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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月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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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怀疑自己对程开陆的喜欢?

    明月为鉴,明明他充斥着她全部的少女的梦,让她的梦变得有骨有肉。

    清晨,湖水清清,杨柳依依,湖面上时而泛起涟漪,和着早晨新鲜的空气,一阵凉风掠过,十分舒爽。

    安于心跑完步,站在湖边的台阶上。

    远处,一对老人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相互搀扶,手牵着手,颤颤巍巍,她为之动容。

    突然,手机滴滴滴,林一文发来了一条qq消息“小姑,去压马路吗?”

    安于心对“压马路”这个词露出惊诧的表情,拨通电话:“你在哪啊?压马路,经常跟陈莎莎一起压马路啊。”

    林一文躺在床上,四肢僵硬的样子,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或者是吊灯,床边凌乱地散落着三四个易拉罐,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青岛啤酒”。

    “我啊,在安与之家。”昨晚喝了酒,此时的他口干舌燥,“你等下啊,小姑,我去拿瓶水。”

    “他家离我太远了,不去。”

    “没关系,我去找你。”林一文抖擞了精神,从床上迅速坐起来,仿佛找到了一个救赎灵魂的好机会。

    安于心起身,目送越走越远的老人,深深地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她并不打算伤春悲秋,无病呻吟,沿着小路继续向前。

    生命在于运动,所以她从不懒惰,脸上满是汗珠,洁白无瑕,肤如凝脂,透着粉粉的红光,容色动人。两鬓的头发被汗湿了,自然垂落在耳边,像是特意为之的好看,头上没有任何装饰,黑皮筋束起的马尾在风中肆意飞散,婀娜的身形隐藏在宽宽的运动服里,跑起来,潇洒飘逸,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九点钟前后,安于心坐在书店里,手上拿着一本《庄子》,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一个跑动的小朋友撞了她一下,打乱了她的思绪。安于心看了一眼手表,拿起手机,给一文发了条消息:“到哪了?”

    林一文从后面跳出来,“安于心。”

    “嘘,没大没小,叫小姑。”安于心指了指周围认真阅读的人,提醒他保持安静。

    一文点点头,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好的,小姑。”

    一文的眼睛有点红,充着些血丝,黑黑的皮肤,显得很健康,长相不错,小小年纪怎么就叫“爱情”折磨成这样了。

    两个人在书店里窃窃私语,压低嗓音,也是累的够呛。

    “还是先出吧。这样说话太不自在了。”安于心随手把手上的书合上。

    “安与之呢?”安于心故意张大口型,压低嗓音问道。

    “睡懒觉,他能干嘛?”听一文的口气,仿佛是在责怪与之都不能替他分忧解难。一时的情绪上来,他分贝大了些,便又迅速看了看四周围。

    出了书店门口,商场里熙熙攘攘,终于可以放开声音讲话了,真痛快。

    “哎,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别愁眉苦脸的,这么深沉干嘛啊?”

    “你的脸也没比我好,冷冰冰的。跟程开陆一样。”

    安于心一巴掌拍在林一文的后背上,“我也不是一直这样吧?”

    一文看了她一眼,“嗯。”继续耷拉下脑袋,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

    “说吧,找我压马路要说什么事啊?”

    最后他们去了最佳去处肯德基,里面零零落落坐着几个看着书的,用电脑工作的,和几组带着小朋友的爷爷奶奶。

    “我总是想到陈莎莎,一想到就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晚上尝试喝了点啤酒。”

    “你疯了吧,林一文。小心我告诉你妈,你才多大就喝酒。”

    “她有时间管我吗?再说了,我们都毕业了。”

    安于心故作狰狞地笑了笑,“好像是哦,我们都毕业了。刚毕业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啊。”

    林一文拿起可乐,对着吸管,低头吸了一口,不解地一瞥,“你笑成这样干嘛?后背发麻。”

    安于心摇头,发自内心地笑。

    “比你平常笑得灿烂多了,学霸也会因为放假这么高兴吗?”

    林一文皱了皱眉,继续低头喝可乐,发出很大的声音,企图掩饰不美的心情。

    “那倒不至于。”安于心拍拍林一文,“你和陈莎莎的事,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不需要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很坚决,没有半点犹豫,可是说完立马又抬眼看了看安于心。

    “好吧,我明白了,我来跟堂姐说,建议她拿一百万,让陈莎莎离你远一点,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你了。”

    “她真的有时间管我吗?”一文把脸埋向一旁,仿佛不想让安于心看到他失落的表情。

    “你妈呢,确实是忙,我也不好说。你只能去理解,体谅她,不然你越是责怪她,你越是痛苦啊。毕竟她还给你创造了优越的物质生活呢。你说是吧。”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依稀记起安怀民是她的爸爸,她曾经是爱她的爸爸的,而如今她心里却也只有责怪。

    一文用他那深邃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于心,“别提她,我不想提她。”

    “那我们提陈莎莎,陈莎莎虽然学习差,但长得不赖,性格呢,过于活泼,跟男生关系过好,招蜂引蝶,在所难免。”安于心说话时,偷偷斜眼瞥一文。

    “说话别那么难听,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哪一种人?你清楚不清楚。既然她不是那种人,你也喜欢她,分什么手。好了好了,我要回去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你喜欢她,以后就别再分手分手了。”安于心临走时,又轻轻拍了拍一文的后背。“乖一点啊。”

    她突然想起于女士经常跟她说的那句“大事跟着自己的心,小事跟着自己的脑”。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问的明白,却做不到。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惑,小姑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安于心停下脚步。

    一文显然还没聊得酣畅淋漓,脸上写着不爽,心里还有无数的苦水,又浓又黑,让他窒息和压抑,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泰戈尔说,爱情就是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当然这句话很美,但我没有诗人的情怀,现在还不能完全认同。你自己揣摩揣摩。”

    说完,安于心将起身。

    “小姑你急什么啊?”

