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什么？”舒霖一怔，不明白陶晗说什么。
“没什么，抱歉，明明……刚和你在一起，就麻烦你一起来找她。”
舒霖豁达一笑，“没事儿，毕竟你们是搭档嘛。”
“搭档……”陶晗走出酒吧，望着放晴的天空，一团团白云堆叠，明媚雪白。
陶晗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正契合温行雨的话。
如果问这世上，最无法分割的关系是什么，陶晗想说，不是搭档，也不是情侣，甚至不是亲子，而是“共犯”，一起犯下罪行的人，一生都紧密相连，无论逃到哪里，无论如何分割，都斩断不了这一层联系，一旦其中一人被抓到，另一人也逃不掉。
如果要问她们犯下的是什么罪行，那就是“盗窃罪”，两人一起，窃取了别人的幸福。
陶晗忍不住望向开车的舒霖。
她有些幼稚了，妄想着和别人在一起，就能摆脱钟弦为中心的苦恼，可只要有一天她还是大众眼里的陶晗，那个和温行雨一起出道，一起转型，被称为她的搭档的陶晗，她就永远也逃不出窃取钟弦未来的苦恼旋涡，甚至，正因为是窃取，替别人活，她连轻言放弃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另一边的温行雨，如此顽固，甚至对无回报的付出也甘之如饴，把它当作救赎，一次次加深她窃取到的宝物的价值，让她没有资格说走就走。
他人的恩惠同样也是枷锁。
“舒霖……”她不能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啊对了，等戏拍完了，咱们去泡温泉吧，我一直想找人一起去来着，一个人不好意思。”
“今天……”
“到时候就入秋了，我之前相中了一家温泉酒店，有对着枫树庭院的私人温泉房间，就去那家吧，我现在就预订，很热门的……”
一句话也不让陶晗插，好像察觉到陶晗会说什么，一直堵她的嘴。
这样真的好吗？真的好吗？陶晗忍不住一遍一遍用手梳理垂下的长发。
“陶晗，你觉得恋爱是什么？”
“嗯？”
“咱们谈恋爱，聊聊这些很正常吧？”
“恋爱啊……”陶晗思索着，老实讲，她并没有深入思考过，喜欢这种事就是莫名其妙，不讲逻辑的。
“恋爱就是顺应喜欢的感情吧，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感到满足。”
“对我来说，恋爱就是陪伴，你不觉得一个人在世上很孤单吗？两个人在一起，体会一个人无法获得的快乐，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舒霖又握住陶晗的手背，“你只要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好。”
陶晗没有继续往下说。舒霖的意思是，她不管和温行雨如何，只要做她的女朋友，经常陪伴她，就够了，所以，不要再说别的了。
陶晗不再说话。
温行雨匆匆赶到摄影棚，迅速拍完杂志封面，趁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仔细在盥洗室清洗自己的面容。
她破戒了。
自从钟弦车祸起，几年来，她不再喝酒，可昨天，只是被辛欣刺激了几句，赶走她后，看到酒瓶，就不顾一切喝起来，醉到断了片。
辛欣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你再替陶晗挡风挡雨，人家也不领情，何必那么执着呢。”
“我不需要她领情。”
“呵，说得好听，温行雨，我听说了，之前表面上你和她卿卿我我，实际上你常冷落她，甚至欺负她，你不过是在补偿而已，这是其一。”
温行雨面上纹丝不动，却捏起拳头。
“其二……”辛欣脖子往前伸，凑近了用令人难以忍受的低音说，“这世上哪有真正不求回报的人，你这样做，就是想让她领你的情，原谅你，和你重归于好，不是吗？”
“少管闲事！”温行雨拼命压住自己的暴怒，只是重重把酒杯砸在桌上，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你想说的说完了？那就滚！我再次警告你，你想阴陶晗，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辛欣走后，温行雨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地坐了很久，眉头深蹙。
辛欣不愧是个人精，她没有说错，正因为没有说错，温行雨才恼羞成怒。
