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看见舒霖对陶晗的亲昵举动，霎时间温行雨感到血液逆流，浑身冰凉，从未感觉秋风如此寒冷。
陶晗也感到惊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独自面对温行雨炙热的目光。
“你有什么事吗？”数月来一如既往的淡漠。
“没什么……路过，就来走走。”温行雨有些手足无措。
陶晗眨眨眼，没有戳破。无论是剧组，公司，还是家，之间的路线就没有顺路到这儿的，谈何路过？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在温行雨面前，连最基本的请人上楼喝茶的礼节都不需要遵守了。
“等一下。”温行雨在她擦身快上台阶时叫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陶晗无声地笑了一下。
“挺好的。”
温行雨仰头望了眼天空，今晚万里无云，月光十分明亮，一架飞机闪着红灯从高空中掠过。
“你和……舒霖在一起，很快乐吗？”温行雨一直没有松开攥住衣摆的手。
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夏茸告诉她陶晗和舒霖在一起，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陶晗不是个随便的人，但她打包票舒霖是个随便的人，那个人虽然不脚踏三只船，但几乎换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女友，无论和她交往过的人对她评价有多好，都掩盖不了她并不长情的事实。
她坚信陶晗不是谈快餐恋爱的人，相处这些年，她能看出来。
可是亲耳听到陶晗说很快乐，温行雨就觉得像是身上什么东西被夺去了一样空落落的。
她并不因为这段出人意料的恋情而灰心丧气，她相信总有天陶晗会腻，只要自己一直坚持着弥补她，她总会接受自己，可是……
“你问完了吗？”这样的问话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温行雨胸口一紧，嘴唇微微颤抖。
“我先回家了。”这一次，陶晗不再给她喊停的机会，逃也似地快步走进公寓大门，消失在拐角。
温行雨望着空荡荡的门厅，久久没有动弹。
其实，她有空就会来陶晗家楼下转转，一边期待能遇上陶晗说几句话，一边又怕面对自己的是越来越冷的脸。如今看来，她太自作多情了。
又想喝酒了。
上次再次体会到醉酒后往事随风的状况，她竟然有些怀念，喝酒误事伤身，本已经决定不喝的，可是为了陶晗的事，甘愿破戒。
陶晗，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说不定超过钟弦了呢？
夜空中，属于陶晗家客厅窗户亮了起来，温行雨盯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人影逐渐在玻璃上浮现，心里一惊，立马回头离去。
陶晗透过窗户，望着她背影逐渐与黑色的马路融为一体，然后把窗帘拉上，遮得严严实实。
日子一天天过去，陶晗以为一切会保持原有的模样，但参加完新剧发布会的当晚，她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辛欣。
这次见到她，没有上次的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挫败，眼底乌青，眉心也多了隐约的皱纹，说不出因为什么，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丧气。
辛欣是在发布会后台化妆室找到陶晗的，一进门就威风凛凛地把其他人赶出去，关上门，坐在陶晗旁边，一气呵成，陶晗能感觉她坐下的一阵风。
陶晗气定神闲等她说出来意。
“刚才我在电梯，碰到了舒霖。”
没想到她会提到舒霖，陶晗十分警觉，刚才舒霖过来看她，现在奔酒局去了，没想到竟能遇上。
“陶晗，你是真不害臊啊！这边和舒霖你侬我侬，那边还心安理得地享受温行雨的好处，两头不放松，我也实在佩服！”
陶晗对这等讥讽早已不痛不痒，唯独听到那三个字身上像长了刺一样不舒服。
“你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都被你那守护神一样的温行雨给解决了，呵。”她句句带刺，每句话都刺着陶晗最厌恶的话题。
“我要走了。”陶晗起身。
“我来就是告诉你，多亏温行雨的存在，我对你做不了什么，你难道不该报答她一下？”
陶晗再不想理她，走到门口，辛欣忽然冷笑说，“比起对付你，我更应该费心神对付温行雨，现在，我对她的怨恨，比你高。怎么样？她替你转移火力，你不该感激涕零？”
砰！
陶晗再不想多听一个字，猛地关门离开。
辛欣挑眉，双脚一蹬，在转椅上旋转起来，一边把玩着随手拿起的香水。
“温行雨，我才意识到，对付你，可比对付陶晗简单。”
