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不知不觉，温行雨掌握了跟车不被发现的技能，一路进入陶晗的小区，下车追上去，都没被发现。
“陶晗。”莽撞地从身后叫住她，收获到厌烦的回眸后，温行雨酝酿好的话一瞬间全忘光。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乌云遮住月亮，天底下漆黑一片，一盏孤单的路灯在陶晗身后发着光亮。
陶晗重重叹了口气，手揣兜，脚尖不耐烦地左右摇晃，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不管我请你做什么，你都非要反着来吗？”接着深吸一口气，“我再说一次，请你不要在我的休息时间找我了，谢谢。”
她转身欲走，但温行雨上前抓住她的手。
陶晗深深吓了一跳，过去两年，每当温行雨要硬派地让她做什么时，总爱这样不讲道理地抓住她手腕，直到她答应才会放她离开。
脑中泛起一种恶心的眩晕感，陶晗下意识想抽出手，本以为是没有意义的尝试，但这次却轻而易举地滑出温行雨的手心。她想要挣开的瞬间，束缚她的手突然泄劲，根本没有挽留。
温行雨清楚看见陶晗应激防备的反应，心里揪了一下，足以可见，过去她蛮不讲理，给陶晗的心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
可是，现在的陶晗态度强硬，丝毫不留委婉相求的余地，所以温行雨不得不转变策略，改用介于乞求和质问之间的语气，收着情绪问：
“我尊重你的要求，但是，你总得给我说清楚，怎么区分你的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弄清界限，才能避免激怒陶晗，进一步寻觅机会沟通。
陶晗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忽然嗤笑了一下，讽刺说：
“你不是最清楚吗？”
像是当头一棒，温行雨太阳穴突突地疼，是啊，什么时候对陶晗亲昵，什么时候对她疏离，她向来切换自如，而如今角色互换，以前她欺辱陶晗的时间，以后被禁止向她亲昵，真是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好，我知道了。”她强撑着应下。
陶晗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单薄而挺拔的背影叙述着禁止追随的警告。
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疼才让温行雨压抑内心的痛苦，避免在此地大喊大叫。
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摇摆着走向自己的车，坐进去，双手刚抓住方向盘，眼泪就止不住地下落。
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弄到无可挽回才懂得后悔？
元宵晚会一天天临近，陶晗和温行雨日夜在练舞室挥洒汗水，机体上的疲劳能同时释放两人内心的苦恼，因而几日来相安无事，温行雨屡次想趁机接近，但一想到自己曾在这种时间欺负陶晗，就泄了气，遵守这公私分明的戒律，更像是她自我要求的准则，而非陶晗的约法三章。
温行雨只想等元宵节过后再想办法，但陶晗却面临新的困境。
她越是辛苦排练，就越是发现自己歌舞水平的瓶颈难以突破，随即越为自己的前程焦虑，直到晚会前一天，她还觉得自己的舞蹈有非常不稳定的地方，高音虽然能凭借先天优势顶上去，但情绪总缺味，硬邦邦的。这样下去，万一失误怎么办？
于是，她为了安抚自己的内心，晚饭时分就闯进夏茸的办公室。
夏茸这次有空仔细和陶晗面谈，敏锐地发现她具有与往日不同的锐气，不再是软软弱弱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说，你想我帮你找个私教？”
“是的。”她忍不住把自己和温行雨对比，温行雨傲人的体能让她在舞蹈和歌唱上都有强大的底气，而自己体力消耗极快，唱歌容易断气，跳舞力道也不够，无非是仗着高音域和极具辨识度的音色掩盖这些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毛病。
所以，她要把体能练上去，还要有强健的肌肉保证舞蹈的力道和观赏性。
夏茸敲敲桌子，“温行雨知道吗？”
陶晗沉下脸，“她不需要私教。”
“好吧，我会给你安排，明晚结束后，就让她跟你联系。”夏茸听出陶晗不想让温行雨知道，但她不明白这两个不省心的又发生什么了，决定先静观其变。