    “我请你吃饭。”

    林一文对着安于心远去的方向喊去。

    “不用啦,下次。我有午睡的习惯。不容耽误。”安于心边跑,边回过脸来朝后面摆手。

    一文低着头。

    抬头时,远远地看见了陈莎莎,穿着并不洋气,但是脸是好看的,个子也高,一米六五往上。她身边站着一精神小伙,凑近一看,倒像个外强中干的货,白白嫩嫩肉乎乎,稍微有些虚胖,脸上写着“土豪”,心里藏着“妈宝”。后来,一文去上大学了,陈莎莎就被家里安排嫁给了这个肥头大耳的男生。婚礼当天林一文去送了礼,而后去安于心家,把安于心电脑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也没起到发泄的效果。

    “小姑,你快回来。我看见陈莎莎了,旁边还有一个男的。”一文走在一旁,远远地跟着,拨通安于心电话。

    “陈莎莎身边有男生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别闹,小姑下次请你吃饭。”安于心刚到公交车站,她等的65路公交刚到,又看着它开走了。

    “你快来,不是平常那些同学,和哥们。”

    “她身边常出现的男生你都认识啊?”

    “当然了。这样才能知道她安不安全啊。这个很面生。”

    姑侄两人像地下党接头一样,终于又碰上了头,他们跟着陈莎莎来到万达广场四楼。他们走进一家餐厅,粉粉的色调,好像有点浪漫。

    安于心和一文跟了进去。

    “难不成他们在约会,看这餐厅,好像挺好看的啊。”一文冷冷地飞来一个眼神,“你们现在是分手状态吗?”安于心拿菜单挡着头。

    “是。”说完像泄气的皮球,瘫躺在了餐厅软软的沙发上,像融化在沙发椅上的巧克力,拿都拿不起来。

    “那我们现在这干嘛?”安于心一脸茫然。

    “不知道。”一文继续躺着,动都不动,只是偷偷注视着远处桌上坐着的一对男女。

    “那行吧,我陪你。”安于心也是心疼这傻侄子。

    “别说,这陈莎莎笑起来还确实有那么一点迷人哈,一文儿。”

    林一文不语。

    他俩注视着陈莎莎和那名男子,只见两人谈笑风生,连旁边的服务员都不忍去打搅。

    “这陈莎莎是不是”

    安于心话说一半,只见林一文起身,径直走到两人跟前,他目露凶光。

    “你过来一下。”说罢,紧接着,他将恶狠狠的眼神抛给了陈莎莎对面坐着的男生,那眼神像一张牢不可破的捕兽网,死死地罩在对方身上,令对方动弹不得。

    对方竟是小学同学张墨,然而他无暇惊讶。

    “哎,林一文啊。”对方倒是热情打招呼。

    他不作声色。

    “你们,认识啊?”张墨略带尴尬地先后看向两人,一文满脸愁容,而陈莎莎唇边依旧挂着笑意。

    “我和林一文是初中同学。”陈莎莎没有半点不自在。

    “哦,巧了巧了,我和他是小学同学,你和他是初中同学。”

    “我是他男朋友。”林一文压抑不了愤怒,立马宣示主权。

    尴尬的张墨,估计只能一边原地哈哈哈地笑,一边感慨世界真小。

    他慢慢吞吞往林一文靠近一点。

    “要不…先坐下,一起吃饭吧。”

    “不用。”林一文拒绝

    “我们已经分手了。”陈莎莎看了张墨一眼。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后,气氛依旧尴尬。

    林一文缓缓上前,走到陈莎莎身边:“我知道人生总会有遗憾,但最大的遗憾是,我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依然选择奔赴。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是拒绝了所有人,陪你走过了一段没有结果的路,虽然时间不长,但令我毕生难忘。我真的心酸,留住你和放下你我都做不到。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林一文一向很文艺,感情细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安于心跟上去。

    “你最后那段精彩的话,是不是早就准备了,就等这一天呢!”

    “小姑,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我现在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你说,为什么爱情,这么不堪一击啊?她为什么啊?”

    “我知道你伤心,所以逗逗你啊。爱情嘛,我也不太懂。看那个样子,他俩刚刚相亲呢吧。”

    “算了。谢谢你,小姑,谢谢你陪我。”

    “好了,别跟我煽情。我陪你吃午饭。陈莎莎咱们就翻篇了。”

    “嗯。”

    安于心和林一文的声音,慢慢消失在喧闹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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