舒霖结束和制片人的酒局，高兴地和经纪人一起到酒吧喝酒，是夜西风清凉，整个人像被净化一样轻飘飘的，酒过三巡，一个新来的人坐在她身边，辛欣迷糊的目光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向她举起酒杯，“你也是来祝贺我的？谢谢。”
待嘴唇触碰到杯壁的刹那，她才意识到，坐在旁边的，是温行雨。
她只是顿了一下，依然仰头，酒液下肚。
“哟，稀客啊，行雨。”
温行雨手里只摇晃着鸡尾酒橙色的酒液，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
“祝贺你，又接了部新戏。”
“明人不说暗话，制片人说，是你帮我从中斡旋，我才拿到这个女主角的，这杯敬你。”新开的伏特加，汩汩地流进舒霖的酒杯，温行雨看她豪爽地一口闷，不置可否。
“那么，尊敬的温女士，我能不能请教一下，您的好心，想让我怎么回报呢？”
温行雨同她的空杯子碰了碰，随后把酒杯放在桌上。
“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晗晗了。”
舒霖的嘴角缓慢地上扬，继而从小声轻笑，变成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这等笑声在素日嘈杂不堪的酒吧里不过是些微的噪音，没人投来多一秒的目光，温行雨面无表情，等她笑完。
笑累了，舒霖感叹：“你也是真深情，你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吗？嗯？什么叫多谢我照顾？她是你的吗？”
言语中不无讥讽和不满，但温行雨不为所动，回答了舒霖之前的问题。
“你不需要回报我，你这个女主角，临开拍还没定下来，现在定下来，就快进组了，忙起来，可别冷落陶晗，让她伤心。我走了。”温行雨悠悠起身，昂首阔步，穿越欢醉狂舞的人群，像一道幽影，片叶不沾身地离开这片烟火之地。
酒意已经影响到舒霖的五感，她将下巴搁在沙发背上，可除了一团团的霓虹灯块，她看不见温行雨的去向。
很快，她就醉倒在沙发上沉睡。
舒霖终于做了大制作的女主角，陶晗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
“唯一的问题是，这部戏拍摄地要出省，之后还要出国，这几个月，我不能陪伴你了。”舒霖抱歉地说。
“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陶晗笑着。
“祝你排练顺利，演唱会大卖。”
“谢谢。”
两人现在在市三环的一处公园里划船，秋风正好，落叶飘扬，湖边倒映着金色橙色的树影，清澈的湖水里飘荡着洁白的悠云，让人恍若在仙境中遨游。
今天是舒霖出发去剧组前的最后一天，正巧排练休息，舒霖提议外出游玩，陶晗欣然应允。
虽然舒霖总是一副淡泊名利，随性自在的模样，但相处久了，陶晗也知道，她喜欢演戏，也渴望接到好戏，只是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她不愿去争罢了。
如今她夙愿达成，终于演了女主角，事业达到新的阶梯，陶晗能看出她溢出的喜悦，但同时，短暂的忧郁和怅惘也被陶晗纳入眼中。
分离在即，陶晗也不做他想。
舒霖控制船的行进，行至湖中，她忽然关掉发动机，任凭小船在湖中漂荡。
“就在这停一会儿。”她往后仰靠，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陶晗也知道任小舟自流的闲趣，也依靠在船沿，轻轻搅拌清凉的湖水。
“陶晗，我们分手吧。”
手突然在水中停住，湖面的波涛一遍遍冲刷着手腕，陶晗缓慢直起身，盯着水面飘过的一张红叶。
“为什么？”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但是很快我们就要分别，几个月无法见面，我跟你说过，我对恋爱的需求就是陪伴，所以……”
“所以你要到下一个剧组找新的女友陪你？”
被说中了，舒霖砸吧砸吧嘴，没有否认，“我并没有出轨，下一部演员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和我谈的，如果不行，我也会找个女生发展亲密的友谊。”
“亲密的友谊……呵。”果然，有时候传言非虚，舒霖果然不是个长情的人，因为心底有隐隐的预感，陶晗并不觉得极为难过，但言语中难掩不满。
舒霖似乎是感到陶晗的怨怼，为自己说说话，道：“陶晗，你不必指责我什么？当初我已跟你说明白，也没跟你承诺过一辈子，还在出轨前就断干净。”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本没多少怨气，见她这样理直气壮，陶晗也上了火。
“陶晗，你这是跟我生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是找一时的安慰，这个层面上，我还比你纯粹。陶晗，你敢说，你心底顾念的不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