几乎是一眨眼就到元宵晚会，赤玉水晶在倒数第七个出场，在有大咖压轴的情况下，是非常恰当的顺序，以匹配二人如今的人气。在休息室，陶晗通过实时转播看见观众席上有很多粉丝举着两人的cp牌、团队应援，当然也有几块个人的名字，她忽然有些忧郁，她们获得巨大的人气依靠许多运气，粉丝当中，多少人是冲着她们暧昧的氛围感来的呢？又有多少人，愿意只支持她一人呢？如果自己单独接别的活儿，会不会被喷呢？
正在她惆怅的时候，温行雨开门进来了，陶晗迅速收拾表情，看也不看她。
温行雨小小期待过陶晗会不会在休息室对自己和颜悦色一点，但显然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把这视为可以任性妄为的私人时间。她微微撇了下头，隔着空的长沙发和茶几，坐在陶晗对面。
工作人员叫她们候场了，开门，温行雨笑着看向陶晗，但她突然发现，陶晗紧张地异于平常，出来时脚还重重撞到茶几脚。
“你怎么了？”
外人在场，陶晗语气平和，她摸着胸口，“有点紧张。”
“不用害怕，你已经在台上表演两年了，没出过失误，对自己有信心。”
“嗯……”
温行雨趁机牵起陶晗的手，跟随引导员走到黑暗的幕后，这次是侧边出场，黑灯，直接上台准备，亮灯后，两人会以一种拉扯的姿态亮相：温行雨跪地前伸双手呈逃跑状，而陶晗手臂遮住自己双眼，剩下一只手从侧边揽住温行雨的腰。
这是准备许久的新单曲《过度依恋》，讲述的是都市里形单影只的人们寄情依恋对象来感受生活的趣味，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在副歌部分叙述这种过度依恋对两人造成的痛苦，又要艰难分离，最后回到健康的彼此温暖的关系。
最近的排练都很成功，但今天温行雨在亮灯前就感觉到腰上的手细微的颤抖。
陶晗怎么了？她不免担心。
灯光骤亮，忧伤的前奏起，寂寞哀怨的曲调一开始就让人代入情绪，温行雨和陶晗保持原状五秒左右，会在伴舞的帮助下迅速分开，两人开始表演衣冠楚楚的正常人，紧接着温行雨开唱。
陶晗顺利接唱并和声，到副歌前都没什么问题，温行雨放心许多。
副歌中很快唱到“交融的河流怎能剥离？”是整首最高音，自然是交由陶晗来唱，但在顶上高音前，陶晗还要以一种被温行雨推开的状况踉跄撞在伴舞身上，就是在这一刻，陶晗出现重大失误。
她生怕高音发抖不稳，情绪已然焦躁，被温行雨假装推开时，脚突然别扭地提前旋转，导致整个身体不平衡，双腿剪刀式扭转，她直直地在原地往后倒。
群演预定的位置离她还有两米，根本来不及反应，陶晗只觉会场的灯逆行的流星一样往上飞。
会场响起隐约的惊呼。
但下坠顷刻停止，陶晗震撼瞪眼，瞧见温行雨正拉住自己的手让自己立起来，接着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又把她稳稳推出去，她自然地躺进群演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却自动地张开，预演无数遍的高音顺畅地而平稳地唱出来。
评论广场对赤玉水晶的表演赞不绝口，尤其称赞副歌“交融的河流怎能剥离”附近，温行雨与陶晗之间想要推开又不忍、反复纠结的情绪，表演的淋漓尽致、真情实意，陶晗的歌喉也到达新高度。粉丝自然极其满意，大力宣传。
这其中固然有曙光娱乐的引导，但温行雨以瞬间的反应挽救了这场表演才是最大的原因，可差点产生重大舞台事故的阴影缠绕在陶晗心头不去，她自己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下场后，陶晗立刻就松开握住温行雨的手，闷头奔向休息室，把门重重一关，背靠实木门，心中情绪翻涌。
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不专业歌手。
她这么想着，泪水滔滔不绝，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温行雨轻轻靠在门扉上，门很隔音，但通过固体传到，她能听见里面隐约而持久的哭声，她默默地靠在门上，与陶晗隔着门背靠背。温行雨静静地等待，等到哭声渐息，手才放在把手上，但她瞬间决定不进去。确认里面安静后，她漫无目的地在休息区游荡。
陶晗听见有人敲门，她一惊，掏出镜子看自己眼角红色消下去一些，才前去开门。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竟然是之前《趣味生活》综艺的常驻嘉宾，女演员文典，三天的活动两人交集不多，但已相对熟识。
“文典姐？有什么事吗？”
这次晚会文典唱了自己古装剧的片尾曲，两人彩排时还次次相遇。
文典关上门，笑了一下，“陶晗，我有个导演朋友，想请你做她剧本的女主角，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