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须臾与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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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微阖，太阳般的耀金色发丝垂在耳畔，凝脂般的肌肤看不出丝毫瑕疵，修长的睫毛高高翘起，将灿金色的眸子尽数收敛，小巧的双唇如同露水樱桃般诱人，令人完全没办法移开视线。
如此近距离观察荧妹的睡颜，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可爱。
原本的荧就已经足够可爱，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洛零这个恋人眼中，更是可爱得不得了。如果不是担心荧醒来后生气，洛零恐怕早就偷偷地吻上去了。
即便如此，还是在荧妹无声的魅力诱惑下，脸颊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可爱的“睡颜”缓缓靠近。
灿金色的眸子突然睁开，被吓一跳的洛零慌忙后退，什么世界之主的威严全都丢光了。
“……”很快想明白了一切的荧，目光中蕴含着一丝鄙夷，随后则是一声不满的轻哼。
如果洛零刚刚真的选择吻上来，自己也倒不会多么生气，但连偷吻恋人都做不到，真不愧是有贼心没贼胆！
“咳，事情解决了？”洛零把手背在身后，又放在胸前，眼神四处飘忽，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啊。”荧没好气地回答。
洛零完全没有理解荧真正生气的原因所在。
“咳，零。解释一下，你之前说过，增加眷属是最有效且最符合我们心意，为何会有这种说法？”为了缓解眼下的尴尬，洛零尝试转移话题。
小光人零“哼哼”两声，面露得意之色，似乎她一直期待着洛零问出这个问题。
“很简单哦。因为，成为荧的眷属沐浴辉光之后，将彻底摆脱生命的桎梏，得以窥伺「永恒」。”
“摆脱生命的桎梏，进而窥伺永恒……你是说？！”洛零重复着零的话语，一个总是被他下意识忽视的问题，再次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是寿命……”荧轻声回应。
“没错，只要把那些同伴们转换为荧的眷属，他们将不再受到时间与生命的约束，换言之，他们几乎可以得到永生哦。”零轻描淡写地讲述着如此沉重的话题。
“寿命，永生……”洛零喃喃自语，逐渐坠入这两个词汇所引发的无限臆想。
寿命论，是游戏化作现实后，一个绝对无法逃避的终极命题。
荧作为跨越星海的异界旅者，有着数以万计，甚至更加悠久的寿命。
提瓦特大陆，只是她漫长旅程中所游历的无数世界之一。
在离开此方世界前，被天理维系者封禁力量、带走哥哥。荧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中进行更加漫长的旅程，也与此方世界的人们结下了更加深厚更加复杂的缘。
然而，荧所熟知，所眷恋的那些同伴们，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他们和正常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
普通的成长，衰老，然后迎来自己的死亡。
荧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亦是整个世界的旅行者。
待此方世界的旅程画上句号，她将会与哥哥一起远渡重天，前往下一个世界。
或许，经过数百年，数千年的岁月后，她将会重返这方承载着无数回忆与过往的世界。
但，那些熟悉的同伴又会剩下几人呢？
正如钟离常说的一句话，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见呢？
或许，并不需要数百年的光阴，只需几十年的岁月，待旅程抵达终点之后，再次重温游历七国的旅行，那些记忆中熟知的身影，也都会变成一个个老爷爷，老奶奶。
时光无法在荧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却会在他人身上烙下印痕。
目前所遇见的所有同伴中，能够最大限度地抵御时光的侵蚀，陪伴荧度过更加悠久的岁月，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位。
停止成长的僵尸七七，白垩之子人造人阿贝多，艾莉丝之女可莉，半仙之兽甘雨和烟绯，降魔大圣夜叉魈，众仙人，屑狐狸八重神子，鬼族荒泷一斗，天狗九条裟罗，散兵姑且算一个，心海这个水龙王暂定。
然后，就是遭到磨损的四神，温迪，钟离，影，和纳西妲。
至于其他人，都将会在时光的侵蚀下，不可避免地衰老，然后……死亡。
“永生……我的力量真的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吗？”荧叹了口气，用颇为沉重的语气问道。
零点点头，柔声解释着，“是的。荧小姐的辉光之力，在笨蛋主人的「存在」加持下，实现了概念意义上的原初进化。除却净化，灭黯，庇护等因为你本身祈愿而具有的特性，其本质更接近于诞生自起源的第一缕辉光，具有部分永恒的特质。成为你的眷属，绝对是窥伺永恒最快捷的方法之一。”
“呼～，”洛零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息，“这也挺好的，不是吗？让同伴们成为你的眷属，不必再担心岁月与时光的侵蚀。”
“或许是这样…”荧似乎认同了洛零的话语，随即话语一转，“但真正需要做出选择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是否决定走上这条孤独的永生之路，是他们需要做出的抉择。”
荧抬起头，直视着洛零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溢着沉厚的过往与无限的追忆。
“我曾与哥哥度过无比漫长的时光，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也不止一次见证过世界的衰亡与新生。倘若没有哥哥作为我的依靠，仅有我一人的话，想必我也无法支撑到现在吧。”
“永生，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永生者将亲眼见证时间在亲人，爱人与孩子身上留下痕迹，看着他们不断衰老，看着他们化作枯骨，化作黄土。见证子孙，子孙的子孙一个个衰老死去，重复体验无休止的生离死别。最初的记忆与情感也会因为时间的积累而变得模糊，最终变成另一个自己。”
“……”听完荧关于永生的评价，洛零不由陷入悠久的沉思。
作为仅仅生活不过二十余年的普通人，他对永生这万物生灵的究极“追求”，自然是期待与憧憬更多一些。
但这终究只是站在人类这“短寿种”的认知层面上得出的结论，如果真的成为永生者，并亲身经历数以亿万的岁月后，又会是何种状态，一切尚不得而知。
“就按你说的，尊重他们的意愿，是否愿意成为你的眷属，让他们亲自选择吧。”洛零低下头，沉声回应。
是否选择永生，这并不是荧能够替他人做出的选择。
或许，会有很多人期待着作为普通人的一生，普通的成长、衰老，然后归于尘土、投身地脉、回归沙恒。
在短暂且有限的时光里，珍惜每一天，不留任何遗憾，尽情绽放直至自己生命的最后光辉，坦然拥抱死亡……
做到——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