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后遗症
高级病房内，百合花优雅绽放，淡淡的清香飘至窗外，空调的暖气随之逸散。
主治医师站在她面前，神色稍有迟疑。
“我们的建议是，待伤势稳定，再……”
众多德高望重的医师围在她身边，气氛凝滞，不敢去看病床上微微笑着的女子。
“不用，直接告诉我。”她轻启唇，“什么是半个植物人？”
主治医师心脏咯噔一下，“您，您都听到了？”
清平费力地抬手，看着因为输液而发青的白皙手背，动了动纤细修长的指节，语气平静，“一点吧。”
太瘦了。几天下来，大大小小的手术似乎就掏空了她的底子。
谁知道这位杀神的“一点”是多少？
主治医师冷汗涔涔，终于全盘托出。
“您因精神力失控，导致身体机能紊乱，同时肋骨折断三根，险些刺破内脏，左臂二次受损，不能再承受和连接智能义肢……榴弹片进入了您的右膝，即使手术成功，以后走路可能都……”
清平很安静，眸中是他人看不懂的情绪。即使如大军压境般的讯息不断输入，她的精神力指数居然依然保持平稳。
“我们给出的复健时长是两年。”
“期间，您的物理承重力和行为耐受力将会直线下滑，甚至永远无法恢复。”主治医师艰难继续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希望……”
“我现在的精神力评级是多少？”
清平忽然打断他。
“什么？”主治医师一下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床头那染血的肩章，突然就止声了。
那是上将的职衔。
从来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凭借凌驾全星系的精神力坐上这个位置。
评级十五，谁都知道，当那个数值显示在测评中心时，是怎样迎来了一个时代的疯狂。
她只要坐在那，就可以令敌人俯首称臣。
主治医师的眼眶微微湿润。
女人抬头，仅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了她大半气力。
在白炽灯的照亮和晨曦的微光下，她碧绿的双眸如湖水，如宝石，闪烁着粼粼的波光，折射出清澈干净的远方。
“评级是多少？”她重复一遍。
主治医师愣了愣，低下头。
“……没有评级。”
没有评级。
完全丧失精神力控制能力。
他们同情和沉重的目光，就像执行任务前，最高领袖意味深长的眼神。
“没关系。”
清平优雅微笑，几乎让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我要出院。”
-
统战中心二楼饭堂。
人声鼎沸，每个来去的人员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餐厅中间一排人的身影上。
他们是第七舰队的骨干，今早刚从星际医疗中心听到关于自家领导的那骇人听闻的消息，此刻心情无比复杂。
“疯了，疯了。”庞德少将喃喃道，“你们敢相信吗？上将军说要出院。”
“虽然不敢相信，但以她的性子，不是不可能。”言枳中校夹了一筷子菜，振振有词地解释道，“她是谁？这次行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人蓄意陷害，以前那些大型战争也没见上将军出过什么事吧？当然，霍华伦战役除外。怎么一次押送罪犯，都能伤成这样？命都差点丢了。我要是她，那不得气死？不得赶紧回来抓幕后黑手？”
“……唉呀，小心说话！”庞德一巴掌呼向他的脑后，“有本事害上将军的还有几个？不外乎是——”
他及时收声，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
上将之上，不外乎指挥庭和最高领袖。
众人瞬间了然于心，而后不由得愤愤不平，“晏家为了星际联盟呕心沥血，那些人也真是卸磨杀驴。”
“后来呢？”言枳问道。
“人家医疗中心肯定不准啊！就算上将军没有骨折，现在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路都费劲，更何况……”庞德义愤填膺一拍桌面，忽然气势又弱了下来，“精神力啊，上将军完全丧失了精神力控制能力，只能待在特殊病房里进行治疗。因为检测不到相关波动，若是在外面出了问题，大面积影响士兵，后果很严重的。”
“而且，‘绿眼’造成的幻觉后遗症没那么轻松能解决的。不仅要防范‘绿眼’借助影响到的人的眼睛窥测军事机密，还要阻挡它侵入人员记忆，对联盟不利。”庞德看着一桌子好菜好饭，却食不下咽，“听说当时上将军的神经还在受损状态，为了保护幸存的百十号人，她甚至都没犹豫。”
言枳感觉浑身发冷，“‘绿眼’真那么厉害？”
“教科书上不都有嘛，你别不信。”庞德睨了他一眼，“很多人都是因为无法承受而自杀了，更何况，我们将军那么位高权重，若真的被……”
大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讨论了。
哪一个后果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那，上将军要卸职了？”言枳慢吞吞开口。
“必然啊，无论是身体情况还是这个后遗症，联盟肯定不能答应她继续担任上将。”庞德惆怅道。
“只是，上将军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他转念一想，幽幽叹气。
众人忽然心中一激灵，面面相觑。
是了，如果她真的要出院，必是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