆中,叶展颜那一刻的目光里满是不甘和怨毒,洛枳不懂。

    而此刻,盛淮南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的怜悯和悲哀。

    洛枳突然很想冲过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要那样怜悯地看着我。

    她从小就害怕被怜悯,何况是被他。

    “为什么?”她问。

    “我和学生会的几个学长一起吃饭出来得很晚,无意中看到你,怕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回来不安全,所以悄悄跟在你后面。”

    我不是问这个。她摇摇头,却不想再追问,看盛淮南的样子,即使她指代得清楚明白,答案也一定是一句明知故问的“什么为什么?”。

    “那真谢谢你了。”洛枳觉得又冷又疲惫,额头发烫,不想再纠缠下去。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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