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于心受伤,程开陆紧张
蒋梅宜站起来。
“组长收一下英语作业。”
几个小组长懒懒散散地挪动。
时西景像贪吃蛇一样,一个个消灭了同学们桌上的英语本。
走到安于心面前,她停下,一边伸手抽走英语本,一边说:“噗噗,周董10月份有演唱会。”
安于心放下水杯,翻了个白眼,声音很轻地说:“谢谢,不感兴趣。”
做了个鬼脸,走开了。
认识的人,都知道安于心很会学习,她也不是只会学习,至少兴趣广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小时候都是爸爸陪她去兴趣班,只是后来不一样,她自己坚持,虽然辛苦,却从不放弃。
安于心对程开陆依旧暗暗喜欢,偷偷地看一眼便很快被发现,后来她还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假装若无其事。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去做。
像其他女生那样,主动地去和他找各种理由聊天,或者像校园里每天都会上演的那样,找一个人不太多的地方,郁郁葱葱,参天大树,校服,白球鞋,氛围极好,红着脸,惊着心,告诉他“程开陆,我喜欢你。”
她是这么想的。
可惜。她不会这么做。
这场早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烈日当空,操场周边的地上有斑驳的树影,那是此刻同学们最向往的地方。
“自由活动”同学们大汗淋漓,就等着这句话。越来越热,越来越晒,女生们拿纤细的手遮着头,盖着脸,当扇子扇。
体育老师的做法就像他的长相一样刻板,男生练三分球,女生练三步跨栏。
毒辣的太阳晒得同学们晕晕乎乎。
随着一声“集合”,同学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终于结束了。我还以为没完没了了。”不知是哪个同学冒出这么一句大家的心声。
“才二十分钟啊,接下来,我们五分钟做个小游戏,然后自由活动,天天在教室里坐着,多锻炼锻炼。”
同学们目瞪口呆,体育老师说游戏的名字叫“抓龙尾”,同学们不屑,其实不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男女生分两组,安于心接在了女生组的最后,游戏刚开始,最前面的人要是抓到“龙尾”,也就是最后面一个人,游戏就结束。
女生组的这一定是一条强龙,抓龙尾的同学刚发出第一轮攻击,安于心便被从队伍中甩了出来,两只手在地上擦伤了,膝盖也摔到了,脚也扭了,可惜了这条强龙,龙尾竟被截断。
她紧锁眉头,程开陆松开前面同学的衣服又用力挣脱开后面同学,冲到安于心面前,一把将她扶起。
体育老师见同学受伤,好似满脸愧疚,“早让你们自由活动好了,没事吧,要不要打个一二零。”尴尬地开了个玩笑。
安于心整个人是懵的:“没事,老师。”
“那去医务室消个毒吧。其他同学自由活动一会儿。”
安于心一向对人要么过于礼貌客气,要么过于冷淡,她的朋友自然也不是那种认为必须一起上厕所,一起聊八卦,一起追星才叫得上是朋友的人。蒋梅宜是她的好朋友之一,听她说她爸爸是个画家,喜欢画梅花,正好她出生在冬天,腊梅的傲骨是所有春天开放的花都望尘莫及的。于是她的的名字的由来既是爸爸的爱,又是家人对她的美好期望。安于心当初听蒋梅宜介绍名字时候心里难受了一下,一直以来,这么多年以来,安于心和父母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次争吵,可是背地里不免珠泪偷弹。
蒋梅宜扶着安于心,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这应该是安于心最喜欢的结果吧,蒋梅宜陪她。
程开陆一脸不放心,绝美的容颜在纯白衬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级,泛着着急的红光。
“还是我陪她吧。”
篮球队员摔骨折都没见他这个队长这么关心。安于心对着蒋梅宜轻轻地摆手摇头,脸上像静止的湖面,没有一点痕迹,只是心里甜甜的。
“安安。可以吗?”蒋梅宜是她的好朋友,自然做什么都会为她着想,她看出了程开陆的脸有多认真。
安于心继续摇头。
“老师,我是班长,我送安于心同学去医务室。她好像脚也受伤了。”程开陆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好,是个称职的班长。”体育老师一边拿纸扇着风,一边点头。
“需要帮忙吗?班长。”文景然斜着脸对程开陆说,一股企图搬弄是非造谣生事的味道。程开陆不做声色,温润如玉的气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哎,那个,安与之你陪我一起吧。”安与之白白净净,微微胖,可爱的奶油小生,笑声特别有个性的。没见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力见儿的,他往后退了两步,“小姑,班长一个人陪你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多人。”安于心白了他一眼。
“林一”安于心还没说完。“走吧。安于心。”程开陆慢条斯理地说道,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同学们在后面起哄、窃窃私语,“程开陆有霸总潜质。”孙梦迪情不自禁地感叹,她那花痴般的眼神和万依依对视。
“不,是温文尔雅的学者。”时西景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时西景便是本市最大的西景集团的外孙女,相貌平平,许是还没捯饬,成绩一般,可能是因为上课并不认真。家庭背景复杂,相传高中毕业就要继承外祖父的公司,妈妈是外祖父唯一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外祖父嘴里的不孝子。一个小姑娘高中毕业就要一边上大学一边管理一个那么大的企业,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是据她自己所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公司内部结构很扎实,辅佐的太师宰相都已就位,而且外祖父眼见年纪大了,天生是要培养她的,不如早点锻炼她。