是啊，她装得那么无私，那么不求回报，实则每个举动都充满了小心思，怎么会甘心喜欢的人对自己不理不睬呢？
哗啦的水声不断，温行雨久久凝视镜中狼狈的自己。
转眼，陶晗剧组杀青，《玉石歌》也播放完毕，陶晗和温行雨成为最受议论的影视cp的同时，她也依然保持和舒霖的情侣关系，而温行雨，更是不计报酬地替陶晗鞍前马后。
和辛欣产生争夺的和棋导演的剧，在导演的口味和坚持下，再加上温行雨背后的对抗，陶晗平稳签了出演的合约。
直到最近，陶晗还一直听到周念云向她转达：“辛欣又买水军抹黑你，但是行雨监测到，已经买通稿洗白了。”“辛欣在饭局上说你坏话，但行雨替你解释了。”“辛欣想抢你的代言，但行雨坐镇没被抢走。”“辛欣找人偷拍你去酒店，但行雨把照片抢回来了。”
……
自从上次温行雨醉酒，陶晗几乎没见过她，可周念云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边提及，不胜其烦。
不知是最近辛欣终于放弃，还是向周念云的抱怨起了作用，总算几天没听到类似的话了。
如之前约好的，舒霖带陶晗来到红枫主题的温泉酒店，精致宽敞的套房里，一个小型的圆池子连通温泉，房间一侧墙体打通，推拉门敞开，能望见庭院里火红的枫叶，在秋风中摇摆，暖和的温泉水滋养疲惫的身躯，实在令人舒适。
“还有两个月今年就结束了。”舒霖感叹，随后舒适地长呼一口气。
“是啊，你后面有什么工作？”
“还没定下来了。”舒霖咧嘴一笑，“又不缺钱，有钱先玩，别着急工作，这就是我的生活之道！”
陶晗跟着她一起笑。
“你呢？”
“我……12月初，有年末的演唱会，马上开始排练了。”
舒霖笑意不变，但脸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啊，和温行雨是吧？”
“对。抱歉，接下来会很忙。”
“没事，工作重要。”
房间里回响着清脆的水声，两人都默默地搅动水花。
陶晗心里十分歉疚，名义上她们是女友，可是，这些日子在剧组相处，除了一起吃饭闲聊，没做别的事，陶晗不好意思要求更深入的接触，舒霖也好像没有需求，每天就忙着拍戏。等一杀青，空闲的几天，她又忙着回公司开会，好不容易一起泡温泉，又说又要很长时间不见。
但舒霖并没有太过沮丧的样子。她用手臂枕着头，惬意地闭着眼。
“你根本摆脱不了温行雨啊！”
“诶？”
“没什么，我感叹一下。跑完温泉想做什么？我想买冬天的衣服。”
“行，那就逛商场吧。”
午后，两人收拾一会儿正要出门，忽然服务生敲开门，拿着一大袋包装，沉甸甸的样子。
“这是什么？”舒霖问。
“陶女士您好，这是周女士托人送来的，说是您代言的礼品。”
代言？陶晗想起来，这几天周念云是在替她撕代言，想必是谈好了，当场送的衣服。
她接过来一看，正巧，里面是羽绒服。
“羽绒服的代言？哈哈，那你不用陪我逛街了！”
“我还差大衣……”
“没事，咱们下午整点别的事做，也不急于这一时。”舒霖看起来毫不在意。
这时周念云打电话来。
“衣服收到了吗？哇，差点被辛欣抢走代言了，要不是温行雨……”
“别再跟我提她了！”
陡然的高声怒吼，让电话那头和一旁的陶晗都吓了一跳。
陶晗咽了口唾沫，镇定下来。
“好了，我知道了。”直接挂掉电话。
怎么又是她，能不能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温行雨！
“这家羽绒服不错啊，这代言挺好的。”舒霖凑到袋子旁看。
“对了！我想给我家狗狗换狗粮，陪我逛宠物店吧。”舒霖一拍手，眯眼笑。
“好。”不管她说什么，陶晗都会答应。
这段日子，陶晗不是没想过提分手，说到底，当初在一起太过轻率了，但每次她刚想开启话头，就被舒霖拐到其他地方去，摆明了不想结束。
可是舒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到家了，早点休息。”
陶晗拍戏时扭伤了手腕，最近都是舒霖开车，她把陶晗送到家门口，陶晗从副驾驶下，刚一抬头，就看见温行雨带着口罩，正独自在花园小径里，仰头盯着某家的窗户。
“行雨？”下意识脱口喊出，温行雨身体一颤，有些意外地转身。
舒霖也下车，走到陶晗身边，三人默默凝视着。
“你来做什么？”
温行雨还没说话，舒霖就说：“人家来找你肯定有事，你们聊，我先回去了。”说完，连陶晗也意想不到地，她轻轻在陶晗侧脸印下一个吻，微凉的触感让陶晗吃了一惊。
“晚安，明天见。”说完，上车扬长而去，一点不担心留两人独处会有什么事发生。
温行雨目睹了整个动作，手紧紧捏住外衣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