她又转脸对着同桌林一文说,“翩翩潇洒美少年,俊美之姿犹如玉树临风。我太喜欢了。”
林一文这个喜欢装深沉的男孩,老腔格调地说道:“时西景,女孩子矜持点。擦一下口水。”
文景然带着几个同学直接热情地呼喊起来,体育老师到底也不是班主任,不是年级主任,闹就闹吧,不管。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上课呢,自由活动也需要安静一些。”
毒辣的太阳,公平地直射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地上干的没有一个水分子,踩在校园的大路小道上,仿佛都能发出来嗞嗞的煎牛排的声音。
程开陆脱下校服衬衫,顶在安于心头上给她遮阳,自己光着两个雪白的胳膊。安于心只是浅浅地说:“不用。”
“现在是接近正午的时间,太阳高度几乎最大。”程开陆转头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她冷冷地看他。
程开陆眉头一紧,“谁要帮你遮,我是想让你自己拿去挡的。”
说完,他把衬衫盖到她头上。她心里如一丝清风拂柳般清凉。
“你,平常运动吗?”程开陆轻声关心道,他面无表情,仿佛在说怎么玩个这么幼稚的游戏都能给自己摔到,安于心也不知道为什么。
“体育课上。”她看了他一眼。
他们远去的背影,真令人羡慕,还有妒忌。
“简直太配了。”八卦女王万依依神点缀地加了一句。
沈韵雅就有些失落了,她直了直脖子,提了提精神,仿佛要参加世界小姐选美一般。沈韵雅的美,也是班级公认的,她身材瘦削,一张瓜子脸,嘴角两边浅浅的酒窝,显得俏皮可爱,两眼水汪汪地注视着程开陆和安于心的背影,讲话柔声细语,悦耳动听。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两人的发丝、脸颊,阵阵凉爽,像那些小秘密穿透进彼此的内心。
树荫下,他们踏过一个个斑驳的树影,大大小小的光斑忽隐忽现,明亮得刺眼,比直射的太阳更刺眼,仿佛能让两个人心中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变得透明化。
但是,他们却只沉醉于自己的心思里。
校园里静悄悄的,程开陆和安于心隔着些距离走路,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告诉彼此我喜欢你。
安于心感觉到有些温暖,不管谁陪她来医务室都会产生的温暖,但是程开陆,这份温暖,能融化冬春的冰雪,季节更替,成了夏季泉眼里冒出的汩汩甘甜。而安于心并没打算在烈火的骄阳下捧一捧清凉,凉爽一番。
“你多运动吧,锻炼一下四肢协调。”程开陆带着温柔的责备,关心道。
安于心没说话。
“你刚刚是在走神吗?在想什么呢。”程开陆看了安于心一眼,“让校医帮你查看一下吧。”
“没事,就是擦伤。”
说着到了医务室里。
“怎么回事啊,是你推的女生吗?”校医问。
安于心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咳咳,那个,医生,不是的。体育课运动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程开陆一只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一只手拼命在头上挠来挠去,然后又停在了左边的脸上,反复轻搓了几下,低声细语地说了句,“我怎么可能会推她呢。”
“不是你,你紧张什么?”校医在消毒,头也不抬地继续调侃道。
从医务室出来,程开陆和安于心,相同节奏地迈着步子,距离有点近,氛围很奇妙,她有些紧张,突然程开陆停下脚步。
“对了,安于心”
安于心咽了一口空气,红着脸,低着头。
瓜田李下,氛围拉满,正是可以轻声说出心思的绝佳时机。而她突然跑了。
这突然的“逃亡”,只留程开陆在原地呆住,what?什么情况?他看向远处的她,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你跑什么啊,脚不疼了吗?”
她先是小跑,然后加速地跑,一边跑一边她看了一眼自己松松垮垮的校服,一阵凉风吹来,从校服的衣筒和裤筒灌进去,凉飕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放学时间到,一天又结束了。
校园围墙边的蔷薇花,爬得到处都是,有的往上,有的往下,有的爬出围栏,粉的、黄的、白的、紫的,好看极了,淡淡的香气,引人入胜。蒋梅宜调侃地说:“你喜欢程开陆吧。”
“没有啊。”安于心低头,吸了一口气,哈哈笑起来。
你看这蔷薇,它怎么就能一直能开这么久呢?因为它喜光、喜阳,便一路追逐吗?
程开陆也是阳光啊。此生若能追随,便幸福不已。
每天,每天,她想看见他,如星伴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然而她只偷偷地看,她怕揣着希望的这份心无法表演冷漠。有时也不是演,是她真的感觉无力,总是想起那一幕,想起那天之后她就有了个弟弟,最信任的人带来的伤害是最大的,这是她内心唯一不阳光的地方。
她并不想对他若即若离,徒增烦劳。事实是,每一次的眼神碰撞都在加长他们之间故事的时间轴。
可是越是没有人看见她的这一小块阴影,她就好像越要挣扎,幸运的是她没有自暴自弃,她时刻都在努力追逐阳光。
同学们常说所有优雅美好的形容词,用来形容她仿佛都不足为过。
对程开陆,她越是喜欢,就越怕失去。她从来没去细想为什么爱不释手,却总想离他远一点,索性她连接近都懒得,她的朝思暮想、一心一意,就这样慢慢变成了独自一人的矢志不渝,她斡旋在自己的漩涡里,不知何时才能和平。她的内心像是两国间严峻的形势,不得不展开了一场持久战,宣布开战时不知何时才能休战。她常常是战地记者,冒险记录,奋不顾身。她又似一边的信使,跑断了腿,战火还是尚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